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午餐聚會持續到太陽落山,每個人都玩得很高興,晚上又點起了篝火,一行人圍在一起,說一些傳奇故事,並在熱舞中結束了一天的玩鬧。
蘇葉回到房間,換了適合泡溫泉的衣服,舒服的泡上半小時,回去看了會兒書就睡下了。
第二天起的比較早,天剛蒙蒙亮,她從睡夢中清醒,想著看日出,拿了本到一半的書,沿著小徑往山頂走去。
這隻是一座小山丘,沒多久就抵達山頂,這裏有幾張長石椅,因露水的緣故顯得濕漉漉的。
蘇葉拿出手帕擦幹,一邊翻閱書籍,一邊等待日出。
靜謐的山林被黎明喚醒,鳥鳴聲不斷,嘰嘰喳喳活躍得蹦來蹦去。
偶爾掠過的清風,帶起陣陣樹葉翻轉的簌簌聲,形成美妙的音符,逐漸開始泛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到她的書本上。
蘇葉拿起看了看,形態秀雅,橙黃中帶著一抹淡淡的紅,非常適合拿來做書簽。
幹脆放下書,去收集那些形狀完美,顏色漂亮的樹葉,打算回去製作一批書簽出來。
除了樹葉,她還興致勃勃采摘了些不常見的漂亮花朵。
即將步入深秋,這些花已經開到最絢爛的狀態,再不摘也不可避免走向衰敗而現在正是最豔麗的時候。
忙活了半個小時,把選好的蘇葉花瓣放在手帕上,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山脈,頂端已經染上一抹金黃,太陽漸漸從山背升上來,一點一點,最終一躍而上。
刹那綻放的芳華,是無言的感動,往往能洗滌心靈,清散一切汙濁。
等到太陽徹底升空,蘇葉才不緊不慢擦去樹葉和花瓣上的露水,一份份壓在書頁裏。
做完後,慢悠悠向下走,走到一半,碰到上來尋她的卡列寧。
他接過蘇葉手上的書,發現厚度不同尋常,隨意展開,發現是好看的樹葉和花朵,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頓了頓,歉意道,“抱歉,我恐怕不能陪你製作書簽了,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出了一點狀況,需要我趕回去處理。”
蘇葉挑眉,“嚴重嗎?”
卡列寧沉吟片刻,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或許,但不破不立,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來說,未必是壞事。”
隨後,他解釋了前因後果。
克羅夫斯基家族急著賺錢,當然也想盡快達成和卡列寧的後續交易,於是在莫斯科運作一番,想把原本的省長調走,給了他更高但沒有實權的位置。
原本那位省長還是滿意的,他已經老了,差不多快退休了,本就沒多少精力工作,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各項事物安排,大部分都是卡列寧負責。
但他畢竟是上級,因此卡列寧無論做什麽決定,或者推行什麽措施,都要支會他一聲。
借著這個優勢,省長給自己親戚和來往密切的商人透露不少消息,讓他們把握住賺錢的機會,並在審批時暗示下麵的人大開方便之門。
對此卡列寧知道的一清二楚,但這基本是這個時代的常態,隻要不影響新措施的推行,進而阻礙到改革,他就當不知道。
省長在此期間,撈了不少好處,不過大半年,就進賬二十多萬盧布,且還掌握了不少產業的股份。
如此他即便退下來,一家人也不愁吃喝,甚至躋身富人行列。
他原本是地主出身,大學畢業後擔任貴族同學的幕僚,幫他出謀劃策謀得一縣貴族首席代表,在同學的大力舉薦下,順利加入其中。
之後又一路助推那位同學成為省首席貴族,同學家世不凡,節節攀升的同時也一直在提拔他。
十六年前,這位同學再次得到重用,調往彼得堡任職。
而省長選擇了留下,成為副省長,之後左右逢源,終於在八年前坐上省長位置。
當然也因為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一直是個落後且遠離首都政治中心的省,但凡有家世背景或者能力不錯的,都不願意在本省省長的位置上耗下去,往往幹了一兩年就要謀取轉職,哪怕平調去其他省,也是好的。
省長本身不具備幹實事的才能,他一路仕途,都是通過奉承和參謀來的,因此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狀況一直貧窮且落後,就連人口都比較少。
這種狀況直到卡列寧為完善改革計劃,特意選中這裏做為推行的第一站,調來負責具體工作才得到緩解。
目前,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已經能看到欣欣向榮之態了,隻要不是傻子,就不難看出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極具潛力,未來發展成重工業城市指日可待。
如果省長還年輕,那他當然會和卡列寧爭權奪利,把這份功勞搶過來,不行也要占據一部分。
但他已是垂暮之年,家族也沒其他能耐人,這時得罪如日中天的卡列寧不是明智之舉。
何況卡列寧雖然看起來性格堅硬冷冽,實際並不是眼底揉不得沙子的人。
或者說,他接觸的陰暗麵多了,甚至很多時候,他的手段更加狠辣不留禍患。
省長收的那些賄賂,不過是小事罷了。
因此這一年半,省長的日子可謂過得滋潤,不但處處受追捧,更是收獲不少利益,這足以讓他的家族富貴幾十年。
加上克羅夫斯基公爵拋出來的橄欖枝,把他調往莫斯科,隻要在那裏幹滿半年,之後退休就是中央官的待遇,可比省長的地位高。
原本他是很滿意的,可或許是這段時間的好脾氣,讓他誤以為卡列寧是個好性格的人,竟然在離開前,擺了他一道,偷偷把一處鐵礦批給了法國一財團。
外國資本介入,還是法羅科沃福這樣臭名昭著的資本,足以讓這次改革變質。
他們曾多此狙擊小國財政,讓好幾個國家赤字,最終不得不欠下巨額債務。
俄國在之前還是農奴製社會,沒有資本興風作浪的土壤,但隨著改革開放,農奴解放,俄國的發展越來越劇烈,他們覺察機會來了,悄悄布局,已經掌握不少俄國本土的礦產能源,以及大型基建項目,比如修建火車站和鐵軌,賺得盆滿缽滿。
卡列寧一向知道他們的狼子野心,要隻是投資建設項目賺錢也就罷了。
偏這些資本喜歡空手套白狼,把當地的經濟搞得一團亂,攫取大量財富後,立刻抽身離開。
俄國有不少有識之士看到其中危害,但也有人為了利益,故意大開方便之門。
卡列寧在推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改革時,就定下了一條規矩,第一期工程,隻接受本國商人投資,第二期會考慮和國外大型實體公司合作,金融資本是堅決拒之門外的。
省長這麽做,直接打破了他定下的規矩,還把兩個月前探查到目前整個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最大規模的一條鐵礦劃撥給了有惡狼之名的法羅科沃福財團。
卡列寧必須回去處理這件事,不然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很可能在財團的金錢攻勢下,變得極為艱難。
功虧一簣談不上,但總歸是個大麻煩。
處理這件事,一般有兩個辦法,一是直接不承認那份命令的正統性,以不合法的理由,判定為不具有法律效力,不予遵守。
想做到這點很簡單,隻要省長出事,但他在任上幾年做的事,都要被清算一遍,合規且罷了,要是發現他收受賄賂,幫人辦事,那麽他答應的那些自然失效。
很明顯法羅科沃福財團能拿到鐵礦的開采權,必然對省長進行了大手筆的賄賂,想找到證據很容易,別忘了卡列寧還養著一整個情報組。
就不信他會不在省長等一幹同僚身邊放眼線。
而第二個辦法,直接多招幾個財團進來,用風險對衝,讓他們鬥起來,等到他們的錢都在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套住,再反向收割他們,然後把坑來的錢,作為發展建設資金。
那麽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改革將能更快完成,有錢了,一切都好談,原本需要五年十年的計劃,能一下子縮短到三五年,非常劃算。
當然了,這個計劃極其冒險,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如果沒薅到羊毛,反而被收割,那最終的結果,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一蹶不振,卡列寧的改革計劃必然折戟沉沙,就連仕途也會遭遇挫折。
大家會認為,他果然還是太年輕,過於急功近利,還是多磨煉幾年吧。
所以選前者是最保險的做法,幾乎沒什麽風險。
但選後者卻能帶來驚人的利益,顯然,卡列寧不懼冒險,甚至躍躍欲試,那是即將和高手過招的興奮。
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臉上,為那本就俊美無濤的容顏,平添幾分意氣風華。
似乎隻有這時候,才能看出這位政府高官,人型官僚機器也是個青年人,充滿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蘇葉眼神閃了閃,想到那副還沒完成的海妖畫,頓時靈感爆發,半臉陽光俊美如阿波羅,半臉陰鬱邪魅如撒坦,一體兩麵,神秘又惑人。
“那麽,祝你成功!”蘇葉衝他微笑,絲毫不擔心他會失敗。
卡列寧嘴角微微勾起,“好的。”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等回到酒店,蘇葉立刻寫了數封信出去,把除投資列支敦士登的資金外,全部能動用的資金調動起來。
其中包括她所有的現金流,用各項產業抵押貸款,貸出的最大限額,去掉未來一年總體花銷後,全部匯聚到一起,整合成一千二百七十萬盧布,陸續交於卡列寧手裏,供他去和各個財團打擂台,或者在暗中出手搞事。
這幾乎是豪賭了,如果卡列寧輸了,蘇葉將背上巨額債務,那些能帶入不菲收益的產業也都將賠光,最後隻剩下伊戈爾莊園的城堡和土地。
屆時,她就是寫一百本暢銷全球的書,都還不起這龐大的欠債。
但莫名的,她就是相信卡列寧的實力,認為他能做到,並且做得非常好。
如果做成了,這一千二百七十萬,將翻上好幾倍回到她手裏,估計到那時,她將成為全俄國的首富。
拿到這份資金清單,卡列寧沒說什麽,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協議上簽下自己名字,然後才施施然離開。
他去的不是斯維爾德洛夫斯克,首先在歐洲轉了一圈,又去了英國,和八家財團達成初步意向。
既然要做,那何不做個大的,海浪越大魚越貴,渾水也更好摸魚。
卡列寧的離開,並沒有帶走瓦爾斯的熱鬧,謝爾巴次一家加上幾位男士,每天都有熱鬧給蘇葉看。
今天娜塔莉亞和裏弗夫偷偷跑去約會,明天奧博朗斯基向娜塔莉亞大獻殷勤,他的風趣幽默,活潑開朗,讓娜塔莉亞好感加深,後天利亞姆送上清晨含有露水的鮮花,向她朗誦浪漫的愛情詩。
總之,三個男人圍著一個女人各種討好,看到其他人的行為超過自己,就絞盡腦汁想出更浪漫的方法。
這段時間,娜特莉亞仿佛泡在了蜜罐子裏,一時竟有點迷失,分不清自己到底更傾向誰。
總歸三位優秀的男士總能讓她開心,也深深滿足她的虛榮心。
就連小可愛吉蒂,在說到二姐姐時,都用了炫耀來形容。
“她整天洋洋得意,襯得陶麗可憐極了,”吉蒂悄悄和蘇葉道,“哦?但我看陶麗小姐安之若素,並沒有很傷心的樣子,”蘇葉微笑道。
確實,陶麗很能掩飾情緒,她表現的非常平靜,每天按部就班散步,看書,畫畫,做針線活,帶著吉蒂玩耍,又或者和兄弟謝爾巴次少爺,以及列文聊天。
她還一直關照馬克西姆的身體,親自準備各種食物,盡力照顧到每一個人。
她溫柔關心的模樣,有時連蘇葉都看迷糊了,她不會看上馬克西姆了吧?
額,說起來,馬克西姆除年齡比她大出一截,倒真是個絕好的結婚對象。
首先,財富地位馬克西姆不缺,等身體好後,依然能擔任外交官,未來前程不差,其次外貌上,作為卡列寧的哥哥,他相貌也相當出色,隻是病弱的身體讓臉色顯得蒼白,但那股憂鬱的氣質,會讓某些愛心泛濫的姑娘,瘋狂心疼並愛護他。
看陶麗總不自覺把他和自己兄弟一起照顧就知道,體貼的蘇葉都不好意思當甩手掌櫃。
她是除了開藥和定製菜單,什麽都沒管,醫囑也都是交代仆從就完事了。
而陶麗卻會細心的叮囑他喝藥的時間,囑咐他天氣冷了,外出需要加外套等等。
然後是性格方麵,馬克西姆溫和無不良嗜好,隻是多愁善感罷了,放在這個時代的男人身上,並不算缺點,無數被人追捧的藝術家,甚至像個神經病,但依然獲得無數少女的芳心。
至少他成熟穩重,比孩子氣的奧博朗斯基更適合當丈夫。
陶麗嫁給他,是給自己找到一個依靠,而不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
但馬克西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深愛亡妻,心有所屬的男人,你很難真正走入他內心深處。
加上那個女人還死了,死在最美好的年紀,他們感情最深的時候,這是後來人無論如何都超越不了的。
馬克西姆原本沒這麽脆弱,是在妻子去世後,一度覺得生無可戀,行屍走肉,才將原本隻是感性的性格,直接進化成多愁善感。
陶麗要真的嫁給他,能獲得安穩富貴的生活,不用時常為丈夫操心,也不用擔心被背叛,就是得忍受丈夫懷念前妻,還得在他傷感時,打起精神安慰。
而對馬克西姆來說,重新娶妻生子,過上安穩的家庭生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但蘇葉並沒生出撮合他們的心思,主要陶麗雖然照顧馬克西姆,但那是性格習慣使然,作為家中長女,她習慣於照顧家中每一個人。
在兄長外出工作,父母日漸老邁的當下,她是家庭的支柱,而她的細心溫柔,也很完美的做好這一切。
因此對同樣來休養的馬克西姆,她純粹當成和兄長一樣的病人在照顧,並無其他情愫。
而馬克西姆,仍然思念著亡妻,暫時沒有再娶的想法。
但這似乎刺激到了奧博朗斯基,他的喜好本就廣泛,喜歡和娜特莉亞打打鬧鬧,哄她高興,也喜歡陪陶麗散步,討論文學。
在音樂鑒賞上,兩人有諸多共同點,並不愁沒有合適話題。
就連奧博朗斯基自己,都不能完全確定,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誰?
或者說,年輕的姑娘,各有各的美好,或熱情如玫瑰,或靜若幽蘭,每一株都是那麽美好,引人駐足欣賞。
而奧博朗斯基的性格,說好聽點是看不清內心,優柔寡斷,難聽點,就像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
當有人和他爭搶娜塔莉亞時,他就覺得娜特莉亞是他最喜歡的,進而忽視其他人。
而當他發現,陶麗對別人更好,他又想吸引回陶麗的注意力,不讓這個玩具被搶走。
單純純澈到近乎自私,完完全全小孩子心態。
可他還以為,這是單純的搶奪玩具嗎?愛情的世界,排他性很強,容不得其他人踏足,更會在猶豫中敗北。
顯然,奧博朗斯基沒有意識到,在發現陶麗對馬克西姆的照顧後,立刻主動的,熱情的和她攀談,交流各種有趣的話題。
陶麗再次被他吸引,那侃侃而談,自信張揚的氣質,豐富的學識,以及兩人莫名契合的觀念,都叫她為這男人更加心動。
不得不說,奧博朗斯基確實有資本,不僅外貌出眾,學識也是一等一的好,並非草包,隻是他的學識大多集中在藝術和文學上。
而這些正是貴族女子重點培養的項目,要是和她們說起經濟政治哲學,她們聽不懂也不感興趣。
但說到藝術和文學,這些姑娘們學了許多年,聰明的自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識。
陶麗相比其他貴族女子,隻是多了懂得如何操持家務,並沒有脫離這個牢籠。
加上她也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生活環境單純,並沒有接觸過其他內容,在文學藝術上有自己的見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奧博朗斯基展現這方麵的才能,自然會被她認為,此人學識淵博,風趣幽默。
加上兩人許多觀點一致,更有惺惺相惜之感。
因為陶麗心動是難免的,臉上的笑容都更活潑燦爛了些。
吉蒂再次來找蘇葉說悄悄話,也提到了這點,“陶麗可開心了,您覺得他們好事將近嗎?”
蘇葉搖搖頭,指著遠處山坡上,手捧鮮花,騎在白馬上的青年,“你猜,他手上的鮮花是送給誰的?”
吉蒂踮起腳尖,趴在欄杆上,努力向前眺望,“哦,利亞姆先生,當然是娜特莉亞,他和裏弗夫先生一樣,都對陶麗不感興趣。”
“那你再看看那邊,奧博朗斯基看到後,會不會有樣學樣?”蘇葉指著另外一邊,娜塔莉亞終於安靜下來畫畫,裏弗夫不在,早上一大早騎馬去鎮上了,昨晚收到一封加急電報,他需要去處理。此時陪在娜特莉亞身邊的,正是奧博朗斯基。
雖然兩人隔著一點距離,但一個畫畫,一個躺著曬太陽,氣氛還挺和諧。
“……不會吧?”吉蒂遲疑,“他之前都放棄娜塔莉亞去討好陶麗了,又變卦?”
這個聰明的小姑娘顯然也意識到了奧博朗斯基的反複無常,猶豫不決,頓時急了,“娜塔莉亞已經有兩個追求者了,陶麗一個都沒有,她又喜歡奧博朗斯基,娜塔莉亞就不能讓讓她嗎?”
倒不是她更親近大姐,隻是小姑娘明顯不理解愛情是什麽,隻單純理解為喜歡的東西,比如玩具。
她覺得娜塔莉亞已經擁有兩個了,那分一個給沒有的大姐也沒什麽。
可愛情哪裏是能隨意分配的?
“傻話,陶麗小姐接手娜塔莉亞小姐不要的,就會高興嗎?何況愛情本無法相讓,陶麗真的接受了讓給自己的愛情,也不可能幸福。”
吉蒂歪頭想了想,就是娜塔莉亞把不喜歡的發卡給她,原本她還很喜歡,也想買一樣的,可娜塔莉亞不要了,她也不覺得好看了。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隻有搶來的,才會覺得高興。”
她這話不知道是說奧博朗斯基,還是陶麗,亦或者其他人。
“啪,”吉蒂一拍手,“我明白了,隻要讓奧博朗斯基認為他需要和其他人搶陶麗,他就會對陶麗上心了。”
蘇葉驚訝,真是個聰明的姑娘,完全抓住問題本質!
小時候就這麽機靈,那她長大後,是如何變成那副單純模樣的?
轉念一想,大概就明白了,這個時代的歐洲就流行那種單純的,純潔的,猶如一張白紙的姑娘。
最好她漂亮,溫順,聽話,能照顧好家裏,不能太機靈太有學識,不然會讓男人有壓力,敬而遠之。
估計謝爾巴次公爵夫人就是如此培養吉蒂的,導致她長大後,變成典型的上流社會‘純潔’小姐。
蘇葉覺得有點可惜,但也沒自大到去插手別人家的教育,隻笑著道,“那你要怎麽做呢?”
吉蒂苦惱的抓抓頭發,接觸到頭上蝴蝶碎鑽卡,眼前一亮,“我明白了,找個人來追求陶麗。就像我想要娜塔莉亞的蝴蝶發卡,就會說想要她的珍珠耳環,她舍不得,然後把發卡給我了!”
額,這是一回事嗎?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小年紀就能靈活運用開窗原理了。
當你想開一扇窗戶時,就對別人說,要把屋頂掀掉,那麽他們就會答應你開天窗了。
小吉蒂或許不明白這其中的理論,但已無師自通通過這種方式,拿捏她二姐了。
“小家夥,”蘇葉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吉蒂興致勃勃跑了,衝去找她認為適合的人。
首先是馬克西姆,因為最近和孩子們時常玩到一起,馬克西姆已經成為孩子王,吉蒂再怎麽機靈,也是小孩子,自然非常喜歡他。
她暗暗覺得,如果馬克西姆是自己的姐夫就好了。
當然,這純粹是妄想,當她把這個想法一說,馬克西姆立刻反對,“我有妻子,不能追求別的姑娘,這是不道德的,何況搶奪隻是手段,隻有讓奧博朗斯基真正認識到自己的愛意傾向哪邊,不然未來無論選擇了誰,都是要後悔的。而世間本就對女子不公,她們要遭受種種身心磨難,如果丈夫還後悔選擇自己,進而與自己離心,那將是一場悲劇。”
他的話很有道理,這就是人性!
現在的陶麗和娜塔莉亞對奧博朗斯基而言,就是白玫瑰和紅玫瑰,他一時無法抉擇。
可選擇後,無論選擇那一朵,最後另外一朵都將成為他心頭的遺憾,在歲月的進化下,化為白月光或朱砂痣。
那陪伴在身邊的妻子,就被襯托的麵目可憎。
心中美化來的神女,和身邊操勞的糟糠妻,誰更容易被惦記,不是一目了然嗎?
但吉蒂無法理解這番剖析人性的話,她還太小,即便有幾分機靈,也無能體會愛情婚姻中的微妙關係。
何況她的父母和睦,家庭溫馨,幾乎沒什麽矛盾,她沒見識過真正不幸的家庭是怎麽樣。
見馬克西姆拒絕,她也沒放棄,思來想去,找到獨自思考的列文,“你去追求陶麗吧!”
“什麽?”列文驚訝,不明白好友年僅八歲的妹妹,為何要和自己說這這種話。
吉蒂抿抿嘴,故意掩去自己的打算,剛剛馬克西姆的拒絕已經告訴她,真正的紳士不會做欺騙這種不體麵的事。
雖然列文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但她覺得,哥哥的好友一定是紳士。
所以她換了一套說辭,“陶麗很傷心,原本這趟出行,是為了給她相親。”
畢竟大姐還未出嫁,沒道理相親直接越過老大,而選擇老二,又不是老大差勁到拿不出手。
本來和利亞姆相親的,就應該是陶麗,其他人都是陪襯。
可偏偏相親出了意外,沒有成功,利亞姆過來道歉後,雙方默契的放棄這一打算。
但利亞姆卻在之後喜歡上娜塔莉亞,進而展開追求。
這就顯得陶麗是被放棄的那個,有點可憐。
吉蒂的話頗有點避重就輕,但列文也沒想到,這麽小的小姑娘,就這麽懂得忽悠人了,因此沉默點頭。
“但利亞姆先生喜歡上娜塔莉亞,裏弗夫也是,還有奧博朗斯基,他原本向陶麗獻殷勤,卻又討好娜塔莉亞,惹得陶麗傷心。她肯定很難過,覺得自己是沒人要的。我不想她難過自卑,所以請求您去追求她,這樣她也是有人追求的了,就不會那麽難堪。”
“可是,”列文想要拒絕。
“你也不喜歡陶麗嗎?”吉蒂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聲質問。
“怎麽可能,陶麗是那麽好的姑娘,沒人會不喜歡她。”列文當即反駁。
大學時,他時常和謝爾巴次少爺一起去謝爾巴次家裏做客,不知不覺愛上了這個和諧友愛的家庭。
他覺得,自己如果要娶妻,那應該就是謝爾巴次姐妹,而他幾乎已經愛上了大姐陶麗。
但經過他的觀察,陶麗似乎更鍾情於奧博朗斯基,至於二姐娜塔莉亞,她和裏弗夫的感情甫一見麵就被他感受到了。
因此他放棄了行動,不願和人爭搶。
可他依舊覺得,無論陶麗也好,娜塔莉亞也罷,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現在吉蒂讓他去追求大姐,原因是奧博朗斯基放棄了陶麗,她很傷心,列文似乎沒理由拒絕。
見他心動了,吉蒂連忙道,“您就追求她,就當幫助她度過傷心了。要是不成功,你也不損失什麽,對嗎?”
列文無言以對,或者說有點心動。
但他性格本就慢熱,做事之前猶豫不決,因此雖然答應了,卻好幾天沒開始行動,急得吉蒂團團轉。
雖然陶麗表現的一如既往淡然,可沒人時,卻會坐著發呆,臉上露出哀傷。
吉蒂偷偷帶著列文看到這一幕,催促他趕快行動。
列文見到陶麗傷心,也感覺非常難過,下定決心,第二天早上,送了親自摘的一捧花,放到陶麗臥室門上,花束中還有一張精致的小卡片:
致最溫柔善良的陶麗小姐,您就像這些花一樣漂亮,祝笑容永遠明媚!
陶麗很意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收到花,這一向是娜塔莉亞的專屬。
她有一瞬間的激動,難道是奧博朗斯基送的?
可隨即,看到卡片上的簽名,竟然是列文,怎麽會是列文?難道他……
陶麗連忙讓自己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列文從來未表現出對她的好感,實不敢自作多情,或許隻是感謝她這些天的招待呢?
可微微泛紅發燙的臉頰,說明了一切。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心虛,忙左右張望,見走廊上沒人,立刻把花拿回房間,放在桌上後,捂著發燙的臉背靠在門上。
此時她略有點興奮,還有羞澀和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覺得不可思議。
列文他,真的喜歡自己?
胡思亂想許久,臉頰的熱度終於下去了,她不自在的拿起那束花,找了個漂亮的花瓶插進去,還調整了好一會兒角度,讓它看起來漂亮極了。
隨後往上麵灑點水,擺放在陽台前的桌子上。
往常她是家中起床最早的一個,會提前安排好家人的早餐,今天已經耽擱好一會兒了。
這麽想著,她打開門正準備走出去,又倒回去把花瓶拿到室內避免光線直接照射,把鮮花照奄巴了。
畢竟花這麽漂亮,要多綻放幾天才好。
但從那天開始,列文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開始持續送花,找陶麗聊天的過程。
節奏雖然單一,但對陶麗這樣沉穩的姑娘,也不失於循序漸進的好方法。
至少陶麗感受到他的用心,原本哀傷的心情也被漸漸撫平。
和奧博朗斯基相比,列文對文學藝術了解不多,他學的是政治法律,他更喜歡哲學,對西方哲學發展史如數家珍。
他的侃侃而談,並沒有引起陶麗反感,相反,她很認真傾聽,即便一開始懂的不多,也不那麽感興趣,可聽完後,為了趕上他的思路,還找列文要了基礎哲學書來。
對此,列文大加讚賞,更加興致高昂的和她談論古今。
之後,他們又慢慢延伸到農業,農民和農村上。
陶麗是個公爵小姐,從小錦衣玉食,生活在莫斯科,見識過的鄉下,也都是度假山莊,私人莊園一類,很少真正見識農村生活。
別的貴族,哪怕是列文的親哥哥,也隻把鄉下當成有新鮮空氣,自由自在的休閑場所,是清除城市喧囂,無序生活的消毒劑。
但隻有真正參與勞動的列文才知道,農村絕不是這樣,它不休閑,要沉重的多,農村對人的益處,是勞動場所,是勞動後所得,而不是所謂勞動就是益處。
兄弟二人的觀念不同,在於他們所處的立場不同,看到的風景,體會的感受不一樣。
一個是作家,把鄉下當成寫作之餘的放鬆,一個是地主,要考慮土地到農民方方麵麵的生計,看到的自然是活。
他們完全聊不到一塊去,每每提及這個話題,列文就氣得夠嗆,但他不擅長爭執,也不願意辯駁,隻能在心裏氣惱,進而一陣別扭。
他以為,其他貴族也是如此,比如奧博朗斯基,比如其他同學,包括謝爾巴次少爺,都認為他應該放棄鄉下生活,來城裏謀一份前途遠大的職位,他們甚至願意代為引薦。
可列文覺得,自己是屬於那片土地的,他是地主,地主怎麽能離開土地,離開那些可愛的農民呢?
他的固執己見,讓自己和上流社會顯得格格不入,而他也從不願意打入那個群體。
但陶麗是不一樣的,他聽列文講解土地作物,農民的懶惰和可愛,氣候帶來的影響,以及經營農場遇到的各種困難,聽的津津有味。
就連農場裏養了幾隻鴨幾隻天鵝,這些未來做什麽用途,都聽得興致勃勃。
還有他們割草的過程,種樹和砍伐,播種和收獲,似乎鄉下有各種各樣她想都想不到的工作內容。
“哦,春天要摘野菜,為什麽?是食物不夠吃嗎?”陶麗真誠詢問道。
“不,不是,至少不是全部,或許有些人是因為糧食不夠,但更多的,是需要綠葉菜來維護生活所需。”
“這個我明白,報紙上專家呼籲營養均衡,不僅需要主食麵包,肉類,牛奶,雞蛋和蔬菜也是每天必須補充的營養。”陶麗點頭附和,從自己理解的角度去解答。
列文聽完隻覺得欣喜,就是這個道理,“俄國冬天太漫長了,一到冬季,就什麽蔬菜水果都沒了,我們隻能儲存一部分幹菜和泡菜,也有人準備了野菜幹和野菜根,雖然比不上真正的蔬菜,但能支撐一段時間。”
說到底還是物資缺乏造成的,俄國冬天太過於漫長,且天氣很冷,幾乎沒有綠色蔬菜能在這種環境生存下去。
蘇葉針對這一點,已經在伊戈爾莊園施行大棚種植。
隻不過目前沒有合適的塑料薄膜,隻能修建土牆,然後上麵用玻璃封頂,索性工業化發展,讓玻璃的生產成本降到很低。
但再低,也是一項不小的投資,規劃上不去,每年冬天能產出的新鮮蔬菜,僅能供五萬斤不到,價格自然就貴了。
列文是個小地主,和蘇葉這種財大氣粗的大貴族完全不同,雖然從她這裏得知了方法,也隻能淺淺實驗一番,能供給一家人的冬天新鮮蔬菜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點尚未開始,他就沒有提及,而是繼續說野菜,“除了冬天需要,其實有些野菜的味道非常好,鮮嫩可口,拌上沙拉,並不比蔬菜差。”
“那麽這種野菜多嗎?”陶麗從不知道,原來野草中也有能吃的。
“多,春秋都有,我的土地上就出產十多種,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農場,我帶你辨認。”列文道。
“好,”陶麗笑吟吟答應,又問了許多問題。
關於農村的一切,都是她知識盲區,因而每個都感興趣,而她的行為,直接激發了列文的熱情,說農村生活,說他的思考,說政策上有關於農業的改革。
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管陶麗聽不聽得懂,他簡直滔滔不絕。
而陶麗也沒絲毫不耐煩,即便有些內容聽不懂,也默默聽著,然後在適當的時機問出來。
列文並不介意她不懂,詳詳細細解釋,還舉例說明。
兩人的交談逐漸演變成別開生麵的農村知識教學,但兩人都沒覺得哪裏有問題,甚至心滿意足。
再次見到陶麗掛著微笑,回到酒店,奧博朗斯基生出危機感,忙拋開手裏的網球拍,跑到陶麗麵前,“你們散步回來了,我們正在比賽,陶麗,你的網球一向很擅長,要不要和我組隊,我們一起打敗娜塔莉亞和利亞姆?”
裏弗夫的事情似乎比較棘手,一直沒有回來,因此利亞姆順利躋身娜塔莉亞最喜歡的男性。
陶麗看了一眼,見奧博朗斯基原本的搭檔是自己兄長,但他肺部問題,隻能運動一會兒,不能超過身體負擔,於是隻能由小吉蒂頂上。
她才剛到拿起球拍的年紀,哪裏是成年人的對手,於是奧博朗斯基輸得慘兮兮。
“伊戈爾小姐和馬克西姆先生呢,為什麽不叫他們一起來?”陶麗疑惑。
“伊戈爾小姐說她的快完結了,正全心創作,我們不好打擾。馬克西姆,額,對啊,他去哪兒了?”奧博朗斯基說完也卡住了,好像一整天都沒看到那位先生了。
“我知道,他在那邊的山林裏,”吉蒂大聲回答。
“他去那裏做什麽?”陶麗疑惑,“難道是畫畫?”
那邊確實視野更開闊,風景好,還能看到溪流。
“做小木屋,馬克西姆先生答應了小傑克搭建樹屋,”吉蒂回到。
大家恍然,原來是為了小傑克。
小傑克是村子裏的孤兒,跟著孤寡老太太生活,今年隻有六歲。
在他出生第二年,母親就去世了,父親也在他四歲那年出事,為了尋找走失的山羊,跑到山裏陡峭處,腳滑遭遇意外。
在出事當天早上,這位父親答應為活潑的兒子,建造一座漂亮的樹屋,當作他的秘密基地。
但這個願望終究無法完成,老太太帶著傑克,養了六頭山羊,每天趕出去吃草,再種一些蔬菜,過著溫飽的生活,但樹屋這種的體力活,是不可能了。
懂事的小傑克,也不會提出這麽無禮的要求。
馬克西姆混成孩子王後,無聊的時候就教導他們一些知識,然後獎勵他們一些小小的願望。
有小姑娘想要漂亮頭發和發卡,或者洋娃娃,也有小男孩想要士兵小人,都是一些輕易能達成的小願望。
孩子們的世界,就是如此單純而簡單。
而小傑克,想要一個小樹屋,他很懂事的,隻需要馬克西姆為他用木頭製作一個模型即可,馬克西姆這段時間已經用木工做了許多小玩具,對這麽簡單的要求,完全駕輕就熟。
但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後,他就決定,做一個真正的樹屋,而不是玩具模型。
他找村裏人購買了合適的木材,選好地點,簡單畫了圖紙,就開始上手。
可小木工和這種真正能承載人身體的房子是不一樣的,何況他還想盡善盡美,讓裏麵就像一個真正溫馨的家,都屬於傑克夢中,有父母的家,那需要考慮的東西就多了。
比如承重問題,如何保證它足夠安全?不是專門學建築的,很難對此有一個具體的數據,隻能靠摸索。
再比如燒火問題,真正的家裏必然有廚房,而木屋易燃,防火是重中之重。
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這兩天馬克西姆的時間都耗在上麵了,但沒有因此感到厭煩,反而興致勃勃,想要打造完美樹屋。
陶麗聽完,建議道,“不如我們過去看看,興許能幫到忙呢?”
其他人也覺得挺有意思,放棄了繼續打球,讓吉蒂帶他們過去觀看樹屋建造過程。
在這方麵,其他人都沒有列文熟悉,雖然他小時候沒建過樹屋,但在農村看過木屋的建造過程。
樹屋相比之下,唯一的麻煩就是承重問題,以及如何保持它一直平穩不搖晃。
好在,馬克西姆選擇的大樹足夠壯碩,能承載巨大重量,列文和馬克西姆一起,嚐試了幾種方法,從中選擇了最合適的。
在他們的協作下,其他人幫忙或圍觀下,一周後,樹屋正式竣工。
小傑克看到,激動的爬上爬下,歡快的又蹦又跳,可即便他如此蹦蹋,樹屋已經穩固,非常安全。
而在這過程中,陶麗見識了列文的動手能力,以及他的細心和耐心。
他會小心的把木頭上的毛刺磨掉,避免傷到孩子皮膚,還會在小孩子們嘰嘰喳喳詢問各種不著邊際話題時,耐心回答。
那一刻,陶麗覺得列文充滿了魅力,在對比像個孩子一樣高興的奧博朗斯基,她不禁沉思,自己應該選個什麽樣的丈夫?
是成熟穩重,有能力又踏實的列文,還是英俊瀟灑,天真爛漫,總能吸引她視線的奧博朗斯基?
前者代表了生活,讓人打從心裏覺得安定,而後者代表快樂,會讓人不自覺沉迷。
可沉迷之後容易迷失方向,或許安定才是她的追求!
列文不知道,自己好心的假意追求,真正打動了那個姑娘,而他自己也在相處過程中,越陷越深,隻是陶麗對奧博朗斯基的喜歡,讓他裹足不前。
我應該去表白嗎?表白的話,被拒絕的幾率有多大?
我不怕表白被拒的羞辱,但我無法忍受失去一個交心的朋友,一旦陶麗拒絕,就會主動和我拉開拒絕,她就是如此的好女人。
對陶麗想法的不確定,讓他猶豫不決,看到奧博朗斯基重新向陶麗獻殷勤,他又感到又羞愧又想要退縮。
他感覺對不起好友,自己要搶奪他的心上人。
可他知道陶麗有多好,舍不得放棄,一時間焦慮不已。
而陶麗也在思考,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麽?是安穩契合的丈夫,還是一時的歡愉,選擇後她又會不會後悔?
如果選奧博朗斯基,自己能和他在一起嗎,他是如此的搖擺不定?
可選擇列文,又是否對她太不公平,對奧博朗斯基的向往,還未完全從她心底斷絕。
凡涉及感情,人總會變得小心翼翼,猶豫不決,既向往又擔憂,既期待又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