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宮。國宴。
首陽大君,領議政府事,判吏兵曹,內外兵馬都統使李瑈代替國主李弘暐,與徐有貞等人共同用宴。
而隨行的還有朝鮮剛剛拉上台麵的高官們。
朝鮮的官職也是九品製,由正一品到從九品,十八級官職。
此時漢城三品之上的官員幾乎全部到來,當然現在這些高官除了某些宗室之外,全都是李瑈的人。
宴席之上,徐有貞依然是焦點,其一言一行都被眾多官員仔細的觀察著。
徐有貞盤坐於主位,而李瑈就坐在徐有貞的右手邊不遠處,告狀小能手詹楊坐在徐有貞的左手處,時不時的觀察著徐有貞……
雖然人員眾多,但卻很是安靜,也不存在什麽官員上來給徐有貞敬酒的情況。
“首陽君,平安,安寧兩道的諸多細節,還需要首陽君多多費心了。”今日朝堂之上,首陽君代表著國主已經答應了,即便李瑈倒台了,這個東西朝鮮也要認。
李瑈輕笑著說道:“徐都禦史放心,待到宴席結束後,我便召集官員安排。”
徐有貞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坐在下首的盯著自己的詹楊,輕笑一聲,湊到李瑈身旁輕聲說道:“首陽君啊,做事要幹淨利落,不要讓本官落了別人的口實。”
“徐都禦史何意?”李瑈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看了看詹侍郎,難道是徐都禦史昨夜在我那裏風流一夜的事情,被詹侍郎發現了嗎。他想讓我動手殺了詹侍郎嗎,這我可不敢啊。
“兩地之事,還需要一件東西,有了這樣東西,本官在朝堂之上才不會落別人的口實,在陛下麵前,才能恩寵更盛,對於首陽君的大事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徐有貞聲音依然很小。
“什麽東西?”李瑈趕忙問道,隻要不讓自己去殺大明來的上官,怎麽都行。
“國書。”
李瑈更加疑惑了。
“大明中央之國,即使是一片好心,可在外人看來也是奪取藩國之地,對大明在諸國的聲望有礙,所以,大明需要朝鮮遞交國書,言境內女真人難以控製,天怒人怨,願將兩地獻給大明,使其約束這些殘暴的女真人,造福朝鮮。”
老大哥要小弟的土地,說出後不好聽,可小弟若是控製不住這兩塊土地,主動進獻那就是兩個概念了。
一個是巧取豪奪,一個是進門幫忙。
李瑈聽完之後,立即明白了徐有貞的意思。
這照著漢人的那句話就是,既要,又要……
不過登位心切的李瑈一口答應下來:“徐都禦史放心,遞交國書之人下午便出發。”
徐有貞點了點頭,而後心中想到了他的皇帝陛下,有了些許的擔心,“陛下,這件事情臣辦成了,可沒有我徐有貞在朝堂之上,陛下怎麽去對付那些老狐狸呢。”
殊不知他自己才是大明朝堂上的老狐狸。
大明對於朝鮮的影響,要兩塊地很簡單,但要讓大明的國內官員接受,就有一些難度了。
再怎麽說這都是蠻夷之地,算是大明的一個負擔。
能在朝為官的,都是熟讀經書,思維模式比較固化。
若是換做以往,朝鮮敢送,大明也不會要,但現在朝堂上下在於謙的主持下,改土為流已經成了國政。
改一個女真人的世居之地是改,一些零散的朝鮮人也就是捎帶手的事情。
這也是為何朱見深會安排徐有貞做這件事情的原因,他要趁熱打鐵,而兩塊地方的地下埋著豐厚的礦產,即便現在這一代用不上,可子孫後代總有用得上的那一天。
“徐都禦史,今晚不如再去我府邸好好聊聊。”李瑈一本正經的說道。
徐有貞苦笑一聲。
若自己今夜還去的話,隻怕自己的身體吃不消啊,更何況首陽君府中最漂亮的女子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中,再去也沒有意義。
徐有貞擺了擺手,而後看向詹楊:“詹侍郎,今夜首陽君請你過府敘舊詳聊,可敢去否?”
詹楊冷哼一聲:“有何不敢。”
而曹吉祥在一旁咳嗽兩聲,我聽著呢,怎麽不邀請我啊。
徐有貞看了一眼曹吉祥,而後說道:“曹公公……”他看了一眼首陽君李瑈。
李瑈立馬授意:“到時候曹提督也要賞臉。”
曹公公笑盈盈的說道:“我一定早早的就到……”
……
大明遼東,遼平府。
金戈鐵馬。
自從孫祥又增添了五千明軍後,對女真人的掃**威勢更猛了一些。
掃除六個大的女真部落,得到數萬的人口,也收攏了沒有後撤的朝鮮族人。
在石亨看來,這些朝鮮人與女真人沒有什麽區別,在解決掉另一個女真部落後,石亨便輕裝簡行的朝著營寨趕去,想要告訴孫祥這個好消息。
而在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朝鮮中城府府使鄭種。
這鄭種是首陽君李瑈的親信,在成化五年的時候,用計謀斬殺聯合女真族群自立為大金皇帝的原安平道節度使李誠玉。
鄭種來此的目的,不是來譴責明軍的越境,而是來送地的。
而與之會談的孫祥也是不明所以,他本以為想要將這些土地據為己有,需要明軍好好敲打敲打朝鮮,可誰知道,明軍還沒有敲打朝鮮,這朝鮮人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原安平道三分之一的土地,平安道全境土地全部移交給大明軍隊,鴨綠江再也不是衡量朝鮮與大明國境的分界線,而成為了大明的內江。
這次鄭種有備而來,拿著已經擬定好了獻土條約。
上麵已經蓋好了朝鮮國主的印章,議政院的國章,與首陽大君的私章。
看著這份獻土條約,孫祥知道一定是在身在漢城徐有貞的功勞,而此時一身血腥味道的石亨走進了營帳中。
“武陽侯,你回來的正好,快來看看,鄭府守送來的條約。”孫祥看到石亨後,便將條約遞給了石亨,。
石亨狐疑的看了一眼穿著朝鮮官服的鄭種一行人,走上前去,而後接過這一紙條約仔細的看了起來。
而鄭種等一幹朝鮮的官員都在看著石亨。
石亨也知道這些人在看著自己。
他看著條約上的漢字,這我明明都學過,怎麽放在一起我都看不懂了,這是戰書嗎,不可能,小小的朝鮮怎麽可能給大明下戰書呢,這要不是戰書,這又是什麽鬼東西?
因為有外人在場,石亨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對孫祥說,我看不懂之類的話,他裝作自己能看的懂,時而眉頭緊皺,時而有舒展之意,時而又歎了一口氣……
而鄭種心中卻想到就那麽幾行字,用看那麽長時間嗎?
看完之後,石亨將紙張合了起來遞還給孫祥,而後小聲說道:“這狗屁玩意上寫的什麽東西,蓋了那麽多的章。”
石亨本以為他說話的聲音小一些,鄭種等人聽不到,自己就可以體麵一些。
可他剛說完,還沒有等孫祥接話呢,那鄭種便開口說道:“下官鄭種,見過武陽候。”
石亨看了一眼鄭種,來了興趣,他聽過鄭種的名字。
“本將軍聽俘獲的女真人說過你的名字,成化五年的時候,李誠玉帶領著他的軍隊與女真族人進駐中城府後,被你用計謀殺了李誠玉,跟他的四個兒子,女真族人也是損失慘重,好手段啊。”
“武陽候過獎了,隻是除了一個陰謀作亂的佞臣,他稱帝為大金皇帝,即便我們朝鮮國不動手,大明也會出兵剿滅。”
石亨輕笑兩聲,並未說話。
“這條約是不是字體不夠工整,所以武陽候看不懂啊,下官給武陽候詳細說來,這是我朝鮮國主,首陽大君都已經同意的獻土國書,一式兩份,一份由奏聞使節送往大明,一份是讓下官帶過來,獻給大明上官,孫巡撫。”
石亨聽完鄭種的話後,老臉有些發燙,自己的演技竟然有那麽拙劣嗎,不應該啊……
有些尷尬的石亨,趕忙轉移了話題。
“你怎麽知道孫巡撫在這裏呢?”
“是出使漢城的大明上官徐都禦史告知的。”鄭種緩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