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池暮叫的酒店送餐服務, 常見的西式麵包牛奶,池暮嘴上說餓,但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叉子。
“再吃點。”季閆把他盤子裏的荷包蛋夾到池暮盤裏, 叮囑道。
“不吃了, ”池暮神色懨懨, “忽然沒什麽胃口。”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季閆看著他皺了皺眉,語氣中還夾雜了一絲微微的自責。
昨天久別重逢, 再加上氣氛使然,他一下沒控製住自己。
過程中池暮喊著他的名字說了好幾遍不要了,他卻依舊我行我素。
像一頭無法饜足的狼狗。
自己會不會惹他不高興了?
季閆有些擔心地想。
他的表情在臉上展露無餘, 池暮想看不見都難。
他確實有點難受。
第一次嘛, 雙方又都是缺乏經驗的新手,難受是正常的。
但那也不代表池暮就能忽視身體上各個地方一齊傳來的異樣感受。
特別是現在,他連坐下都艱難, 隻能在季閆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用靠枕墊著。
“別多想, 我就是餓過勁兒了。”池暮麵不改色地說,“而且我平時不太吃早餐, 通常這個點我的胃還在休眠狀態, 吃一點墊墊就行了, 吃多了反而容易反胃。”
季閆點了點頭,沒有多想。
目光卻在池暮耳垂上流連了片刻。
“好看麽?”池暮見他這樣,又生了逗弄他的心思, 捏著耳垂上的耳釘說, “什麽時候買的,我都不知道。”
“就是那天, 你去商場給叔叔阿姨買禮物的時候……”季閆回答。
“趁我不注意偷偷買的?”池暮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麽, 說道,“對了,我還沒送你生日禮物,你等一下。”
他說著就要站起身。
結果動作起的太猛,腰部以下驟然傳來一陣刻苦銘心的酸痛。
我靠……
池暮暗暗咬牙,扶著桌子定住了。
季閆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沒事吧?你想拿什麽,我幫你。”
池暮緩了緩,感覺自己現在弱不禁風的樣子著實有點丟人,但他看見蹲在自己身前滿臉憂色歉意的季閆,忽然又覺得被這樣的男朋友寵著好像也不錯。
池暮的尷尬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很快就釋然了,安心地往椅背上一靠,指揮道:“就在那個,靠床角的黑色行李箱裏。”
季閆按照指示找到黑色行李箱。
“打開,左邊的收納袋裏有一個粉色的盒子。”池暮說。
季閆打開收納袋,果然看見有個粉色的盒子,不大,大概一個手掌大小。
拿在手裏重量也沒多少。
季閆有點好奇,但池暮沒有讓他打開,他就乖乖的沒有再動。
“我們一起錄的那個節目你看了嗎?”池暮忽然轉移話題問了一句。
“看了。”季閆說。
還看了好幾遍。
其實那時他的治療已經接近結束,再看了這個視頻,他就更加抑製不住的思念池暮。
一期綜藝九十分鍾,他下載了存到手機裏,一到夜深人靜就翻來覆去地看。
隻要有池暮出現的鏡頭,他得倒退回去好幾遍。
看得都能把每一幀背下來了。
池暮靠在椅子上笑:“其實這個綜藝片尾還有個彩蛋,我沒讓導演放出來。”
季閆愣了愣,好像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池暮揚了揚眉:“笨蛋,你的禮物你倒是自己拆啊。”
季閆回過神,心砰砰跳了幾秒,解開盒子上的彩結。
裏麵用透明封袋裝著一張光盤。
樣式很簡單,一眼看上去甚至沒什麽特別新奇的花樣。
“本來導演想直接用郵箱傳過來的,但我還是讓他寄了光盤過來,”池暮說,“禮物嘛,形式還是要走的,得用禮物盒裝著,可以拿在手裏也可以永久保存,這才叫禮物。”
季閆拿著光盤沉默了幾秒,問道:“這裏麵是什麽?”
“你現在要看嗎?反正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你想現在看也行,用我的電腦。”池暮說完,又補充道,“不過別讓我聽見聲兒,你自己看。之前寄來的時候我看過一點片頭,覺得有點肉麻,可惜重錄也來不及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平常嘻嘻哈哈沒個正行,什麽話都敢說,一點也不覺得羞恥。
偏偏在正經場合需要說一些真心話的時候,就會覺得格外別扭。
以至於緊張到都不太記得自己在麵對攝像頭的時候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池暮手握成拳,抵在自己唇邊輕輕咳了一聲,心說:我到底在害羞個什麽勁?
果然害羞也是會傳染的嗎?
季閆頗為珍重地將光盤重新放好,說道:“我會好好保留的……謝謝。”
季閆其實不太喜歡過生日。
因為每到這一天,他就會想起自己早已去世的父母,想起剛到舅舅家時,麵對外公外婆的熱情而強顏歡笑的孤獨,想起每一個不眠之夜偷偷哭泣的日子。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過生日,這種感覺真是太幸福了。
同一時間,一大早就被泉飛馳喊起來晨跑的UK全員都已經在酒店餐廳集合。
看到香噴噴的食物,靈魂出竅的眾人才一個接一個回過神來。
大俊一邊往嘴裏塞著白煮蛋,一邊問老金:“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多請兩天假嗎?”
老金吃著蒸餃,聞言翻了個白眼:“我也想多請,但我媽六點就把我轟回來了!”
“阿姨還挺支持你的事業啊?”寧小天笑著說了一句,環視餐桌一圈,最後看向泉飛馳,“誒?池暮呢?你沒叫他?”
他晨跑沒去,剛下來不久,坐下後才發現這裏好像缺了一個人。
“咳……那什麽,現在就別叫他了。”老金吞著蒸餃囫圇說道。
即便如此,隻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複雜和怪異。
大俊小八藺晨等吃瓜群眾紛紛抬頭,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幾分心照不宣。
泉飛馳喝了口牛奶,非常淡定地說:“我沒喊他們。”
“他們?”寧小天聽出了不對。
“嗯,季閆回來了。”泉飛馳說。
“哦,這樣啊。”寧小天點了點頭應道。過了片刻,他猛地清醒過來,音量都調高了幾個度,“你剛剛說誰回來了?!”
“……小閆昨天說想來看看你們,”老金解釋,“我就把酒店和房間號告訴他了。”
他這話說的挺委婉,但在場誰不知道季閆到底是想來看誰?
寧小天盯著他,足足呆了半分鍾,才道:“那他……現在還沒走?”
老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應該沒走吧……”
這才九點多,他倆人要是……這會兒肯定累得起不來床。
想到這,老金又開始操起心來。
池暮那家夥向來沒輕沒重的,又憋了二十幾年沒談過戀愛,十足的一頭老狼,他外甥不會有事吧?
“我昨天這麽盯著,居然都沒發現?”寧小天驚訝完,又哎喲了一聲,“來就來了,怎麽還搞地下那一套呢?又沒人不讓他來,這麽躲著我們幹什麽?”
眾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倆人都不吃飯怎麽行呢,等會兒不是還要看比賽訓練嗎?”
寧小天說著就要起身,被泉飛馳攔住:“你現在去敲門估計不會有人應的。”
寧小天動作一僵:“……”
半晌後,他默默坐了回去。
“吃飯吃飯!”寧小天自己尷尬完,連忙轉移話題。
·
經過十天休息調整,進入季後賽的八支隊伍順利在上海會師。
UK排名不高不低,處於中等位置,排在第二輪。
前四支隊伍先進行八進六的比賽,勝利者進入下一輪。
滿打滿算,UK最多還要打十五場比賽,當然也有可能中間發揮失利,被其他隊伍送回家的情況。
每支隊伍都為春季賽準備了很長時間,誰都不願意輕易被人打敗,這就表示季後賽八強的爭奪比常規賽更加激烈。
季閆雖然還在UK的替補名單裏,但按照規定,正式比賽的時候他還是不能上場,隻能和其他人一樣在後台休息室看直播。
隨著解說念完廣告,燈光打亮,鏡頭轉移到選手入場處。
季閆不是第一次在電視裏看到池暮的臉,但每次看到心情卻都是不同的。
那是他的光。
季閆盯著直播畫麵,看見池暮走到座位前坐下,趁著工作人員檢查設備的間隙,他忽然抬頭,衝攝像機笑了下,然後偏過臉。
燈光下,左耳耳垂那顆醒目的白色耳釘熠熠奪目。
季閆看得心動了一下,忍不住也抬手摸了摸右耳。
三局比賽結束,UK順利拿下了四強名額。
晚上大家去外麵吃了頓飯,十點多回到酒店,池暮順其自然就要帶著季閆進自己房間,被寧小天阻止。
“幹什麽?”池暮挑了下眉。
“既然季閆都來了,我就讓酒店多開了一間房間,總跟你擠一起不太好,容易影響睡眠。”寧小天繃著臉說。
“影響睡眠?”池暮看了眼季閆說,“他晚上還要給我講睡前故事,不聽我會失眠。”
“……”寧小天心說你再給我瞎扯一句試試?
“哦,我睡前還要按摩,”池暮正色道,“不按我會做噩夢。”
寧小天:???
“至於多開的那個房間,正好,我建議晚上你可以去那兒睡。”池暮指了指牆壁,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這邊隔音不好,別影響了經理您的睡眠。”
說完,就拉著季閆回了房間,當著寧小天的麵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