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你的猜測罷了,你有什麽辦法證明嗎?”
握著杯子的手青筋暴起,紀澄悔恨交加,有些沉不住氣。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打開3號門“發現細節”,他和晨宇就能避開死亡條件。
“紀澄,別鬧了,我認為他的猜測是對的。”晨宇輕拍紀澄的肩膀:“午夜之前完不成任務,也許會再死一個人,我們快點開始吧。”
“我們能活動的區域一共四層,我們分開搜查。
阿命、旗袍妹妹和虎牙負責二樓和三樓,紀澄、高個子和我負責四樓和頂樓,有沒有人有意見?”
晨宇再次攬回主導權。
“等等,虎牙是指我嗎?”
季思危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這個稱呼倒是新奇。
“對。”晨宇一笑:“都沒什麽意見的話就分頭行動吧。”
說完便帶著紀澄和高個子上樓去了。
“我們也開始吧。”旗袍女人說:“我想負責雙號房間。”
“行,我負責單號房間。”阿命看向季思危:“你負責客廳和廚房,遇到危險就大喊一聲。”
季思危舉起棒球棍,笑道:“沒事,我有武器。”
阿命看著他蒼白而稍顯削瘦的手腕,以及那張明明如月的臉,忽然想起這家夥給斷頭女人的迎頭痛擊,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客廳再次變得寂靜而空**,大白天的開著窗,屋內仍舊昏暗,若有若無的煞氣在空中蔓延。
季思危試著開燈,剛按下按鈕,頭上燈管頻頻閃爍,發出刺耳的噪音,他不得不再次關燈。
一個房子裏適合藏屍的地方有很多,像客廳和廚房這樣較空曠的地方,季思危首先觀察牆壁有沒有異樣。
目光掃過四麵牆壁,再緩緩向下,北麵那麵牆壁明顯潮濕陰冷一些,角落裏還滋生出些許黴菌和青苔,堆放著一些零散的小東西,上端躺著一隻穿紅色背帶褲的小木偶。
“昨天撿起來的小木偶,怎麽在這裏?”
輪椅碾過磚石地板,季思危靠近那堆小零件,撿起小木偶,端詳。
小木偶比昨天更髒一些,紅色背帶褲上破了幾個口子,木偶的手臂上也有深淺不一的小口子,切口整齊利落,應該是利器所致。
“如果我能活下去,就給你換一件新的衣服。”
指腹輕柔地抹掉小木偶臉上的灰塵,望著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季思危忽然覺得小木偶其實是有靈魂的。
把小木偶放進懷裏,用毯子裹好,季思危抬起棒球棍敲了敲受潮的牆壁,牆灰簌簌掉了一地,牆體卻沒有問題。
“不在牆裏。”
收起棒球棍,季思危開始逐個檢查儲物櫃。
他記得阿命的叮囑,所以不碰任何一個抽屜。
周圍極度安靜,隻剩下輪椅移動和櫃門開啟的聲音。
季思危彎著腰,每一次翻找都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找了一陣,額上便出了一層薄汗。
但他不僅沒感到熱,還覺得背上有點濕冷,那種感覺,就像有一股不懷好意的視線牢牢黏在背上。
房子裏的某個地方,有人在盯著他。
也許不是人,而是某種東西。
腦中的弦瞬間繃緊,季思危悄悄握緊棒球棍,迅速回頭。
這一回頭,嚇了他一跳。
身後的櫃子上立著一麵方鏡子,幹淨的鏡麵裏,映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但這裏隻有他一個人。
季思危抿唇,鏡子裏麵的人也抿唇,臉頰浮現小小的梨渦。
這下子,他終於知道旗袍女人之前說他“副本裏都長成這個樣子”是什麽意思了。
原來在副本裏麵,長相和現實中長相不一樣。
在進入這詭異世界的那一刻起,季思危的三觀就被徹底打碎了,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發現。
現在令他在意的是,那種窺伺感仍舊存在,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他忽然想起入住時寸頭的遭遇。
當時寸頭說房間裏有東西在盯著他,他們幫著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什麽也沒找到,最後認定是寸頭疑心生暗鬼。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疑心生暗鬼。
佯裝成毫無所覺的模樣,季思危繼續開櫃檢查。
隻是,在櫃門開啟關閉的聲音裏,似乎混進了其他聲音。
輕輕的,悄悄的,就像有人用手掌按在地板上爬行發出的聲響。
沙沙……沙沙……
察覺到那東西靠得越來越近,季思危背脊上的涼意更甚,汗毛豎起,猶如數隻螞蟻在背上爬。
輪椅輕輕晃動,季思危確定,有東西正打算爬上他的輪椅!
季思危微微弓著腰,攥緊棒球棍,屏息等待時機。
心髒劇烈跳動,汗水沿著下巴滴落,滲進衣領,每一秒鍾都無比煎熬。
一口涼氣撫過後頸,季思危眼中寒氣森然,毫不猶豫地向後揮出一棍!
棒球棍結結實實砸在了某樣東西上,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陡然響起。
輪椅大幅度的動作一震,險些傾翻,季思危連忙穩住輪椅,以最快的速度調轉方向,看向身後。
隻見一個和他此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用兩隻奇長的手撐在地板上,額頭深深凹進去一塊,鮮血淋漓,怨毒地盯著他。
它張著嘴巴呼吸,露出兩排細密尖銳的獠牙。
這東西的下半身被拉得很長,像軟綿綿的口香糖,一路延伸到櫃子上的鏡子裏,地板上有一行濕噠噠的黏液。
它竟然是從鏡子裏爬出來的!
“滴答……滴答……”
鏡鬼的血不斷滴落,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它的表情越來越凶殘,卻遲遲沒有動作,好像在忌憚什麽。
那一擊雖用盡全力,卻不可能把它傷得那麽厲害,季思危順著它的視線一看,發現手中的棒球棍頂端竟纏繞著一種淺薄的紅色血霧。
難道是因為這棒球棍上沾過斷頭女人的血,所以煞氣很重,有以邪製邪的能力嗎?
就在季思危垂眸的一刹那,鏡鬼撕心裂肺地咆哮一聲,一躍而起,雙掌化爪,襲向季思危的腦袋!
“砰!”
季思危臨危不懼,揮舞棒球棍砸向鏡鬼的手腕!
鏡鬼的皮膚碰上棒球棍,發出一種皮肉被灼燒的聲音,它尖叫一聲,迅速收手。
季思危趁勝追擊,瞄準它的腦袋揮棍就打。
季思危看起來溫文爾雅,動起手卻又穩又準,是真正的人狠話不多。
棒球棍被鏡鬼的血浸得通紅,上端的紅色血霧越來越重,邪氣四溢。
鏡鬼估計沒有在活人身上吃過這種虧,一開始還張牙舞爪地想撓季思危的臉,最後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隻能抱著腦袋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季思危趁它被打蒙了,徑直甩出棒球棍,砸向櫃子上的鏡子。
“嘩啦”一聲,鏡麵破碎,碎片四處飛濺,鏡鬼沒來得及找下一個藏身之地,尖叫一聲化作黑霧,消散於空中。
客廳裏靜謐得嚇人,季思危喘了口氣,操縱輪椅謹慎地饒開鏡子碎片,撿起棒球棍。
上端的血霧已經消散了,看起來和普通的棒球棍沒有任何區別。
“怎麽回事?我好像聽到了慘叫聲。”
旗袍女人聽到動靜跑了出來,緊張問道。
“沒事,鏡子裏有怪物,我消滅掉了一隻。
你注意一點,也許不隻一隻。”
季思危擦幹額前的汗水,絲毫沒有提剛剛經曆過的凶險。
“鏡鬼?它很弱嗎?”
旗袍女人看著坐在輪椅上,溫潤如玉的季思危,疑惑道。
季思危想了想,點頭:“看起來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放心,既然你都打得過,我更不用擔心啦。”旗袍女人問:“你這邊有沒有什麽發現?”
季思危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找到。”旗袍女人攤手:“去找命姐會合吧,她好像在3號房。”
地上的血跡不知何時消失殆盡,原本濃烈的血腥味也變得似有似無,3號房幹淨如初,沒有屍體,也沒有血字。
阿命站在床邊,神色嚴肅,不時抬手在裝飾背景牆上敲打。
“這裏是中空的,裏麵可能有個暗櫃。”
餘光瞥見旗袍女人推著季思危的輪椅走了過來,阿命指向牆壁,低聲說道。
“難怪我覺得這個房間比其他房間窄一些。”旗袍女人眼睛裏充滿希冀:“也許屍體就藏在裏麵。”
阿命頷首:“有可能,過來幫我把床挪開。”
兩人合力挪開沉甸甸的床,很快便在背景牆上發現了一扇隱秘的門,其上有一個鑰匙孔。
阿命挑了挑眉,抽出旗袍女人發髻上的細簪子,開始撬鎖。
“你還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啊。”
旗袍女人語氣裏充滿敬佩之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阿命的動作,妄想偷師,可惜阿命的速度太快了,一分鍾不到就打開了鎖。
暗門打開後,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溢了出來。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裏麵確實有一具打橫放著的,用黑色塑料袋和紅繩捆得嚴嚴實實的人形物。
欣喜戰勝了恐懼,旗袍女人甚至不用阿命開口,就主動幫忙把屍體拖了出來。
“真的是屍體!我們完成任務了!”
旗袍女人笑了起來,聲音裏帶著雀躍。
“先別急著高興,你看,這裏麵要是個人,身高估計有一米七五,時初不可能有那麽高。”
季思危打量著那具臃腫的人形物,覺得不容樂觀。
“開袋驗屍。”
阿命從靴子裏抽出匕首,二話不說就要割斷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