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與夢境是分離開來的, 你可能記得做了個什麽樣的夢、遇到了什麽樣的人,但讓你描述細節,腦子裏隻餘下一片空白。
江奉則用盡半生去記憶, 每次都差臨門一腳, 所以真的“球進”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他像往常一樣接了時文康的話茬,用幾秒鍾的時間準備複盤夢境, 然後……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看”到了青年的臉。
“紙!紙……找到了!你的素描本!”
時文康匆忙的取來本子和筆, 腿磕到桌角,瘸蹦著也要把東西遞給江奉則,生怕耽擱的片刻功夫就放走了夢中的人。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輪廓線條不算鋒利,冷白的畫布上, 精心雕琢的眼睛是唯一的敗筆,珠子雖然清亮, 安安靜靜的時候卻猶如沒有裝上提線的木偶。
所幸滴濺在眼尾的一點墨色暈染掉了距離感, 讓他沒有成為以奢華為襯的展台上的藝術品, 美麗卻又缺乏了生氣。
鉛筆與紙頁上顆粒摩擦的沙沙聲停止, 江奉則怔然。
出自他手的這張畫陌生又熟悉,有種終於在現實相見的宿命感。
“這……有丟丟眼熟。”
時文康掏出手機,在相冊裏不停的翻翻翻,翻到十二年前的一張畫,來回對比後確定了, “輪廓上稍稍有點像你畫的長大後的小妄。”
除此以外沒什麽相像的,江奉則構建出來的成年戚無妄是陽光絢爛的, 絕不會將他們認作一人。
“康哥。”江奉則啞聲喊道。
時文康明白他的意思, “好好好, 我知道, 我會替你找的,先讓我拍幾張照片。”
說著要接過畫,抽了幾下沒抽出來,時文康歎了口氣,直接把手機伸到江奉則麵前才將畫拍下來。
然後便見到江奉則開始精修,神色專注,仿佛畫上的人便是他的全世界。
時文康之後跟他說什麽都沒什麽回應,直到提起一個關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