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寒去上妝的時候, 化妝師險些窒息。
“你的臉怎麽了?!”
在劇組,演員的臉和化妝師有著直接關係,別管演員是過敏還是長痘痘, 妝容達不到上鏡的要求,導演必定會找化妝師。
“抱歉, 紅姐, 剛剛起了蕁麻疹,我實在忍不住用手撓了,正好剛消掉。”
薑寒歉意的笑笑,低眉順眼的透出委屈的味道, 化妝師不忍心責怪了。
又覺得恨鐵不成鋼,因為薑寒不夠重視自己的臉。
“誒,算了算了, 我盡量幫你遮掉,以後就算蕁麻疹也不能撓,對你們來說臉就是生命啊。”
“嗯,我知道了,麻煩紅姐了。”
經過一番的加工, 抓撓的印子不能完全遮掉,但再過一會兒,紅色就能消掉,不影響上鏡效果。
王振看到薑寒的妝容後立刻皺眉,化妝師趕忙過來解釋, 確保上鏡沒有問題後,王振沒說什麽, 把人拉到一旁講戲。
薑寒個子挺高, 他常年鍛煉, 身形不算瘦削,認真往那兒一站,吸引不少性別女的工作人員的注目。
但偶像包袱讓他的精致多了分刻意,經不起推敲,短暫的驚豔後,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江奉則和戚無妄身上。
薑寒察覺到了劇組人員的態度,他本來的顏值不差,後來照著江奉則的臉整容,成功把自己整成了“顏登頂”。
《罪城》劇組裏卻有兩個顏值沒有上限的主演,薑寒的光芒被遮蓋住,戚無妄就算了,江奉則他真的受不了。
一心二用的聽著王振講戲,薑寒麵上聽得認真,心裏給江奉則記了幾筆。
後背有如針刺的感覺徘徊不去,薑寒似不經意的抬頭,看到江奉則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
江奉則不喜歡他。
正好,他也不喜歡江奉則。
“你以前拍過戲吧,滑軌會從這裏推到那邊,你自個兒注意著點鏡頭……”
王振講著拍戲的注意點,他仍不喜歡薑寒,但畢竟是個成年人,該做的工作會好好完成。
看薑寒聽得連連點頭,王振估摸著應該不會犯低級錯誤,讓他準備準備就開拍了。
“CUT!薑寒!你是在跟兔子賽跑嗎?走那麽快,出鏡了知不知道?!”
“抱歉,王導,我會注意的。”
“CUT!薑寒!剛剛那個鏡頭我要拍的是你的側臉,不是正臉!我要的是循序漸進慢慢展露的過程!”
“王導,對不起。”
“CUT!CUT!CUT!薑寒!”王振又點名了。
自從拍攝薑寒的戲份後,劇組的進度跟按了暫停鍵一樣,隻能聽到怒吼和道歉聲。
工作人員沒說什麽,心裏頗有微詞,又恍然這才是劇組正常的打開方式,他們都快被江老師和戚老師一條過的進度養叼了。
王振吼到最後已經無力再吼,惱怒的宣布休息二十分鍾。
這間房租了兩天的時間,半天用來布景,一天用來拍攝,還有半天撤景。
戚無妄和江奉則提前完成拍攝任務,餘下的時間盡給薑寒NG了。
王振看著薑寒就來氣,講了那麽多次戲,效果總是不如意,蕭凝都拿他沒辦法。
簡直是根朽木。
戚無妄拍完戲沒有走,畢竟是江晴的囑托,這一點比薑寒是繪色娛樂的藝人更讓他放在心上。
他一邊複習明天的戲,一邊圍觀,直到看不下去了,他才起身,打算教教薑寒怎麽拍。
“……戚老師?”薑寒既愧疚又驚訝。
目的達到了,他是故意扮菜吸引戚無妄,對於一個偶像出身的新人,要求不能太高。
然而想象中的同情、安慰通通沒有,戚無妄仿佛例行公事,把他剛剛犯的錯梳理了一遍。
“我拍戲時間也不長,不太會教人,就走個捷徑給你打個樣,以這場戲為例,你剛剛的站位應該在門沿外十公分的位置,臉側個30°正正好……”
戚無妄把東西揉碎了講,等於直接告訴他怎麽演,他的聲音清冷如涓涓的溪水,寧靜祥和的讓薑寒想要品嚐更多。
戚無妄講的投入,沒注意到薑寒越靠越近,肩臂都快貼到一起。
在即將相觸的那一刻,一隻手掌插入,戚無妄被朝反方向勾過去,碰到江奉則的胸膛。
灼熱的臂膀從後肩環上,親昵的讓戚無妄沒反應過來。
雖然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那也私底下,江奉則心裏有數,一直配合的不在公眾場合太親近。
這次不知道為什麽,直接上手半抱住他了。
“行了,你說那麽細是在害他,難不成以後他拍戲你都追去劇組,一條一條的給他講戲?”
江奉則說的有道理,學習最忌諱張著嘴巴等答案,戚無妄的做法不利於薑寒的發展。
想想自己說的已經夠多了,戚無妄點頭,“照著我剛剛說的那樣演,應該沒有問題,你再好好琢磨一下。”
薑寒能說什麽呢,話都被江奉則堵死了,“好的,謝謝戚老師。”
他靈光一現,又說道:“戚老師,其實我是你的粉絲,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想跟你要個簽名跟合照。”
這不算什麽,戚無妄的粉絲服務做得越來越順手。
“你還有功夫要簽名合照?先把今天的戲拍了吧,那麽多人等著吃飯呢。”
江奉則聲音平靜,不掩飾話裏的尖刺。
戚無妄也覺察到不對了,但這個時候追問,難堪的是薑寒,“簽名合照好說,先等你殺青吧。”
薑寒麵上笑著點頭,牙關緊咬,恨不得撕開江奉則的手臂。
但是他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
戚無妄和江奉則對完明天的台詞,忙活了一早上,正好肚子餓了。
“吃烤肉嗎?葉浩軒在附近又開了一家烤肉店。”
江奉則打開導航,輸入火鍋的地址,距離這裏不過兩公裏。
戚無妄沉默,有點想去,又怕被拍,“多叫些人吧。”
這樣被拍到就算是聚餐,“釣魚”期間他不希望跟江奉則有太多的熱搜。
“把你的外國朋友叫上?”
空窗的十二年是江奉則的心刺,知道戚無妄不會幫他拔除這根刺,至少可以從別的途徑去了解曾經的小孩經曆了什麽。
或許能知道戚無妄明明喜歡他,卻冷待他的原因。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不用,她前段時間回國了。”
凱瑟琳是知道真相後,一時興起買了機票,他整天悶在劇組,凱瑟琳實在無聊,興奮勁一過就回國找男朋友了。
江奉則有些失望,很快調整好心態,慢慢來,總有機會的。
現在要緊的是處理劇組裏那個不安分的定時炸彈。
不管用什麽樣的方式,他都不會讓自己和戚無妄再成為夢中那場悲劇的主角。
兩人拉上各自的經紀團隊,浩浩****的奔赴目的地。
葉浩軒的烤肉店在圈裏圈外都挺有名氣,裝修很有特色,擬造出石器時代的環境,桌椅由石頭打磨而成,味道不錯,價格也公道。
京城好幾家連鎖店都是他自己的,外城也有分店,那些都是加盟店。
烤肉店外麵的等候座坐滿了人,排號至少一個小時起步,幸好江奉則提前給葉浩軒發了信息,留了兩個大包廂。
“這麽多人?!你們是吃我這個狗大戶啊!”
葉浩軒通過視頻通話,看到兩人浩浩****的團隊,愁的頭禿。
他就不該嘴賤,說什麽請客,這兩人逮著繩子就可勁兒爬。
“你倆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麽寫嗎?”
戚無妄:“不知道。”
江奉則:“你教我。”
葉浩軒:“……”
時文康使了個眼色,雙方的團隊異口同聲的謝謝葉老板,讓他都不好說什麽,隻能裝大方的讓他們想吃什麽就點,管飽。
事後葉浩軒極其後悔說了這句話。
醃製好的烤肉一盤盤上桌,把它們鋪到烤盤上,很快肉香四溢。
戚無妄以前沒有閑錢吃烤肉,出國後都是火腿三明治之類的快餐,活了22年,他吃烤肉的次數屈指可數。
躍躍欲試的看著江奉則熟練的給肉翻身,讓它均勻受熱。
沒多久,餐盤裏多出幾塊烤好的肉。
“吃吧。”
不得不說,愛吃是葉浩軒的優點,烤肉蘸上醬和粉後,好吃到差點帶走戚無妄。
他加快了進食速度,江奉則的烤肉速度竟然能持平,不過代價是時文康他們沒搶著幾塊肉。
“奉則,你是帶我們來吃烤肉,還是讓我們來看小妄吃烤肉的?”
你們倆過分了啊。
戚無妄不好意思了,這邊空掉的碟子大半都是他的傑作。
哪知江奉則直接問:“誰帶你們來吃烤肉的?”
時文康理所當然:“你啊。”
江奉則:“這些肉是誰烤的?”
時文康:“你烤的。”
江奉則:“你們動手了嗎?”
時文康:“夾子隻有兩個……”
江奉則:“你動手了嗎?”
時文康不吭聲了。
江奉則盯著肉片卷起的邊緣,快速將它掀翻,眼皮也不抬的說:“我讓你們蹭了頓烤肉,不動手就算了,還想吃我烤的肉,你們一個個當自己是我喜歡的人?”
戚無妄一塊肉差點卡在嗓子眼。
所有人:“……”
得嘞,他們的老板就是這麽重色輕員工。
戚無妄荒唐的看向江奉則,他竟然在這麽多人麵前承認他喜歡自己。
江奉則坦然的接受他的注視,這個包廂是江奉則團隊的人偏多,他們麵不改色,仿佛早就知道自家老板喜歡戚無妄。
完全沒把江奉則出櫃的事放在心上。
戚無妄的肉吃不下去了,落了筷子,“你跟我出來一下。”
江奉則依言起身。
在兩人出去後,時文康和眾人對視一眼,同時行動!
快速把肉鋪進烤盤,不然等兩位正主回來,哪兒還有他們的份?
希望戚無妄和江奉則談的時間長一點,最好談十個法式深吻的時間,那樣他們的烤肉吃的就差不多了。
兩人低調的走出烤肉店,找了個不起眼的小路口。
戚無妄已經冷靜下來,讓他突然開口有些不好意思,抬了個話題先打開局麵,“你不喜歡薑寒也別表現的太明顯,劇組那麽多人看著呢。”
今天江奉則對薑寒的態度奇差,說不喜歡都是美化,兩人沒見過麵,不知道哪兒來的仇恨。
劇組人多眼雜,一點小事兒都能上個熱搜,江奉則針對一個新人演員的事情傳出去,影響不好。
江奉則單手抄兜,好半晌才道:“我讓你難做了?”
畢竟薑寒是繪色娛樂的藝人,還被囑托給了戚無妄。
江奉則一想到這件事就心頭窩火,恨不得傾盡資源封殺薑寒,杜絕他接近戚無妄的可能。
“是啊。”
戚無妄的回答讓江奉則愣住。
……是啊?
什麽是啊?
江奉則反應過來,這是說他對薑寒的態度讓戚無妄難做了。
揣在兜裏的手掌握拳,神色漸漸陰翳。
明知道戚無妄不是那個意思,但他一無所知的為那個在夢裏殺了他三千多次的凶手說話,江奉則就控製不住自己的火氣。
薑寒明顯有備而來,難麽戚無妄呢,如果沒有他,戚無妄能逃過編織好的大網嗎?
一想到戚無妄落入薑寒的全套還不自知,江奉則就覺得怪不得他自己的這暴脾氣。
所以呢?
薑寒那劣質的表演騙過了戚無妄,真的讓他自己變成了戚無妄喜歡的樣子?
明明隻是個盜用了戚無妄對他感情的冒牌貨,還故意把自己的臉整成了他的樣子,這是在惡心誰呢?
江奉則可以接受有人喜歡戚無妄,畢竟他喜歡的人值得所有人的喜歡,但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有人偷他的東西,去騙取戚無妄的感情。
想到戚無妄真對薑寒有了好感,江奉則怒極反笑,“難不成——”
“你喜歡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