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的聲音好像不太對。”季思危輕聲製止正欲開門的旗袍女人,神色不見放鬆:“按理說,那個血液怪物剛走,即使晨宇存活下來,也不可能那麽快就找到我們。”
“先別開門,這個地方的怪物早已超出常規,誰知道外麵站著的是個什麽東西。”
深邃的眼中布滿冰霜,阿命抬起匕首,剛鬆弛下來的手腕再次繃緊。
“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他的聲音確實有些怪怪的。”旗袍女人搓了搓細微顫動著的手,低聲說:“我先透過貓眼看看。”
走廊上光線不甚充足,透過貓眼隻能看到門外站著一個瘦高的輪廓,但令旗袍女人感到不妙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濕了一大半。
那畫麵不是很清晰,但旗袍女人可以確定,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病服!
視線往上,是被什麽東西啃得血肉模糊的脖子,頸骨像被暴力折斷了一樣,以奇怪的角度歪向一邊。
脖子斷成這樣,還能直立行走,甚至說話嗎?
旗袍女人漸漸感到了害怕,就在她準備退後時,門外的人突然動了!
貓眼之外,一隻帶著笑意的猩紅色眼睛正一動不動地與她對視!
飛快地移開目光,旗袍女人被這一眼嚇得連連後退,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命眼疾手快攬住旗袍女人的腰,緩衝幾步後,抵住牆壁。
“你看到了什麽?”
感受到旗袍女人正害怕得瑟瑟發抖,阿命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你先……先把匕首挪開。”旗袍女人指了指抵在自己腰側的匕首:“沒被怪物嚇死,被你捅死了多虧啊。”
“傷不了你。”阿命收回匕首,淡淡道:“我有分寸。”
旗袍女人賞了阿命一個白眼,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正色道:
“我看到了一隻紅色的眼睛。”
“外麵那個人穿著一身血染的病服,加上那身形,絕對不是晨宇,反而有些像……像紀澄。”
“而且,他的脖子好像被掰斷了一樣,按道理必死無疑啊!”
經曆了那麽多詭異的事情,旗袍女人本來已經覺得自己的心髒早就強大得麻木了,結果心理防線還是被那一眼輕易攻破。
還好尖叫半天嗓子已經啞了,不然她覺得自己剛剛會被嚇得飆出自帶海豚音效的慘叫聲。
“紀澄?”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扶手,季思危的目光緩緩落在門上:“攻擊他的抽屜怪物已經走了,那現在站在門外的,是個什麽東西?他為什麽說自己是晨宇?”
“或許是一具被什麽東西操控著的行屍走肉。”阿命說道:“抽屜怪物不能在外麵世界待太久,吞噬完高個子之後,它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它走了以後,紀澄的屍體就被房子裏的其他怪物侵占了。”
“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特殊能力,這一隻應該是殺傷力較低的低智類,可以操縱屍體和模仿人類說話。”
“是我,晨宇。”
外麵又傳來清晰的男聲。
音調詭異而冰冷,沒有一絲生氣,充滿惡意。
旗袍女人被冷不丁響起的聲音嚇得狠狠打了個哆嗦,兔子一樣竄到阿命邊上。
那個眼神就像戳進了腦子裏麵一樣,想起來就後背發麻。
“是我,晨宇。”
因為沒得到回應,門外的“紀澄”開始不滿地撓門,但可能因為指甲不夠長,聽起來並沒有多恐怖。
大概是覺得門外的怪物確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旗袍女人探出腦袋看了兩眼,疑惑道:
“他怎麽隻在門口傻傻地站著撓門啊,我還以為他要破門而入了。”
話音剛落,門板馬上發出“砰砰砰”的巨響,門板不住震顫,好像隨時會被砸得四分五裂。
季思危和阿命不約而同地看向旗袍女人,仿佛在用眼神說:嗬,讓人類永遠保持理智,果然是奢望。
“沒事的,冷靜點!不用害怕!”旗袍女人十指交握,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你不是說它是低智類嗎?它頂多就砸砸門,它連開門都不會!”
砸門聲戛然而止。
“咯噠”一聲,是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音。
翹起的唇角微微抽搐,旗袍女人心髒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門被暴力推了兩下,但是沒有被推開。
“還好我把門反鎖了。”
季思危揉了揉晴明穴,語氣雖柔和有禮,卻讓人聽出了一絲絲無奈。
“說到底它還是個低智商的怪物,沒有靈魂,也沒有獨立意識。”旗袍女人也鬆了一口氣,喃喃道,“如果它稍微聰明一點,現在就應該放棄紀澄的屍體,從門縫裏鑽進來了……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外麵就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緊接著,一坨黑色的果凍狀東西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你怎麽這個亞子。” 旗袍女人慫成一團,“作為鬼怪還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了!”
阿命:“……拜托你不要再說話了。”
心好累,可能人類的本質,就是烏鴉嘴吧。
那東西長得圓滾滾,渾身漆黑,隻有鉛球大小,腦袋上頂著兩個短短的尖角,長著一隻猩紅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身上惡意太強,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愛。
“沒事!它看起來不凶殘,都沒吃紀澄的屍體,應該不會吃我們……”
旗袍女人咽了咽唾沫,理不直氣不壯地說道。
看起來有些可愛的小黑球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眼睛之下慢慢打開一個小孔,緩緩向兩邊翹起,衝他們呲出一口比鯊魚還要密集尖銳的牙齒。
它仿若在笑。
猩紅單瞳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季思危隻在野生動物紀錄片見過這種眼神——大型食肉動物準備狩獵時,往往會露出這種眼神。
“這玩意兒我見過,喜歡吃腦髓,都護好自己的後腦勺!”
阿命亮出匕首,如臨大敵。
這下,旗袍女人徹底不想說話了。
距離有些近,敵不動,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三個人與一顆黑色球狀物對峙的畫麵看起來有些好笑,但隻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這個小黑球到底有多危險。
但這個微妙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小黑球毫無征兆地躍起,如離弦之箭射向季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