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見過呢?
陸封識依稀記得那應該是八千多年前的一個春天,春寒料峭,鍾山上覆蓋霜雪,放眼望去盡是茫茫的白。
這一年比從前冷很多,日光映下來也沒什麽溫度,陸封識厭倦這樣的冷意,整日困倦,然後辟邪帶著他無法擁有的溫軟暖意出現在他麵前,成了那片冰天雪地裏唯一的柔軟和溫暖。
這一麵之後呢?
辟邪在鍾山上借住的那幾天裏,兩個人之間又經曆過什麽?
陸封識揉著眉心,想把這些想起來,但八千多年實在太久太遠了,無論他怎麽想,出現在心裏的也隻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窗外雨點穿過樹葉,打破了夜的寂靜。
“啪——”
床頭的燈突然被按開了。
昏黃的暖光驅散黑暗,陸封識低頭,看到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
和他夢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隻小崽崽的眉眼,分明就和辟邪一模一樣。”
陸封識突然想起應懷州這句話。
他有些恍惚,不過隻是一瞬,很快在路濯的聲音裏回了神。
“陸先生。”路濯喚他,聲音微微沙啞。
陸封識嗯了一聲,到茶幾那邊倒了杯水給他,路濯接過來一口一口抿著,燈光籠在他身上,映出一張安靜溫和的麵容,和夢裏那隻活潑話嘮的辟邪似乎又有點區別。
陸封識靜靜看著他,等路濯手裏那杯水見底,輕聲問:“還要麽?”
路濯朝他笑笑:“不用啦,已經夠了。”
怎麽可能不夠,陸封識給幼崽倒水的時候特意拿了茶幾上那個最深的杯子,水倒得也多,手不穩的話稍微晃一下都要溢出來。
陸封識把水杯拿過來放到邊上,在路濯睡得亂糟糟的小卷毛上揉了一下:“有沒有頭疼?”
“沒有的。”
“那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感覺不是很困,不想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