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最窘迫的時光江筱也知道過了，他不介意再多說一些。
而且江筱很喜歡聽。
大概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多少社會經曆的原因。
陸寒捏了捏栗子。
“我那時候剛被新公司簽下合同，那時候的老板是個好色的老男人，副總也是個不簡單的老女人，我年紀小又長得好看所以他們都以為我好欺負……”
那時候蘇木還沒有出現。
直播公司經常會組織飯局，見投資商什麽的。
陸寒那時候年輕稚嫩，卻也能觀察出不少來。老板會明裏暗裏的告訴他，按照那張不公平的合同，如果不做的話就雪藏他，他要解約就要背上巨額債務。
那個老板也是個外地人，在京市開個直播公司就是想賺快錢，所以對投資者也是極盡討好，想盡方法無所不用其極。
一直到蘇木出現，那蹭蹭的禮物直接把陸寒給炸起飛，當時老板的態度就變了。
這算是離開少管所之後，陸寒學會的第一課吧。
永遠不要認為口頭的感情可以捆綁住別人並且以此維係，社會關係不是婚姻關係，能夠穩定社會關係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陸寒說來，“江筱，你遇見過這種人嗎？”
江筱搖頭。
“我以前住的地方是個小城鎮，小時候隔壁家有個阿姨是遠嫁過來的，她很愛麵子。有一年他們家沒多少錢，她表妹過年找她想出去玩兒，但是家裏沒那麽多錢，她就借錢給她表妹出去玩兒，她不想讓自己家裏的親戚覺得自己過的不好。”陸寒道，“不僅如此，很多人都是，他們在乎親戚的口舌，在乎朋友的議論，在乎自己在別人眼裏是什麽形象，但是當時我所在的那個圈子不一樣。”
江筱眼睛眨啊眨。
她知道陸寒說的什麽意思。
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那個圈子是什麽樣兒的？”江筱可沒上過班，非上班族是不能體會畜社的艱辛。
“他們從來不在乎別人在背後說自己什麽，隻要事情能辦成，他們隻看實力，不看別的。”陸寒道，“這個圈子人情往來很淡漠，朋友之間也一樣，沒有同等實力的人是無法真正成為平等的朋友。”
陸寒剛火的那一年，公司經常讓他去見各個投資者，其中有不少同齡的公子哥兒，他們大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他，在他們眼裏，他隻是靠著打賞吃飯的小主播，沒有地位沒有實力，沒有了公司什麽都不是。
直到他立下對賭協議，完成賭約條件後，脫離了前公司。
他在直播裏的一句真話，讓剛上市的前公司股票跌停，而他獨立出戶帶走了不少主播，直接讓那個公司變成空殼，業內名氣暴跌。再以其他身份見麵的時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們在他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商業價值，這個商業價值不是來自於人為包裝，而是他自己的實力，當他具有商業價值的那一刻，他在他們眼裏就有了重量。
鼠標，鍵盤，電腦，遊戲艙，這些雖然不是代言，但是會有各種讚助，他從來不會過分解說，但是他的粉絲自己會去找這些蛛絲馬跡。對這個時代來說，流量很重要，它會引導所有人的視線。
陸寒看著江筱，“即使獅子不傷人，動物也都會畏懼它而不敢招惹。因為它有能夠傷人的獠牙，社會法則也一樣。”
他可以不去傷人，但必須要有獠牙，這樣才能保證別人不會把他當成羔羊。
比起像火炮一樣的重情重義，他更喜歡用利益來維護穩固的社會關係。
說完陸寒忍不住揉了揉江筱的腦袋，“聽懂了嗎？小羔羊。”
江筱撇撇嘴。
她是社會閱曆少，又不是蠢：“你怎麽知道小羔羊不會長虎牙呢！”
“嗯，會，但少。”陸寒伸出胳膊，賤嗖嗖道，“來，小羔羊，用你的虎牙咬我！”
“你欠揍是吧！”江筱磨了磨牙抓住陸寒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剛鬆口就被陸寒掐住腰，“咬完了？那該我了。”
磨蹭了一小時，江筱在陸寒手臂上留了個牙印子，陸寒在江筱胸口上留了個紅印子，兩個人才出門。
陸寒帶她去了老巷子喝京市的特產——豆汁兒。
並且拿出手機錄下江筱喝豆汁的模樣。
江筱喝了一口，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賣豆汁兒的大爺還笑嗬嗬道，“這豆汁兒得配鹹菜！”
江筱感覺自己五官都擰巴的移了位，艱難的咽下，“謝謝老爺子，不用啦。”
小手握緊了拽著陸寒趕緊走。
陸寒笑了一下，“住老巷子的人挺喜歡的，他們家的豆汁兒在附近很有名。”
江筱直接把豆汁兒遞過去，“不要浪費。”
她喝不慣。
這種愛好就跟吃榴蓮一樣，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反正她嘴裏就感覺一股過期豆漿的酸臭味兒，差點兒沒把她直線送走。
“我不喝。”陸寒直接拒絕。
江筱：“？？？”
反應過來。
“陸寒！你自己都不喝為什麽要帶我來喝！”
“我以為你可能會喜歡。”陸寒笑眯眯的加快腳步。
可能個屁。
明明就是他自己也喝過，所以想讓她喝他喝過的苦！
中午兩個人一起吃了烤鴨，排隊的人很多，光是排隊就排了2個小時。江筱和陸寒戴上了口罩，在喧鬧的人群裏融成一片，誰也看不出他們都有自己發光的舞台，在這一刻他們是一個城鎮一角，最平凡的普通人。
下午2點，探監的時間到了。
陸寒帶著江筱去見蘇木。
蘇木有些意外，三年以來陸寒大概兩個月會來一次，他算著時間呢，畢竟除了陸寒也沒有別人會來看他，但是這個月時間還沒到呢。
但是看到陸寒帶著江筱回來他就明白了。
江筱看著監獄裏的蘇木很瘦，胡茬很多，穿著囚服年紀顯得大了很多，如果他換個衣服整理一下，也是個很清朗的人，卻要在這裏度過很長的時光。
陸寒直接道：“我要結婚了。”
蘇木挑眉，手一攤，“沒錢，發不了紅包。”錢都充公了。
陸寒擁著江筱，“嗯，等你出來給孩子當幹爹。”
“好。”蘇木笑了笑，目光轉向江筱直接道，“那你都有媳婦兒了，讓弟妹幫我看著，等我出來了也給我找個漂亮的。”
陸寒別過頭：“表現好一點，早點出來，給你找個天仙相親也還得見真人呢！”
蘇木沒說話，隻是笑。
他每天都過差不多，最開心的時候也就是陸寒來見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