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壁的解法要求“上關花、蒼山雪、蝴蝶泉水和洱海月”, 那麽很顯然,白廷需要解鎖【大理】。
大理是白廷穿越前最愛的城市之一。
來大理的人, 有人想尋求豔遇,有人想洗滌靈魂,有人相見風花雪月, 有人期盼詩和遠方。而對於白廷,僅僅隻是想用最愜意的姿態打發閑暇。
找一處古鎮, 找一方客棧,躺在搖椅上, 聆聽牆外古巷遊人的步伐, 感受這座沒有冬天的城市。
就像此刻。
白廷找了大理下關的一處院落,和小黑躺在屋頂, 看著透亮的天,鬆軟的雲。
無所事事了一個早晨, 白廷才從屋上下來, 想著如何“解救樓開墨”。
白廷攤開筆記本, 看著那行他早能默背,每一個字都深刻於心的藥方。
“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為什麽沒有下關風呢?”白廷看著筆記本道。
小黑端坐一旁, 自然不知。
白廷:“雲南有一副著名的回環聯——‘上關花,下關風,下關風吹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洱海月照蒼山雪。’故而大理也稱作風花雪月之城。現在這藥方裏獨缺下關風,是不是對下關風很不公平?”
小黑不懂,隻是雙眼清澈的盯著白廷。
白廷建議道:“要不去找花雪月之前,我們去感受下下關風?”
小黑自是點頭,隻要能在白廷身側,去哪都是好的。
白廷合上筆記本,內心一陣自我慚愧。他雖是個閑情雅致之人,做事效率卻極高,從不拖拖拉拉。現在這舉動,此中有多少私心,他自然也清楚。
下關是大理的一個鎮,處在蒼山十九峰的河穀。
因蒼山十九峰太高,擋住了東西兩麵的空氣對流,印度洋的季風從下關所處的山口刮入,常年風力達八級以上,形成著名的風城。
白廷拉著小黑,來到下關山口。
下關地勢特殊,風會產生竄上而下跌的特殊景象。兩人朝北走,風從南來,帽子卻落於身後。
白廷撿起帽子,和小黑席地而坐。
白廷:“你知道這裏的風為何這麽大嗎?”
小黑搖頭。
白廷說起的下關的傳說。
傳聞在南詔時期,蒼山上有位年輕而英俊的獵人。一日,南詔公主與其邂逅,彼此有了愛慕之情,在小茅屋內成了親。
然而他們的愛情不被世俗所容忍,維護傳統道德的法師將獵人變成一石騾,丟進洱海。公主悲痛欲絕,終日於洱海邊哭嚎,感動了天上仙女。仙女向觀音求來了六瓶風,打算將洱海吹幹,使石騾走出洱海化而為人。
不料仙女救人心切,行至蒼山摔了一跤,打碎了六瓶風,使得下關地區常年大風。
小黑並無恍然大悟,而是問道:“那獵人最後得救了嗎?”
白廷一怔,他聽過的故事都隻從神話角度,闡述了這下關風的產生,卻無人告知公主與獵人是否幸福生活。
白廷:“或許,沒有吧,六瓶風全摔了,不是嗎?”
小黑:“這仙女是故意的吧?”
小黑隻是無心一說,雙眼依舊澄澈,白廷卻覺雙頰臊得慌。他的確有那麽一刻產生念頭,在製作解藥的某一環節故意一失手,像那打碎的六瓶風,讓小黑無法恢複記憶。
當然,這念頭瞬起又瞬消,他雖不是個活得崇高偉岸之人,卻也不會為一己私欲,而去葬送他人本該有的人生。
樓開墨這人,天生就屬於天高地闊,不該拘禁於一方天地。
白廷低頭笑了一聲:“走吧,我們先去采上關花,集蒼山雪。”
上關花,源於白族的民間傳說。據聞上關一帶住著一對小夫妻,醇厚善良,本分老實。未料妻子臨盆時難產,接生婆想盡辦法也無濟於事。
這時蒼山山神化作一郎中,給其一寶珠含於農婦之口,農婦順利產下嬰兒。掉出的寶珠摔在地上,花大如蓮,香飄十裏。所產果實圓潤飽滿,形如佛珠,被稱為朝珠花。
地方官吏得知有這麽一株奇花,便想霸占,上關百姓對官吏深惡痛絕,連夜將花砍了。未料花卻飛散到上關千家萬戶,在各家花圃裏生長出來。
白廷穿越之前看過相關紀錄片,所謂的上關花,指的就是滇藏木蓮,是木蓮花和玉蘭花在上關村一帶形成的變種。
神州係統的地圖有自動搜索功能,不多時,兩人就采集了一籃子上關花。
因為魯壁未告知具體用量,白廷本著多多益善的原則,又采摘了兩筐。
神州係統:“宿主由於摘花過多,完成了‘采花賊’的隱藏任務,提前激活大理NPC。”
白廷:……
一白衣飄飄的男子從花叢中走出。雖是白衣,細看卻見深淺不一的白色刺繡。最重要的,是白衣胸前的V領幾乎開叉到腰部,隱約可見白皙的胸部和精致的鎖骨。
白廷也算博聞強識,一時不知這浪公子是誰。畢竟說到大理,正常人更多聯想的,是風度翩翩的段譽,風流薄幸的段正淳。
“敢問浪公子是?”白廷問。
白衣男子微微傾身,本就單薄鬆垮的衣服更加大門敞開。“浪公子就是浪公子。”
白廷這在注意到,男人長得極為妖嬈,眉眼上挑,眼若珠玉,帶著些許睥睨和倨傲。
想來是個極為冷傲的NPC。
白廷問不出來來曆,隻好換個問法:“公子為何叫浪公子呢?”
浪公子:“你看這古城的風,皎潔的雪,嬌柔的花,深情的月,是不是很浪漫?”
白廷點頭。
浪公子:“當你看到詩人的千古名章,是不是會感歎‘好詩好詩’。”
白廷不懂這忽然跳躍的思維,仍然點頭:“應該會。”
浪公子:“同理可得,你看到好詩會說‘好詩好詩’,看到大理的風花雪月覺得浪漫,則可以說‘好浪好浪’!”
白廷:???
不,我不會這樣說。
浪公子:“而我,就是好浪好浪的人,所以稱之‘浪公子’。”
浪公子說罷,似乎覺得驕陽太熱,隨手將上衫脫下。他的身材極好,腹肌分明又不過於膨大。隻是胸前罩著兩朵巴掌大的花,讓人不忍直視。
白廷:確實挺浪的。
小黑有些氣抑,拉著白廷就想離開,卻被浪公子攔住。
浪公子:“你是宿主吧,我猜你有事要做 ,這裏沒人比我更懂大理,帶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需要。”小黑替白廷否了。
白廷則想到一個困惑,上關花、蒼山雪、蝴蝶泉水都不難,但如何在洱海月中沸騰三天三夜?
想到這,白廷還是決定帶上浪公子。
“可以吧,你跟我一同前行。不過……額……你能把衣服穿上嗎?或者,把花摘下來?”
白廷以前一直認為物盡其用是很有美感的,比如迪士尼動畫裏的美人魚愛麗兒,紫色貝殼胸罩既有特色,又貼合人物。
這花朵胸罩也是美的,但在男人身上,就很違和。
浪公子切了一聲,將衣服重新罩上。“你以為我願意,這不是晉江文裏不能漏三點嗎?”
白廷:……我剛才大概是感知障礙,才會認為這NPC是冷傲性子。
三人一同向雲嶺山脈南端的主峰——蒼山前行。
一路上,小黑將白廷看護得緊,唯恐這位渾身泛著騷氣的男子靠近白廷。
浪公子則不在意,依舊神采奕奕:“我有一個綽號,叫做‘賣風花雪月的浪公子。’”
白廷點頭,大概就跟現在號稱‘兜售夢想’‘販賣情懷’的人差不多。
浪公子:“對了,我還有一個CP基友,也不知道何時能見到。”
白廷好奇:“你基友是誰?”
浪公子:“祝融啊,他的綽號叫做‘賣火的小祝融。’”
白廷:……
白廷:“這祝融是火神,CP不該是水神共工嗎?”
浪公子:“水滅火,隻能相殺不能相愛,哪能成為CP嗎?你真天真。”
天真的白廷覺得自己該結束這場對話,卻依舊忍不住:“那祝融怎麽就和你成為了CP?”
浪公子:“你想想,祝融的特點是什麽,燃啊,我的特點是什麽,浪啊,你想我們兩個又燃又浪,又浪又燃,越來越然,愈來愈浪,是不是相輔相成?”
白廷:……
最終,“很傻很天真”的白廷囑咐神州係統:我一點也不想要看到“很燃又很浪”的**賤組合。請告知我哪個景點能激活祝融,我屏蔽掉那個景點。
而在華夏星另一處,“疑難雜症研討大會”如火如荼的舉行。與此同時,網上關於大會再掀波瀾。
起因是從天際論壇一個並不火的帖子《有人關注“疑難雜症研討大會”嗎?我跟你們說!這個大會要火了!》開始。
大概發帖的樓主也沒料想到一語成讖。
帖子被某個特別喜愛製造爆點、博取眼球、吸引流量的自媒體平台“聯邦爆爆聚焦”發現,嗅到了其中商機。
很快,幾篇標題奪目的稿子充斥網絡。
《時隔多年再作妖?是救命大會還是奪命大會?》
《1000人中僅有6人存活的殺人大會,是如何能夠走到今天的?》
《星際6988年,驚人騙局為何還能延續》
《曾讓白舟男神怒而發聲的大會,為何還能冠冕堂皇的繼續?可悲!可歎!》
……
一石激起千層浪。
擲地有聲的質問,駭人聽聞的標題,還有流量擔當的白舟。
一時間,全聯邦的焦點再次聚焦“疑難雜症研討大會”,這個已經淡出公眾視野多年的活動。
“聯邦爆爆聚焦”頻道也因該話題收獲了巨額流量,於是再接再厲,誓要挖掘出更多大會黑幕。其他媒體也嗅到機會,想要分杯羹,索性一擁而上,一時間,大會成為了風口浪尖最炙手的存在。
以唐升為首大的大會組委會,是在媒體蜂擁而至華夏星後,才後知後覺事態的嚴重性。
也不能責怪其怠慢。大會雖在醫生和患者中還保持不錯的聲譽,但在大眾輿論中消失多年,不是家有疑難雜症患者的家庭,基本不會關注大會。
沒有流量,自然也就沒有牆頭草媒體會浪費心血在其上。除了幾家官方媒體會公式性出報道,唐升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接待大批量記者和媒體了。
當唐升一開始發現會場出現大量陌生媒體時,心下是雀躍的,認為自己多年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可當小花火急火燎的將網上新聞報道下載給他過目時,唐升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跟風“聯邦爆爆聚焦”的媒體不甘示弱,想要在這波新聞中分一杯羹,就要更奪人眼球。
於是——
《人間煉獄?無執業執照庸醫用銀針虐待病人?》
配圖是華佗在為病人針灸。
《世間慘劇!眾醫生冷眼旁觀,任庸醫大放厥詞!》
配圖是華佗在把脈,一堆醫生圍聚在周邊學習。
《蒼天已瞎!聯邦已死!荒唐造神再次死灰複燃!》
配圖是病入膏肓的家屬半跪在華佗身前,流下激動和感恩的淚水。
……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整個聯邦陷入了一場討伐大會的全民狂歡,一時間,吃飯前問候兩句大會,吃飯後再咒罵下大會組織者,成為聯邦人民的日常。
在這人人都有麥克風的自媒體時代,話題的偏向往往會越發不可控製。
這些缺乏求證性的新聞皆是漏洞,極容易反駁。可偏偏聯邦人民已經堅定認為這是真相,站在了自認為“正義”的一邊。
唐升連夜和協會宣傳部執筆了一篇解釋通告——《關於疑難雜症研討大會情況說明》。
文中有理有據,從數據到案例,從舉例到縱向橫向對比,來說明大會的切實有效性,潑髒水的可笑性。不失為一篇範例說明。
可惜聯邦人民正在情感戰勝理智的風口,對說明裏客觀詳實的數據視而不見,堅定認為媒體們聳動的標題才是真相。
唐升忙得焦頭爛額。
有患者的家屬看不得這般潑髒水,在網上發聲,貼上了患者參加大會治療的情況,卻被打成了大會的水軍。
有患者親自錄視頻,開直播對大會表示感謝,也被認為是收了大會的公關費。
唐升隻得求助聯邦新聞部,協會雖不是政府部門,但也受到聯邦政府的扶持資金撥款。新聞部這幾個月忙於外交事務,隻是簡單在官媒為其發了一篇簡短的聲明。
可惜新聞部這兩年在民眾中的口碑日益下滑,這篇聲明非但沒有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反而更坐實了“大會勢力極大,一手遮天,患者無處申訴”的傳聞。
唐升急氣攻心,幸虧華佗相助才未倒下。
協會的公關團隊經過連夜討論,最終得出結論。大會目前處於廣大群眾的反感麵,做任何公關都難以起到正麵效果,隻會刺激群眾的厭惡感。不如忍一忍,等事情平息,群眾的焦點轉移後再做解釋說明。
方法消極,卻是當下最為可行的途徑。
唐升好不容易壓下性子,打算等風平浪靜,群眾的情緒下去後再做下一步籌謀。
然而當夜,本已沸沸揚揚的大會事件再先波瀾,展開了新的劇情。
“聯邦爆爆聚焦”新聞——
《狼狽為奸?華夏星夥同‘疑難雜症研討大會’大肆斂財?》
《炒作星球與奪命大會?雙‘毒’共下,可有活口?》
《大會承辦無人競標?暗中內定華夏星?背後有何勾搭?》
經過一夜發酵,風口浪尖的大會多了個難兄難弟,華夏星。
唐升第二日看到話題榜後,先是兩眼一黑,隨後飆了半個小時髒話,然而無濟於事。
同樣寢食難安,雙眼烏青的小花:“現在還是要等事情平息嗎?”
唐升:“不知為何會把華夏星牽扯進來,禍不單行。”
小花:“網上現在還有一種論調,說是我們大會為了轉移注意力,主動把華夏星供出來?你說我們要不要和白老板解釋一下,免得誤會?”
唐升:“放心,白老板不會被輕信挑撥離間。不過既然牽涉到華夏星,還是和白老板隻會一聲。”
而此刻,白廷則和小黑裹著棉大衣,坐在蒼山山頂,身後還有位穿著單薄卻**不減的浪公子。
蒼山不算高,四季皆樹綠草蔥,唯有這山頂白雪覆蓋,炎天赤日雪不融,為蒼山蒙了白頭。
白廷:“你知道這蒼山雪為何終年不化嗎?”
小黑搖頭。
白廷:“據說當年蒼山腳下的村莊流行瘟疫,許多村民不治而亡。兩個在外地學法術的兄妹趕回村子,將瘟神趕至山上鎮壓。為了使瘟神不再複生,妹妹變成了雪神,永鎮蒼山。”
白廷說著,忽覺天上落起了雪球。
是的,雪球,每顆都有籃球大小。
白廷轉頭,果然,浪公子那單薄衣衫的袖子忽然增長,變成了水袖,其甩著袖子在雪地起舞。
隻是別人水袖是揚起雪花,浪公子水袖是揚起巨型雪球。
“做什麽呢?”白廷差點沒避開雪球,還好小黑眼疾手快,在雪球碰臉前將其擋了下來。
浪公子舞姿翩翩:“打雪仗呢,快來加入呀,多浪漫,好浪好浪。”
白廷:“你這雪仗的打法,要先買他幾億人壽保險才行。”
浪公子停下翩躚舞姿:“說什麽保險?一點也不浪漫~此情此景,容我吟詩一首。”
白廷的“不,我不想聽”還未出口,浪公子的詩作已經做好。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滾了一個雪球,你卻叫我滾。”
白廷:……
就在這時,認證器響了幾聲。
白廷點開,發現是唐升傳來的信息。
唐升:白老板,出了點意外,我們能見麵詳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