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納爾西斯之眼……”
在重複了一遍對方的名字之後，顧顏像是想到了什麽，銳利的目光落到了蘇澤源身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守序之神納爾西斯。”
他的話並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顯然無比確定自己的答案。
因為經曆過不少副本，顧顏曾經在一個副本中見過對方這個名字。隻是因為和任務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所以顧顏並沒有在這方麵投注太多注意力，不過強大的記憶力也讓他記得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
但是就算知道了納爾西斯的身份，顧顏的神色也並沒有輕鬆多少。
畢竟在這之前，他對於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納爾西斯，第一反應是總部來交涉的人形係統。隻是當聽到對方是神之後，一個猜測也隨之在他的腦海中生成——
遊鬼之前說噩夢遊戲是神創造的，對方口中的神或許指的就是納爾西斯。
遊戲的創世之神就站在他們麵前。
隻是麵前的蘇澤源看起來又不能等同於納爾西斯，畢竟對方自稱的是納爾西斯之眼。不過即使是這樣，顧顏依然能夠從對方身上感覺出那讓人莫名遍體發寒的感覺，像是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
這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而當聽到顧顏的話之後，喬願也意識到顧顏對納爾西斯有所了解，這倒省去了她的解釋。
她此時的想法和顧顏差不多。
隻是讓喬願忍不住深思的是，如果納爾西斯真的算是這個遊戲的創始者，為什麽那個時候會作為重要NPC出現在副本之中？
而且屬於對方的一隻眼睛還在自己身上，那她是否也能夠對遊戲產生影響……
不過當著蘇澤源的麵，喬願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畢竟她還記得當時在副本的最後，蘇澤源想要殺她們，是她耍了手段才暫時逃過一劫。因此雖然現在對方沒有提及的意思，但是想到蘇澤源當時的殺意，喬願還是表現的頗為謹慎，以免勾起對方的回憶。
她原本在進入總部前想的從寒暄再過渡到勸說，自然也沒有派上用場。
這邊顧顏已經急切的問出了潛藏在心中許久的疑惑：“我的雙胞胎哥哥陸執究竟是怎麽死的？”
“為什麽我會在副本中看到……”
喬願也豎起耳朵，想要聽聽遊戲潑在自己身上的髒水是怎樣一回事。
蘇澤源看著顧顏，就在顧顏以為祂不會回答，還想要再出聲催促時，蘇澤源這才說道：“是對你的考驗。”
顧顏&喬願：？？？
喬願其實更想出聲，問為什麽是顧顏的考驗，卻和她扯上了關係。
蘇澤源：“你有潛力，當時被遊戲判定為需要激發。”
短短兩句話，已經讓喬願和顧顏明白了蘇澤源的意思。
按照對方的話，顧顏是潛力者，喬願是當時被選中的磨刀石。
顧顏：“所以陸執真的是自然死亡……”
蘇澤源沒有說話，但是卻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顧顏聽到了心弦繃斷的聲音，過去一直堅持的事情再一次被推翻，一直被愚弄的憤怒占據了他的腦海。
這一刻顧顏甚至已經忽略了心底的寒意，直接衝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以至於喬願一時間都沒有看清對方的身形，隻看到一道身影轉而出現在了蘇澤源麵前。
但是對方卻不閃不避。
顧顏的拳頭停在了空中。
像是一道無形的空氣牆阻隔了他的動作，明明對方就在他不遠處，但是他卻已經無法再前進分毫。
而蘇澤源隻是眨了下眼，顧顏隻感覺眼前一模糊，下一秒又回到了喬願身邊。
喬願也聽到了蘇澤源的話，意識到遊戲果然是背後推手。
隻是相比於被潑髒水的憤怒，她的關注點很快落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有潛力？”
蘇澤源：“這和遊戲有關。”
聽到蘇澤源的話，喬願和顧顏也從各自的思緒中抽離了出來。
蘇澤源隨即開口。
按照他的話，和喬願以及顧顏兩人想的一樣，遊戲是由納爾西斯創造出來的。
起初祂創造出這個遊戲，是因為看著這萬千世界，卻並不滿意，因此萌生出優秀的人類和鬼，創造出一個讓祂滿意的世界。隻是納爾西斯清醒的時間短暫，大部分時間都陷入沉睡之中，再加上與其他神發生衝突，導致出了意外，承載著力量的兩隻眼睛也散落到了其他地方。
其中一隻眼睛化為了蘇澤源。
對方起初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屬於納爾西斯的一部分也在沉睡之中，隻是身上的影響力，還是正無意識的將祂所處的世界也拖入夢境之中。按照這樣的發展，不久的將來，其他世界也會被祂同化成夢境，陷入無盡的重複，直到一切都毀滅。
直到在副本中碰到了喬願，祂屬於納爾西斯的那部分終於覺醒，也回到了遊戲總部。好在因為祂之前留下的東西，再加上祂這段時間的失蹤對於遊戲來說頗為短暫，因此遊戲還是自動運轉。
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喬願心裏一驚。不過蘇澤源卻並沒有提另外一隻納爾西斯之眼在她身上，就連之前在副本中也並沒有奪取的意思，就像是毫不在意。
一旁的顧顏也從蘇澤源的話中知道了喬願和蘇澤源之前在副本中碰到過，不過他此時的注意力一件都在蘇澤源所說的話上。
要是蘇澤源身上屬於納爾西斯的那一部分沒有醒來，他們所在的世界會毀滅。
隻是現在對方醒來之後，從遊戲和世界的變動來看，也並非像是什麽好事，祂看起來還並沒有放棄想要遴選人和鬼，創造一個滿意世界的想法。
喬願也是這麽想的。
此時的她終於明白了蘇澤源為什麽對有潛力的人如此耿耿於懷。
她懷疑她們所在的世界變成這樣，就是蘇澤源準備用地球作為新世界的基底，其他世界的鬼來到了地球，人和鬼同時被篩選，留下來的才能夠繼續活下來。
但是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的話，她們之前經曆的副本就是試煉場，隻是那試煉場又是怎麽來的？
喬願的腦海中已經生出了一個頗為可怕的想法——
她過去碰到的和從論壇上看到的一些副本，如今看來則像是新世界失敗的產物，被用來篩選。
而誰也無法保證納爾西斯這一次就能夠成功，或許地球也會像是之前她們碰到的一些末日副本一樣，因為所謂的篩選被弄的千瘡百孔，最後又淪為新一批人的試煉場。
不過眼下值得琢磨的是，蘇澤源為什麽要將這件事情全盤告訴她們。
顧顏已經先一步出聲詢問，顯然心頭有著和喬願一樣的疑惑。
蘇澤源：“你們有潛力，但不自量力。”
畢竟之前有和蘇澤源相處的經驗在，因此喬願還是飛快的理解了對方話語的內容——
蘇澤源覺得她們有通過遴選的機會，也知道她們想要終結遊戲這件事情，隻是覺得她們不可能做到，所以這才想要讓她們專心於這所謂的遴選機會。
好消息，對方惜才，看樣子現在不準備動手殺她了。
壞消息，對方惜才有限，現在不動手未必意味著之後不動手。
顧顏也臉色一變：“你……”
他身側的拳頭已經緊攥，眸光陰翳的盯著蘇澤源，這還是第一次有誰當著他的麵說這句話。
更別說蘇澤源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人類情緒，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喬願則是打斷了顧顏的話，試探著想要協商：“您想要的新世界是什麽樣子，說不定不用通過遊戲也能夠實現。”
“而且你知道的，另外一隻眼睛在我身上。隻要你結束遊戲，我可以還給你，畢竟眼睛生來就是一對，別再讓祂孤單一隻……”
當聽到喬願的話，顧顏一愣，畢竟喬願之前從未說過另外一隻納爾西斯之眼在她身上。
不過這也讓顧顏燃起了希望。
要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還有協商的餘地……
察覺到了喬願和顧顏仍不死心，蘇澤源輕輕抬手。
一顆玻璃珠落到了喬願和顧顏麵前。
喬願和顧顏向裏麵看去，正是她們所生活的世界。
而下一秒，這顆玻璃珠突然開始劇烈的顫動。透過玻璃珠，喬願和顧顏看到了世界各地驚慌失措奔跑的人。
喬願意識到了什麽，猛的看向蘇澤源，想要讓對方停下。好在她抬頭的那一刻，蘇澤源放下了手，玻璃珠也停下了顫動。
喬願這一刻已經深深體會到了即使舌燦蓮花，也在絕對力量麵前的無力感。
究竟應該怎麽辦……
蘇澤源冰冷的聲音也緊跟著響了起來：“你是右眼的載體，即使右眼在你身上也並沒有什麽用。”
就像是之前喬願為了套近乎故意去問題，對方總會解釋。
這一刻喬願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線微光。
喬願：！！！
都是眼睛，怎麽還有出身歧視，載體為什麽打不過化身？
現在她知道了蘇澤源所在的地方，要是能夠有辦法獲得蘇澤源的力量就好了……
不過等等，還有一個人可能知道方法。
隨著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喬願原本躁動的心突然平穩了下來，隨即出聲說道：“你不擔心我們將這件事情告訴其他玩家嗎？”
她還記得遊鬼之前灰飛煙滅。
隻是她的計劃偏偏需要告訴其他人。
擔心？
蘇澤源像是在聽一個陌生的詞匯，出聲說道：“你在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喬願：“那就是可以告訴？”
蘇澤源看著喬願臉上流露出的期望，知道對方還沒有放棄：“你可以嚐試一次。”
喬願這才沒有繼續出聲。
而蘇澤源顯然將喬願和顧顏的沉默當作了默認：“你們該回去了。”
隨著對方的話音落下，喬願和顧顏都感覺到了那熟悉的黑暗再次侵吞全身。
喬願醒來的時候，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車頂。
喬願：？
她明明應該在酒店，怎麽會移動到這裏？
目光稍轉，她卻看到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美麵容——
是盛歸燁。
而盛歸燁之後還站著斐和宋宴遲。
等等，這三人怎麽會在這裏？
在察覺到喬願醒來之後，三人這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喬願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三人的表情如此一致。
“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斐高興的出聲，喬願也終於從對方口中得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她發出那條消息之後，斐等人本來就在想要來找她，隻是卻在猶豫著貿然進入她的房間，是否會影響到她和遊戲的談判。
畢竟斐等人也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因此對於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會給喬願造成影響也不得不仔細斟酌。
隻是令斐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了地麵的劇烈顫動，竟然比地震還要猛烈。
意識到危險來臨，她們也不再猶豫，直接上了樓。雖然等到達樓層時，震動已經停了下來，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三人還是暫且將喬願移動到了車上。
宋宴遲還補充道：“這次震動很奇怪，好像是全球性的地震。”
喬願倒是明白其中的原因，畢竟她之前才親眼所見。
喬願：“我知道原因，是蘇澤源做的。”
在聽到喬願所說的名字之後，盛歸燁和宋宴遲同時一愣。
畢竟他們兩人當時也經曆了那個副本，因此對於喬願所說的這個名字也分外耳熟。
隻是這件事情為什麽會扯到蘇澤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