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應該是要算的。
顧長生整理一下自身所學,在江湖上見過的或學過的很多,其中也不乏同樣要求童子之身的功法,標準並沒有太過苛刻。
有些是要從小練起,積累固守元陽之氣,一旦**則會實力驟降,這沒什麽好說的。
有些是容易神思不屬,練的過程中刺激到一些敏感經脈穴位,隻有處子什麽玩意都不曉得才更容易扛過去,嚐過歡愉的人很難把持得住,更容易功虧一簣或走火入魔——按這個標準來看,即使真的是處子,看片太多的現代人也喪失了修習資格。
“第十五劍你掌握了?”
“木劍不斷,我們就可以回江湖了,不知道燕十三有沒有下一劍了。”
“哦。”
留顧長生在那裏思索,江玉燕背上雙肩包,低頭看看手機,道:“有個同城的,我給送過去。”
背著兩個木雕出了門,路上雪積了一層,還有人在掃雪,呼吸間有薄薄的霧氣吐出來。
銀裝素裹的城市很美,與鄉村白茫茫一片的美不同,高樓大廈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還有細雪在飄落。
漫步走在雪後的人行道上,江玉燕裹了裹圍脖,迎著細雪來到一處奶茶店。
已經有人在等候。
她把背包裏的木雕拿出來,對方有點驚訝,“今天換人了?”
“是的。”
“真精致。”對方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小人兒吸引,拿過來仔細看看有沒有瑕疵,“我朋友也想訂做一整套……”
“暫不接了。”江玉燕說。
“為什麽?”
“因為很快不是這個價了。”江玉燕說。等兩人檔案的事搞定,工藝品就不會這麽便宜了。
對方恍然,瞅著手裏的兩個小人兒道:“的確,這價格訂做是有點低了,我和他們說他們還不信,現在信了要漲價了。”
“尾款。”
江玉燕已經亮出來收錢碼。
“你們是一個團隊?”對方一遍拿手機一邊隨口問。
“你們在哪學的?看她年紀也不大,不會是什麽木工傳承吧,我學雕塑的朋友看了都驚為天人。”
“我和我姐姐。”
“原來這樣……你姐姐性格怎麽樣?”
“嗯?”
江玉燕抬眼看了對方一眼,“很隨和,現在已經很少殺人了。”
“……嗯??”
看來是親姐沒錯了。
收了錢,江玉燕背好雙肩包,一邊算著有多少錢了,一邊走出店門,順著馬路回去,在附近店裏買了幾個蛋糕拎在手上,一直上樓。
“我想買輛車。”江玉燕說。
“你想吧。”顧長生頭也沒抬。
“今天那人問你性格怎麽樣,真稀奇。”
“這有什麽稀奇的。”
“稱霸武林的上官金虹多看你一眼都不敢,一想到有人問你性格,我就想笑。”
江玉燕吃著蛋糕過來,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一邊說一邊把蛋糕遞過去到她嘴邊。
“你怎麽說的?”顧長生揮手驅開她。
“我說你熱情開朗,善良大方,性格溫柔,都沒跟人吵過架。”
顧長生麵無表情地瞧她一眼。
“不然怎麽說,你喜怒無常,殺人如麻,亦正亦邪,眾目睽睽逼死人家掌門,嚇得人家莊主自盡?”
江玉燕吃完蛋糕擦了擦手,從背後摟著她往上提了提,很好玩。
“買買買,你離我遠點。”顧長生不耐煩道。
姐姐的威嚴掃地。
檔案的事解決時,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輛車,江玉燕還就喜歡SUV大一點的,顧長生摸摸癟了的錢包,再看看癡迷地望著發動機的江玉燕,又一次感覺自己才是江湖土著,江玉燕才是現代人。
“你懂這玩意怎麽玩嗎?”顧長生隻當給她買了個大玩具,她不由想起來當年在塞外海宴開客棧時,江玉燕就常常喜歡縱馬出去馳騁。
那時她還以為江玉燕暗戳戳就是為了和她同乘一匹馬的詭計,現在看來,江玉燕是真的喜歡騎馬那種感覺。
江玉燕臉上的興奮作不得假。
“這不比馬好多了?”江玉燕說。
“我很懷疑你都學了些什麽。”
顧長生愈發覺得和她原本預想中忽悠江湖土著為所欲為的計劃有點偏離,實在是江玉燕的適應速度出乎她的意料。也許當過教主,創立過橫跨大江南北的青衣樓,這樣一個人本就不該用江湖尋常土著的眼光去看她。
就算沒有後來的一係列變化,在原本的江湖中,她也是鎮壓過武林,權勢滔天的女人。
顧長生依舊比較宅,宅家的大姐姐,好像從最開始她就是這樣,江玉燕每天跑出去騎馬,而她則守在客棧裏,一坐就是一天,那時她還沒有木雕,單純的坐在櫃台裏,要麽發呆,要麽思考五絕神功的精義。
江玉燕習慣,也喜歡這樣的姐姐,當初兩人走遍大江南北是因為不確定會不會再分開,如今沒有分開的憂慮,便恢複了本性,每天和顧長生打聲招呼,便去了駕校。
但是……
晚上。
顧長生穿著黑絲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側頭看看客廳看電視的江玉燕,絕對有哪裏不對。
明明在最初的計劃中,糊弄這個老東西輕而易舉的事,為什麽最終是她隻穿個絲襪圍著圍裙來做飯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才是現代人,而我是江湖土著?”
江玉燕笑而不語。
時值四月春,冰雪消融,萬物複蘇。
以江玉燕的學習能力拿到了駕駛資格,顧長生將屋子裏收拾收拾,坐上了車。
“係好安全帶。”江玉燕提醒。
顧長生係好了。
“你行不行?”顧長生又瞧她一眼。
“你一個騎馬都騎不過我的人,還敢小瞧我?”江玉燕詫異。
“這和騎馬一樣嗎?”
“你看,就你這種馬都騎不好的人才有這種想法。”
她熟練的啟動汽車,感受著車身微微的震動,江玉燕愈發能體會到工業結晶的美。
“這東西真的比馬好太多了。”江玉燕握著方向盤。
顧長生望著車窗上的倒影。
“記得我帶你騎馬嗎?”江玉燕問。
“我知道,你那時候故意的。”顧長生說。
“嗯?你知道?”江玉燕一直以為這是個秘密來著。
“從小就詭計多端。”
“你小心我拉你去沒人的地方。”
江玉燕啟動了車子,感受著與騎馬截然不同的體驗,她靠著椅背,思緒飄到另一件事。
真像顧長生說的,武道一途上,她們還在趕牛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