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妄是被壓醒的, 小凱抱著他一條胳膊，小胖半個身子都壓過來了。
有他倆“護法”，戚無妄特技般的睡姿都被迫封印。
五個孩子平常總在一起, 戚無妄第一次脫離團隊這麽久, 小凱小胖跟牛皮糖似的，攆他們走他們就哭, 戚無妄裝凶都沒用, 最後不得不跟倆個孩子擠一張床鋪。
戚無妄忍不住歎氣，覺得自己太不中用了，小戚無妄留下的小魔王形象都被他揮霍的差不多了。
組裏的其他孩子都不怕他了，更別說其他人。
要是戚璟知道他在節目組裏這麽受歡迎，肯定覺得自己養弟弟養的很失敗吧。
戚無妄支起腦袋，看到江晴輕手輕腳的給他送衣服, 想著戚璟或許已經知道弟弟被養“廢”了。
“小妄, 怎麽起這麽早啊？”
擔心吵醒其他孩子，江晴用氣音說話, “我幫你把衣服熨燙了下，今天想穿哪一套呀？”
戚無妄向來喜歡跟她唱反調，江晴已經習慣他時不時的作一下, 甚至把這當做養孩子的樂趣。
在照顧戚無妄上, 江晴盡力預判他會怎麽作, 而後針對性的做好對策。
就像現在, 每種風格的衣服她都準備了，任無妄挑選。
江晴猜想著今天會怎麽被挑毛病，就看見戚無妄隨隨便便指了一套。
“江晴姐, 你怎麽了？”戚無妄問。
“沒事。”江晴搖頭, 有些意外, “這套是嗎？我去把搭配的東西拿過來。”
從鞋帽堆裏取出幾樣，江晴不擔心戚無妄挑刺兒，這些都是束一雯老師搭好的，隻要搬出束一雯老師，戚無妄會無條件安分下來。
然而孩子這回也沒作妖，像是一下子沒興趣了似的。
戚無妄撥開倆孩子的手和腿，渾身酸麻的爬下床，剛穿上衣服，額頭貼上一隻溫暖的手掌。
江晴探完溫度，有些納悶，“沒生病啊。”
戚無妄：“……”
你巴不得他生病是不是？
拍開江晴的手，沒控製好力道，用力有點重了。
戚無妄僵硬的想要道歉，卻見她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戚無妄默默換上衣服，他今天安分是因為坑了她的雇主，戚璟栽了的話江晴也躲不掉。
“江晴姐，江奉則哥哥今天什麽時候回來？”戚無妄問。
江奉則沒那麽快殺青，但《請慢點長大》還剩最後兩期，需要和自家小孩錄完，江奉則說他已經跟導演請好假了。
“我昨天跟康哥確認過了，江奉則老師今天下午回來。”
“哦。”
戚無妄回到自己房間，把作業整理好，確認沒有漏做的，打算回家的時候一起帶上。
時間過得太快，馬上都要開學了，好不容易適應的環境又要換一個陌生的。
戚無妄想想就頭疼。
下樓後，客廳裏空****的，沒有攝像師傅扛著大炮走來走去，戚無妄有點奇怪。
聽見門口有說話聲，循聲過去，葉浩軒和周潛站在一起，神色凝重的看手機，洪岩跟他們說著什麽，臉色都不太好。
戚無妄走過去，正好聽見洪岩說：“江奉則老師今天應該來不了了，他的事兒鬧開了……”
“江奉則哥哥怎麽了？”
“……小妄？”周潛和葉浩軒下意識把手機鎖屏，擔心他看見什麽。
“江奉則哥哥怎麽了？”戚無妄又問了一遍。
幾人對視一眼，不知道怎麽說，“江奉則他……”
戚無妄等了半天沒等出答案，索性拿出手機，自己找答案。
一打開微博，不用點進熱搜榜就能看見江奉則高掛榜首。
#江奉則人設崩塌#
江奉則不是第一次因為人設上熱搜，隻要跟戚無妄較上勁兒，就沒了在粉絲麵前翩翩的處事態度。
但以前都是玩笑性質的，戚無妄有點不敢點開這次的熱搜。
XX娛樂V：#江奉則人設崩塌#，出道多年，觀眾緣之高的江奉則，素來以親和的形象示人，但其爆出的一則視頻讓人忍不住驚呼@江奉則 人設崩塌……
戚無妄沒有點開視頻，先去拉到評論區。
[我的天……人設直接崩塌吧，江奉則竟然是這樣的人？他才16歲吧，就這麽有心機……]
[娛樂圈誰沒有心機？反正這圈子就是個大染缸，誰踏進來都會變個色兒]
[抽煙喝酒說髒話，江奉則真的太厲害了，還有什麽他不會的？還是個未成年就過的這麽混？]
[就這種人還能艸出親和寵粉的人設，真是日了狗了，別說什麽小戲骨了，我看他就是演戲成精！江奉則滾出娛樂圈！同意的給我點讚！]
[太會演了真的，誰能想到江奉則是這樣的人，他在節目上也是演的吧，演的人束一雯的孩子都喜歡他]
[可不是嘛，戚無妄傻乎乎的被他的江奉則哥哥溜著玩，也是，能抱上戚無妄的大腿，四舍五入等於抱上了束一雯和戚栩的大腿啊]
[憋說了，我快難受死了，抱走我家小妄，從此以後沒有則木而戚，謝謝]
[則木而戚在我心裏已經死了，江奉則的任何事情與我家小妄五關，給孩子一個健康成長的空間，勿cue，謝謝]
[@7775妄，取關江奉則吧，我們不跟他玩了，這種人太惡心了]
……
烏煙瘴氣的評論區打破了最後的僥幸，戚無妄點開視頻。
最先跳出來的畫麵是煙霧繚繞的KTV，江奉則坐在一幫男女中間，有人倒了杯白酒給他。
江奉則接過後，毫不勉強的笑著一飲而盡。
畫麵轉瞬間切換，背景又是一個奢靡的場子，來來去去的都是Chanel、Gucci、Valentino、Prada……
江奉則笑著跟她們簽名合影，隨手接過遞來的煙，乖順的讓一個衣著暴露的姐姐粉幫他點煙。
第三個場景貌似是在公司的練習室，有個少年上前，問江奉則能不能指導一下自己的演技。
江奉則似乎才睡醒，心情很不好，直接給了一個冷漠的“滾”字，少年被震懾住。
“我讓你滾，聽不懂嗎？”
江奉則煩躁的將礦泉水瓶砸在地上，瓶子蹦起後打到少年的頭，少年痛呼一聲，倒在地上捂住了眼睛。
江奉則嘖了一聲，說了聲活該，不堪入耳的髒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帶著另類的味道。
後麵的視頻都是與江奉則現有人設相悖的行為舉止，隻要看了這個視頻，就不會有對江奉則留有好感的。
哦不對，還是有的，比如這種——
[雖然但是……不看人品，我還是好嗑江奉則的顏啊，他抽煙喝酒的樣子也太欲了吧！男人這個時候果然最有魅力，說髒話的時候跟說rap一樣(*/ω＼*)]
類似這樣的評論出乎預料的多，無一例外被網友噴的很慘。
熱搜前十中，有好幾個都跟江奉則有關，江奉則的粉絲有脫粉的、拉踩的。
激進的擇木而棲粉直接讓江奉則退出節目，甚至帶《請慢點長大》節目組上了熱搜，聲勢之大可以稱其為“人設崩塌造成的慘案”。
“小妄……”周潛想說什麽。
戚無妄直接問：“所以江奉則哥哥會退出節目嗎？”
這個問題，葉浩軒和周潛無法回答，默默看向身後的人。
洪岩頭大的腦殼更疼了，本來江奉則和戚無妄回歸節目組，皆大歡喜，誰知道江奉則的人設說塌就塌。
一直以來，洪岩對江奉則的印象很好，長得帥、脾氣好、夠成熟，但事實就是有些藝人人前人後是兩幅麵孔。
現在外界施加的壓力太大，洪岩不想給自己惹一身騷，他自然傾向於棄車保帥。
不用洪岩多說，戚無妄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我隻要江奉則哥哥做我的監護人，其他人我都不要，江奉則哥哥不錄，那我也不錄了！”
丟下這句話，他直接跑上樓。
葉浩軒、周潛和洪岩很無奈，他們知道戚無妄肯定要找束一雯老師，但束一雯老師肯定也不希望江奉則繼續做兒子的節目監護人。
別看戚無妄和江奉則平時吵吵鬧鬧，節目組所有人都知道他倆感情好的跟親兄弟一樣。
洪岩已經預料到了最後的結果：江奉則被迫下車，戚無妄罷錄，節目後兩期沒有“則木而戚”。
操！想想就要掀桌子！
江奉則你人設什麽時候塌不好，偏偏要現在塌掉？！
戚無妄把自己鎖進房間，關掉所有攝像機後，給江奉則打電話。
人設崩塌的事是真的，他一開始就知道江奉則不是外界了解的那樣無害，但房子坍塌後的景象並非大家所看到的那樣。
三十歲的江奉則會抽煙會喝酒，可他很少抽也很少喝，因為他說過“沒有值得讓我為之抽煙喝酒的人”。
以這句話做標準，讓他的粉絲不禁感歎，他們家偶像都三十歲了，原來一直是個母胎solo。
所以評論區說的飲酒成性、抽煙如鬼的論調都是假的。
江奉則也不會出口成髒，對於不在意的人，他連一個餘光都懶得施舍。
視頻接通了，兩人默默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戚無妄打量著尚且年輕的江奉則，他的眉目輕柔，還沒有日後冷硬的輪廓。
“你要的毛熊玩具，我沒帶過來，不能借你玩了。”
沒想到小孩會提到毛熊玩具，江奉則笑了笑，正要說沒關係，就聽見小孩說：“我不小心把飲料撒到毛熊玩具上了，阿姨在幫我清洗。”
如果毛熊玩具裏真有監控，那玩意兒能過水嗎？
大抵是不能的吧。
總不會就那麽巧，偏偏在他要毛熊玩具的時候，小孩把飲料潑上去了？
江奉則眸光閃了閃，猜到了什麽，“沒關係，反正我今天大概是回不去了。”
戚無妄沉默了，“江奉則哥哥你真的不錄節目了嗎？”
江奉則沒有回答，“小妄你希望我回去嗎？”
若是一個月前，戚無妄的回答是否定的，但那三個字無法說出口。
重生前，戚無妄對江奉則的人設崩塌事件有過了解，但那是江奉則脫離公司後，不用按照公司的人設規劃走才發生的。
那時大家的關注點也聚焦在江奉則突變的性格上，並沒有像現在這樣，突然出現一條莫名其妙的視頻，所有的輿論一邊倒。
戚無妄覺得這跟戚璟有關，因為江奉則跟自己走的太近了。
戚璟需要的是一個全身心依賴他、為他所控的“戚無妄”，一旦戚無妄有脫離控製的跡象，自然要掐滅源頭。
這也是戚無妄擔心的，但終究還是發生了。
是他牽連了江奉則。
“我會讓江奉則哥哥回來的。”戚無妄平靜的說。
江奉則終於知道小孩哪裏不一樣了，他自認不是個喜歡沒事找事的性子。但自從小孩性情大變，那灘死水一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看進眼裏的眸子，讓江奉則總有一種攪渾它的念頭。
而在今天，不用他主動去攪，小孩擁有了一潭充滿生氣的湖水。
江奉則結束通話後，仍自顧自的出神。
時文康給他夾了片肥牛，“別愣著，趕緊吃啊，肉快煮老了。”
江奉則垂眸，不是很有興趣的撥了撥肉，“我為什麽要大熱天的來陪你吃火鍋。”
問句被說成了肯定句，代表他心情不太好。
“因為沒有任何情緒是一頓火鍋安慰不好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江奉則抬了抬眼皮，正要說什麽，包廂門被敲開，來人笑嘻嘻的喊道：“則哥，康哥，我來啦！哇這牛油味兒好香啊！”
“是吧，這可是地道的四川火鍋，老板是我朋友，隻要我請老板來吃飯就給我免單。”時文康得意洋洋。
“哈哈哈，康哥，你朋友是則哥的粉絲吧，明擺著是想請則哥吃火鍋。”
時文康惱羞成怒，“閉嘴！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來人笑笑，轉頭又問：“則哥，怎麽樣，我的演技有進步不？”
江奉則頭也不抬，“就那樣吧。”
“就那樣是就哪樣？我演的還不夠逼真的啊？”
少年拿出手機，播放視頻，把進度條拉到自己被礦泉水瓶打到的那一幕，“則哥你聽聽，聽聽，我叫的這一聲可太真實了，跟真被你用水瓶打到眼睛似的。”
“行了行了，你演的好演的棒演的呱呱叫，行了吧？”時文康把他的手機摁下，低聲道：“你收斂著點，生怕別人不知道那視頻是我們自己發的啊？”
“嘿嘿，我這不是……這不是激動嘛，我也是和則哥搭過戲的演員了。”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你看你這樣兒，還沒出道呢就自稱演員了。”時文康嫌棄的用筷子指指他，“我跟你說，魏毅，你可給我把嘴巴管好了，要是……”
“要是別人知道視頻裏我被則哥打是我倆演的，一定不會放過我，是吧？”
魏毅把時文康強調了數次的話原封不動的說出來，然後翻了個白眼，“我都知道，舅兒，你可是我親舅，我倆什麽關係，我怎麽會坑你和則哥呢。”
時文康哼了一聲，心裏清楚自己的侄子是不會拖後腿的。
江奉則舉起雪碧，“謝了，魏毅。”
魏毅連忙跟他碰碰飲料，“則哥，說這些話就見外了，我以後在演技上還要請則哥指教呢。”
江奉則笑笑，“一定。”
微博上發生那麽大的事兒，他們能坐在這裏吃火鍋的原因很簡單，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人設崩塌視頻是他們自己準備的。
“不過奉則，我就納悶兒，明明咱們手裏的素材夠了，何必再搞這麽一波黑自己呢？”時文康想到網上罵聲一片就難受。
江奉則沒有搭話，他這樣操作不是單純為了對付公司，還為了打戚璟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知道戚璟要對自己動手，那麽為什麽要把主動權交給戚璟呢？
所以江奉則決定先下手為強。
先黑自己一把，讓戚璟無處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