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嶗山道士極度不靠譜, 白廷還是將【嶗山】景區定為了“疑難雜症研討大會”的舉辦地。
一來其配套度假村麵積足夠大, 且在平坦之地,交通方便,依山傍海, 風景優美 。
二來相對獨立,正好可以和普通遊客相隔絕。
白廷提前將這一消息告訴處於惆悵狀態的華佗, 華佗頓時精神起來, 表示自己已經磨刀霍霍,哦不, 磨針灸霍霍,隨時做好準備。
看到NPC狀態健康,白廷也輕鬆了不少。且不說華夏NPC對於他是年少仰慕的存在,在這個沒有華夏根源的聯邦,他們對於自己,就是家人。
解決完大會的場地問題, 白廷回到西湖邊小別墅,和小黑共進了豐盛可口的晚餐,開始思考其當前華夏星麵臨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這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就是垃圾分類和環境保護問題。
這個問題,白廷作為一位上海人,可以說深有心得體會。畢竟穿越前每一天, 上海青年都要三省吾身,“我手上這東西,到底是濕垃圾, 幹垃圾還是有害垃圾?”
即便你成功分辨完垃圾,倒垃圾時候也會麵對監督員大媽熱情的質疑“你是什麽垃圾?”
白廷會在穿越後再次糾結這事情,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半個月前。
顧寧是一位普通學府的應屆畢業生,他和幾位交好的同學策劃進行一次畢業旅行。最終將目的地定在了同星域的華夏星。
本計劃一場五天五夜的旅行,卻因美食美景流連忘返,停留時間超過了一周。
“我們去這個河南省【封門村】看看怎樣?”同行一人指著華夏導覽指南道。
顧寧看了一眼,本能性拒絕。“不了吧,這景點介紹都說了,無人居住的老舊鬼村,沒風景沒活人,去做什麽?”
“刺激啊,我們以前不經常去各地鬼屋探險嗎?”
顧寧企圖打消對方想法:“你看我們還有這麽多景點未曾去過,這九寨溝看圖片就很美,還有這故宮……”
話音未落,其他人紛紛打斷。“後麵還能去,今天就去這封門村了!”
顧寧一人的意見消失在一群人中。
事實證明,這華夏導覽的介紹詞誠不欺人,這鬼村的確沒多大意思,隻有些破敗房屋和枯枝殘葉。
“沒意思。”同行人將食用完的零食罐子往樹上一丟,罐子穩穩當當掛在枝頭。
顧寧無奈:“我就說沒意思唄,傍晚了,快回酒店吧,說不定還能去看場西湖印象的演出。”
眾人原路返回,看見前方有兩個手牽手行走的少女 。
“玩了半天,終於見到其他遊客了。”
“喂,我們要不要嚇嚇他們?”
“嘿嘿,我就喜歡看小姑娘花容失色的樣子。”
顧寧正要製止,這群人已經從旁邊的岔道繞道,顧寧隻能跟隨其後。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少女前方,調轉方向,並排朝少女們走來,故意擋在其身前。
兩個小姑娘容貌一般,勝在年輕清秀,一紅衣一白衣,駐足原地,看著這群小夥子。
“讓一讓。”
一群人中最有表演欲的一位男生戲精附體,故作詫異:“小姑娘,你看得到我?”
紅衣小姑娘:“你這體型看起來有兩百斤了,誰看不見。”
戲精青年:……
咋還人身攻擊。
“小姑娘你真不會說話,你不知道人死後變成厲鬼,就會變胖的嗎?”戲精青年演戲演到底。
白衣小姑娘:“你是說巨人觀嗎?”
戲精青年連連點頭:“對,就是巨人觀。”
白衣小姑娘:“巨人觀,是指人死後,人體免疫係統失去控製,那些在生活狀態時就寄生在人體內的腐敗細菌瘋狂滋長繁殖,產生大量腐敗氣體充盈人體內,使得屍體膨大。”
戲精和身旁人連連點頭:“對,姑娘你說得對!蠻有學識的嘛!”
兩位姑娘聲音忽然低沉,異口同聲道:“是像這樣嗎……”
話音剛落,兩個原本容貌清秀的姑娘全身劇烈膨脹,眼球突出,嘴唇腫大外翻,舌頭長垂,皮膚上布滿了經脈網絡……
青年們先是愣了一秒,原本的調戲之心**然無存,一時間屁滾尿流,高喊著“鬼啊!”
白廷在那一天傍晚收到了一封洋洋灑灑的投訴信。
全篇接近四千個字,讓白廷深刻感受到對方內心的波濤洶湧。
本著顧客就是上帝的宗旨,白廷親自會見了寫投訴信的青年。
寫投訴信的青年是昨日勇闖封門村的幾人,除了青年還保持神誌清醒的狀態,其他幾人皆渾渾噩噩,目光遊離。
白廷聽了一遍幾人的悲慘經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不過很快,他還是嚴正言辭道。“封門村景點入口已經寫滿旅客須知,從你購票起,就等於簽訂了自我負責的協議。還有,景點的工作人員是很有職業素養的,斷不會隨意唬人。”
青年據理力爭,表示自己不過是上前問路,就被恐嚇。
白廷:“恐怕隻能現場對峙了。”
青年拖著一群腿都站不直的夥伴,來到了封門村。
【封門村】景點解鎖後,白廷還未曾踏足。
穿越前,白廷也曾因為獵奇心態,和一群網上結識的驢友來封門村探秘。當然,這趟旅行平平無奇,沒有一點波瀾。
當時同行而去的驢友團人員甚多,以那人口密度,怕是真有鬼也不敢出來作祟。
整個村子給白廷最大的印象,不是破敗的房屋,而是四處遍布的廢棄垃圾,塑料瓶、液化罐、紙巾、瓶子。
因為觀感極差,所以在解鎖【封門村】景點後,白廷至今未實際考察。
係統的封門村和白廷印象裏無差,門口的牆上寫滿了宣傳標語——“此去封門無人村,孤魂野鬼滿天飛。垃圾若要隨手扔,須臾鬼魂把門登。”
白廷看著標題,問一群人中最為清醒的青年:“你們沒亂丟垃圾吧?”
青年支支吾吾,半天沒說話。
走入封門村,風景沒變,和穿越前的不同的,是四處極為幹淨,不見一點垃圾。
畢竟神州係統的景點定期會進行自動清理。
白廷通過華夏原住民聯絡器,請來了封門村的NPC,紅白女鬼。
兩個秀氣的小姑娘憑空出現在眾人跟前。
青年一群人尖叫一聲,瘋狂往外跑,被白廷叫住了。
“光天化日,鬼也害不了人。”白廷淡定道。看向兩位NPC:“能否請教下,昨日為何要嚇唬這群人呢?”
紅白鬼高冷極了,手一揮,眾人身旁出現一水幕,水幕上流淌的畫麵,赫然是昨日青年一群人的所作所為。
隨意丟棄垃圾。
在荒宅內大小便。
踢打村落內的舊物等等。
白廷轉向青年一行人,為首唯一冷靜的青年連聲道歉。
擺平投訴,送走青年一行人,白廷看向紅白女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我覺得,你們要懲罰的話,可以換一種婉轉一些,文明一點的方式。”
畢竟真嚇死人了,他就算有免責條款,也是要承擔責任的。
紅白女鬼竊竊私語片刻,對白廷點頭,承諾道:“好的,以後違反門票條例的人,我們會讓他將村子的垃圾進行垃圾分類。”
白廷:……
白廷聽到“垃圾分類”四個字,感覺又回到了往昔,處理一杯喝完的珍珠奶茶都要分四步走丟入三種垃圾桶的日子,一時分不清哪種懲罰方式更人性一些。
不過【封門村】的插曲也讓白廷注意到環境保護問題。
華夏星的景點雖有“自愈”功能,短則一夜,長則半月,總之每隔一段時間會自動清理景區並進行修複。
然而在兩次“自愈”之間,景區內仍有大量有礙美觀的垃圾存在。隨著華夏星的名聲日益遠播,遊客漸長,前來旅行的遊人素質參差不齊,隨手扔垃圾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
而且人是有從眾心理的,如果一處地方一塵不染,人們往往不會主動丟棄垃圾。但若一處地方本就垃圾成山,眾人“添磚加瓦”會毫無心理負擔。
除了丟垃圾問題,還有就是遊人喜歡竄入花叢草叢,折花枝踩草坪拍照。雖然係統能自動修複其造成的殘花塌草,但一來在修複來臨前,其他遊客的觀賞受到影響,二來修複的費用需要白廷承擔,日積月累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一時想不出極好的解決方法,白廷決定借鑒穿越前的經驗。
穿越前,各大景區對於環境的保護,最常采用的就是標語法和罰款法。
最常見的是標語法,柔情一點的比如——手下留情,足下留青,愛護環境,人人有責。
狠一點的比如在草坪顯眼處——“今天你踩在我的頭上,明年我長在你的墳山。”
其次就是罰款法,常見的比如“踏入草坪一律罰款10元。”不過因為還要配置一專門收罰款的老頭老太,白廷不打算采納,沒有這等人力閑置。
而白廷見過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威脅法。“草叢內有蛇,請勿踏入,後果自負。”
白廷一眼就能看出許多環境是不可能有蛇的,就算真有,估計早被人抓了燉蛇羹去了。偏偏這種方法意外見效,人群對於蛇的恐懼顯而易見。
想到這,白廷連夜定製了數萬個木牌。
可惜放置後好不見效,聯邦人似乎對蛇免疫。
白廷憂愁的在“華夏原住民聯絡器”的朋友圈發了一條狀態。
“為什麽遊客不怕蛇?白定製數萬個木牌了。”
一秒後,刷朋友圈狂魔小青在底下問道:“真的嗎?”
白廷禮貌性的回複了一個“嗯”。
白廷並不知道這個“嗯”字,讓小青和白素貞產生了何等認知偏差。
聯邦人的確不怕蛇,此處的蛇指的是日常草叢裏從手指粗細到胳膊大小的蛇,而不是白素貞和小青這般一個手臂都無法環抱一圈的蛇。
於是乎——
杭州西湖,雷峰塔。
一對父子乘坐坐自動扶手電梯,來到了雷峰塔下。
父親是位攝影愛好者,不急進塔,而是在下方仰拍全景。
小男生有些調皮,耐不住性子東奔西跑。
忽然,小男生發現,雷峰塔一樓的塔簷上有一盤旋著的白色長管狀物體,看起來是個生物。
小男孩大喊了一聲,對方沒有搭理。
男孩努努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飲料瓶,心下有了算計。將瓶中剩下的飲料一飲而盡,男孩用力一擲,將瓶子丟向白色生物。
生物的軀幹挪了挪,小男孩有些興奮,又撿起一旁裝飾的鵝卵石,再次用力一擲。
生物沒有反應。
男孩“切”了一聲,有些喪氣,轉頭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男孩感覺有什麽東西撞了撞自己的肩膀。
男孩轉頭。
兩個手臂都環抱不了的白色蛇頭,細看能看到其中很有層次的蛇紋和細鱗,嘴巴微微張開,隱約可見毒牙。
小男孩的視線恰好和白蛇的眼睛相對視,蛇眼不大卻烏黑發亮。
男孩呆滯數秒,嘴巴微張,似乎想尖叫卻發不出聲。
白蛇微微的吐出信子,碰觸了一下男孩的脖子。
“砰”,男孩暈倒在地。
與此同時,西湖曲院風荷公園。
過了盛夏,曲院風荷內沒了滿池映日荷花,但清風徐來,水波**漾,竹葉飄搖,依然讓遊人駐足。
“少爺,那一片的花好美啊。”少女嬌滴滴的攙扶著殺馬特青年,對著公園內一處花圃道。
花圃被圍在林蔭深處,隻隱約可見一點嬌豔,偏偏這般猶抱琵琶半遮麵,更讓人心癢難耐。
“喜歡我給你采一束。”殺馬特青年道,身手矯捷的跨過一排竹籬笆。
一旁的中年男子急忙阻攔了他:“少爺,不行,你看這牌子,草叢裏有蛇,請勿踏入,後果自負。”
聯邦的蛇比地球上略大,品種更多,基本皆有毒素。
殺馬特青年不屑道:“我六級異能者還擔心這個?”
說罷,踏入草叢。
中年男子看著如茵的草地一下被踩出幾塊坑窪,於心不忍,隻能站在籬笆外對少爺喊道:“少爺,看完了就快點出來。”
殺馬特男子年輕氣盛,懶得搭理絮絮叨叨的管家,幾步行至花圃邊。
出乎男子意料,這花叢的確與眾不同,雖說這華夏星的花木大多溫和,但這片花圃的植物格外有靈氣。
男子也生了幾分喜歡,卻看到花圃的顯著位置立了快牌子。“私人花圃。”
男子撇撇嘴,視若無物,正想伸手,忽聽身後傳來質問:“你沒看到草叢裏有蛇,請勿踏入的牌子嗎?”
男子嗤之以鼻,轉身,想再次嘚瑟一番自己六級異能者的身份。
“媽呀!”尖叫聲響徹天際。
二十多米長的青蛇搖曳著身子,吐著信子,蛇皮上複雜鮮豔的花紋讓人暈眩。
殺馬特男子早已嚇懵,忘記了本能的反抗。
西湖邊,小別墅一樓的辦公室。
白廷有些頭疼的扶著額頭。
他前後接到了兩起顧客投訴,並且顧客極度義憤填膺,一定需要說法。灰布嚨咚搞不定,隻能前來求助白廷。
小黑被安排到華佗那做全身檢查,白廷隻能一人應付。
很快,白廷見到了一對父子,一對穿著怪異的年輕男女和一個西裝男子。
“我就是華夏星負責人,各位在華夏星旅遊過程中有何困擾,我會盡力為各位解決。”
白廷話音未落,殺馬特男子就搶先道:“你這旅遊區有異獸你不囚禁起來放任在遊人區你是何居心啊?”
白廷聽著他這沒有斷句的嚎叫,感覺腦袋裏像糊了一團麵粉,疑惑道:“異獸?”
華夏星球除了神州係統賜予的華夏美景,原始的25184星連隻蟑螂都找不到。
西裝男子將事情娓娓道來,不過略去了少爺踩踏草坪之事。男孩也用極富童真的語氣描述了驚懼的畫麵。
白廷算是聽了個大概:“你,遇到了一條青蛇。你,遇到了一條白蛇,對吧?”
幾人點頭。
白廷輕歎一口氣:“稍等。”
白廷很快通過原始居民聯絡器,叫來了白素貞和小青。他相信,白娘子和小青都不是無緣無故戲耍客人的性格。
很快,雙方對峙。
幾名客人並不知眼前兩位美人就是他們口中的“龐然大物”,以為白廷打算使“美人計”。
小青脾氣爆,在聽完白廷的陳述後,翻著白眼道:“你進入的地方是不是提醒過你——‘草叢內有蛇,請勿踏入,後果自負’?”
殺馬特青年噎了一下,正常邏輯的人會覺得草叢裏有那麽恐怖的蛇嗎?不該是纖細柔弱,被他輕易拿捏指尖的蛇嗎?
誰家的蛇是長那樣的?
殺馬特男子還想抵賴什麽,小青水袖一甩,房間出現一道水幕,水幕上正是青年無視警示,跨過柵欄的畫麵。
殺馬特男子看著畫麵,頓時無力強辯。
白素貞也溫柔的看著小男孩:“你是不是砸人家白蛇了?那白蛇的確是鱗片齊整、閃著水晶般的亮澤,仿若集滿了日月精華的美貌,眼睛若最深沉的夜空,充滿故事和遐想,令人欲罷不能。我理解你對白蛇的傾慕,但你怎麽能用這種手段吸引人注意呢?別說砸了蛇了,就是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白廷:……
這種自誇示警示,的確是白素貞獨一份了。
一番對峙下來,對方顯然不占理,白廷笑眯眯道:“既然誤會解開,那還請各位下次遵守華夏星的遊客守則。”
一言未發的管家卻忽然道:“白老板,據我所知,您的華夏星是列在未限製旅遊星球一檔吧?”
白廷一愣,點頭。
旅遊星球也有分級,就和聯邦的書籍、電影準入製度一般。不過星球分級是根據星球上的危險程度進行劃分。
25184星因為一開始一無所有,直接默認了未限製級。神州係統也不會帶來聯邦特產的異獸之流,故而白廷也未做過調整。
管家道:“既然是未限製旅遊星球,那不能存在五級以上野生異獸吧?”
白廷一愣,不知作何解釋。總不能說,那不是異獸,是妖精吧?
小青瞥了管家一眼,道:“想多了,那不是什麽五級以上野生異獸。”
管家顯然不信任小青,那龐然大物他也遠遠看過一眼,這姑娘可別想說那東西光是體型大,實際沒有五級。
“白老板,少爺沒有注意警示是不對,但你這明明有危險野生異獸卻未做報告,也需要承擔責任吧?”
白廷正想答複,小青卻搶先道:“說了不是,要不當麵請來對峙一下?”野生和異獸兩個詞顯然冒犯到小青。
請來對峙?幾名遊客一頭霧水?難道這姑娘還要把那異獸抓來?
知曉內情的白廷急忙阻止,雖說聯邦開明,能接受各種匪夷所思的設定,但一個女子青天白日下突變大蛇,還是容易引起轟動。他可不想小青和白素貞被科研院之流抓走。
小青拍了拍白廷的肩膀,示意其不要焦躁,轉身和白素貞走出房間。
屋內眾人麵麵相覷。
白廷決定采用緩兵之計,好好斟酌清楚:“這事我會繼續跟進的,到時一定會給各位答複?你們看如何。”
白廷的態度自始至終都很和善,臉上也一直掛著笑容。眾人也深諳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不想為難白廷。
唯有殺馬特青年。
他被小青嗆了一頓,原本熊熊燃燒的氣勢瞬間澆滅,此刻管家找出了新角度,他那顆囂張的氣焰再次死灰複燃 。
“不成,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賠禮道歉,當場賠償,不然我們就聯邦星球管理局見,後果你也知道。”
白廷無奈。他倒也不怕和對方管理局見,但一旦管理局幹涉,按照他看過的案例,基本不由分說先停業,對他營業收入影響巨大。
白廷正在腦海中思索兩全其美的方法,敲門聲響起。
隻是這敲門聲,沒了平日裏的清脆,帶著些許沉悶和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