薑寒是天生的獵手, 他可以花費幾年的時間盯著一個人，研究透徹後，為對方定製一個最容易破開心防的“朋友”。
戚無妄獨身一人久了, 拒絕不了手拿小太陽人設的喬暮, 堅定不移的站在他身邊, 饒是戚無妄也不知不覺間在意起這隻撲火的飛蛾。
可那些不是愛情, 是純粹的友情, 這不是“喬暮”想要的回報。
薑寒站在三米遠處，似乎是下樓扔垃圾時經過，眼裏是熾烈的光。
這回是打算走忠實粉絲的人設嗎？
不得不說，要是沒認出薑寒就是喬暮，作為繪色娛樂的流量偶像一哥，戚無妄會將他看做自己人, 還真能被他得逞。
可能薑寒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演了這麽久, 沒能跟戚無妄成為朋友, 還陷入了輿論的怪圈, 一環套一環的跳不出來。
“戚老師？你是戚老師吧。”薑寒上前兩步，似乎越發確定了，“我是薑寒，好巧啊。”
戚無妄不好再否認，猶豫沒有用了, 他等不了江奉則了。
“啊……戚老師, 我沒有跟蹤你，真的, 我就住這裏！”
薑寒誤會了戚無妄的沉默, 迫切的解釋著。
畢竟今天見麵的請求被拒絕了, 他沒想到戚無妄是來找他的。
戚無妄起身，忍受不住的說，“你的嗓子還沒好，別說話了。”
跟喬暮的聲線越來越像了，很難聽，不想聽。
聞言，薑寒露出被關心的不知所措的表情，開心又驚喜，然後變為收斂的忐忑，“我的聲音還沒完全恢複，有點難聽，我會盡量安靜一點的。”
薑寒故意曲解了戚無妄的意思，主動送出攻略，隻要戚無妄解釋一遍，他對戚無妄的好感漲的順理成章。
任憑戚無妄再冷情，也無法拒絕一顆心向著自己的人。
戚無妄猶豫著，薑寒要是受了刺激不一定會對他發作，卻一定會對其他人發，“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做閱讀理解。”
薑寒受寵若驚，“是我理解的……”
話說到一半，他不敢再說，似乎生怕幻想被戳破似的，任誰看到他患得患失的模樣都會心生柔軟。
可戚無妄不會，耳機另一端很安靜，江奉則從聽到薑寒的聲音起就沒聲音了。
“戚老師，你是有朋友住在這個小區嗎？”
“沒有，朋友想租房子，我幫他看看環境。”
“這裏環境很好的，物業費不貴，保安禮貌負責，這裏的交通也便利，出小區門右拐走五分鍾就到地鐵口了。”
聽描述是很不錯，房租也不便宜就是了。
戚無妄沒有打斷他，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耐心，畢竟薑寒之前在電話裏表現出了求死的意向，正常人都不會想給自己找麻煩。
他又問了些問題，像是真的在認真負責的替朋友找房子。
“小妄，離他遠點，別靠近他。”
從江奉則的角度去聽，薑寒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在靠近戚無妄。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江奉則狠按喇叭，惹得前方的敞篷車車主回頭罵罵咧咧，長長的車龍卻隻能緩慢的挪動，兩隻腳都比四個輪子快。
心焦的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烤，他恨不得直踩油門，但現實不給他超速的機會。
電話裏兩人交談甚歡，即便知道戚無妄是演的，江奉則心情更糟糕。
“嘖！”
瞅準綠燈的時機，見縫插針的開車插隊，不知多少次險之又險的差點擦到別人的車。
“戚無妄，聽著，薑寒他就是個神經病，他是衝著你來的，遊戲裏就算了，現實裏你的人頭隻有一個，別送！你知道薑寒會對你做什麽嗎？！”
江奉則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知道薑寒可能會□□戚無妄，不到最後一步不會傷害他，可戚無妄不知道啊。
他盡可能把後果往重了說，對麵仍舊沒有反應，江奉則甚至懷疑戚無妄沒在聽電話。
“戚老師，我先去扔個垃圾，你……你要來我家坐坐嗎？”薑寒邀請道。
戚無妄微頓，眸光森幽，他看了看時間，“我過會兒還有約。”
薑寒當然知道他有約，約的人就是自己，以“薑寒”的身份約不到戚無妄，就用了另一個身份。
既然現在見到了人，通過威脅的手段爭取到的“約會”就沒那麽重要了。
說實話，一開始看到戚無妄在敏感的時間出現在他住的小區，薑寒以為自己暴露了，旋即自負的覺得不可能。
他壓根沒留下任何能被追查的線索，所以才能有恃無恐的邀請戚無妄進自己家。
“家”是個隱私性的地方，戚無妄的作客四舍五入一下，會讓薑寒有種被侵犯的快感。
想想就忍不住精神上高chao！
見戚無妄目含猶豫，薑寒繼續加籌碼，“我家裏有塊locica的小蛋糕。”
這是戚無妄一直鍾愛的牌子，小時候錄節目的時候就喜歡了，薑寒也從十二年前開始每天吃一塊戚無妄最喜歡的小蛋糕。
戚無妄故作不淡定，覺得演的差不多了，想順勢答應。
“你要是敢答應，我就敢踩油門，我現在在橋上，車速150碼，前麵的車距離我有十幾米。”
江奉則聲音冷冷的，這不是情緒上頭說出來的話。
他很冷靜，明明白白的把已知條件擺上來，以這樣的車速撞上去絕不是簡單的追尾事故。
——他在逼戚無妄選擇。
籌碼是不僅是江奉則的命，還有前麵那輛車車主的安全，故意撞人比酒駕嚴重多了。
你瘋了嗎？！
戚無妄差點脫口罵他，即便覺得江奉則不會真的開車撞人，但……萬一呢？
江奉則年少時無法完全控製自己，溫和的麵具不單單是偽裝，也是為了封閉自己。
他的表象之下潛伏著一頭野獸，囚困的時間長了，野性慢慢淡了，但它沒有消失，而是像困覺的巨龍一樣睡著了，隨時會驚醒。
用個新潮的詞來說就是：江奉則這個人有著瘋批的一麵。
從他偶爾出格的行事作風就能看得出來，但什麽時候瘋不行，偏生這時候瘋！
“戚老師，你怎麽了？”看他表情不對，薑寒滿臉擔憂。
“不舒服嗎？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160碼了，161、162、163……”
戚無妄的臉繃不住了，江奉則的聲音像是道催命符，催的不是他的命，卻比催自己的還難熬。
假的吧，應該是假的，江奉則再出格也不會牽連無辜的人。
要是真為了這種事撞別人的車，他就不是江奉則了，肯定又在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入了虎穴才能捉到虎子，他在國外避了十二年，不會再臨陣脫逃。
而且薑寒明目張膽的邀請，應該隻是為了利用處境和求死的意向勾起他的同情，不會真的做什麽，就算做了至少江奉則、束一雯和戚栩知道他去了哪。
或者說戚無妄倒希望薑寒今天對他做點什麽，好抓個先行。
“你家隻有一塊小蛋糕？”戚無妄慢慢摘下耳機，想擺脫江奉則的報數。
薑寒愣住，喜不自禁，“戚老師想吃的話，我現在讓助理再去買。”
“太麻煩了，算了，一塊就……”
突然，耳機裏猛地傳來一聲巨響，聲音大到耳機沒有戴好都能聽得見。
戚無妄這一刻完全無法思考，他快速把耳機戴回去。
讓人浮想聯翩的連續磕碰聲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紮到心髒中。
他張了張口，像是啞巴一樣不會說話了，隻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隱約還能聽到孱弱的呻吟。
“……江……江奉則？喂……江奉則！你怎麽了，你聽得到嗎？江奉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