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瑶X周清墨
2023.8.10
……
说起第一次见周清墨，这件事要追溯到几年前。
毕业后，迟雾回了临江，董尚熙在家里安排下历练，她则追随纪承然去了他成立的律师事务所，非诉讼律师。
又一天加班，荀瑶本想约纪承然一起吃饭，但纪承然一如既往的婉拒。
算算时间，她已经追了纪承然四年，但都没什么进展，中途也试图放弃了几次，觉得没戏了就算了，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每当要放下的时候，又觉得都追了这么久了，现在放弃太可惜了，再坚持一下试试，或许就有答案了。
这样自我催眠和反反复复下，她坚持了几年，从学校到工作，从他的学妹到工作伙伴。
身份在变化，年岁在变化，但他们的距离从未发生改变。
从律所出来，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她没带伞，想冲进雨里又被顷刻要全身淋湿给劝退，只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
叫车软件显示“附近暂无车辆”。
站得小腿有些发酸，她靠着门口的玻璃门，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恰时风起，雨水裹带淡淡的木质清香，如深冬融化的雪水流淌经过白桦树根，清冽干净。
撑着黑骨伞的男人快步走来，喊了一声，“周总。”
黑色风衣的男人应了声，正要迈步离开之际似察觉她的目光，偏头看过来。
那是一张很完美精致的脸，黑衬衫，黑西裤，风衣也是搭配的黑色，浑然一色的颜色他穿出了层次感，如清晨聚拢的薄雾，又如穿过白雾的春风。
温润尔雅，高不可攀。
男人视线只与她交汇一瞬便移开，十分具有教养的微微颔首，步入雨中。
大雨砸落地面，男人走得不急不缓，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着急。黑色轿车车身蹭亮，男人在上车前整理了下袖子。
荀瑶在脑海里搜索半晌，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眼熟。
他跟周溢之有四五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因着董尚熙的关系，她与周溢之也算熟络，去酒吧玩时周溢之提起过两次他这个大哥，自小什么都比他优越，家里人也更喜欢他大哥，周溢之本乐得清闲，家里的事都交给周清墨，他就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但自从周清墨接手家里后，从一贯放纵他到时不时打压。
周溢之不止一次吐槽过周清墨变了，弄得周溢之现在越来越不想回家，因为一旦回家就势必会被拿来和周清墨做比较，但越不回家父母越不满，长久以此循环着。
听周溢之说周清墨最近在准备进行企业裁员，将原先一些长久合作的企业都终止合作，不少人闹起来。
“您好。”
荀瑶思绪被拉回，为周清墨撑伞的男人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把折叠伞。
“周总让我给你的。”
荀瑶面色迟疑，“给我？”
男人点头，将手里的伞递给荀瑶后便转身离开。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荀瑶看着手里的折叠伞。颜色依旧是黑色，没有任何花纹，末端伞柄如他风衣纽扣，极有质感。
雨还在下，按下按钮后伞自动撑开。
荀瑶终于摆脱那困顿之地，踩着雨水到台阶下，徒步往地铁站走。
秋雨一下起来便没完，接连一个星期都阴雨绵绵，荀瑶想着把伞还给周清墨，因为他那把伞价格不菲，但接连几天她都没再偶遇周清墨，只能让周溢之代为转交。
“我才不去找他，我现在跟他水火不容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溢之浑身写满抗拒，古怪的盯着她，“你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
荀瑶无语：“没有，你哥好心借伞给我，我总不能理所当然用着人家东西不还吧？”
周溢之觉得有理，“那倒也是，不过这伞你也没必要非还不可，他多的是。”
荀瑶在吧台坐下，“陌生人可能找不到人就算了，那不是你哥吗，你跟他水火不容的，我要是欠他恩情，还怎么站在你这边。”
“有道理啊。”周溢之思索一番，“那你给我，我周末回家带回去。”
“OK。”荀瑶将伞递给他，“记得帮我跟你哥说一声谢谢。”
不管如何人家毕竟出手相助了。
“行。”
雨伞的事情解决，很快荀瑶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时间眨眼而过，春节之后律所忙了一阵，不少同事开会反映目前人手不够，申请招人，纪承然考虑后答应了，但是并未在社会上招，而是引荐了他自己的熟人。
换言之就是青梅竹马。
对方很优秀，荀瑶常常看见两人在办公室讨论委托的事，开会时对方也会很温柔又中肯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反正各方面都好，也比她强。
荀瑶有些低落，还没真正上战场就被打败了。
渐渐地，她开始识趣不主动出现在纪承然面前，周五下班时，她拎包正准备离开与接咖啡的纪承然打了照面。
“纪师兄。”
纪承然如以往笑着，“注意安全。”
她应了声，快步离开，但刚到家忽然收到纪承然明天邀请她一起吃饭的消息，说是惊喜得一蹦三丈高再合适不过，她很期待这顿饭，过程也很愉快，饭后纪承然将她送到小区楼下。
她以为这是她多年喜欢的回应，但临下车时，纪承然喊住她。
“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没必要耽误自己。”
他话说得很委婉，仿佛是他配不上自己。
荀瑶想争辩，但话到了嘴边又止住，最后只应了句，“浪不浪费时间我自己知道，你说了不算。”
那晚之后，荀瑶发现纪承然有意无意远离自己，似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工作多加班已是常态，荀瑶将手里的动作做完已经快十一点，出来时瞧见纪承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想着过去提醒一下，但还未走近就瞧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搂住纪承然脖子。
玻璃门映出两人身影，她抱着他，纪承然没躲。
跟她出去吃饭走路都保持恰到距离的纪承然，没有躲开她的触碰，任由她将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那一刻，荀瑶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失恋了，这一场长达四年多的暗恋，并没有如愿走向大团结结局。
她转身离开，脑海一遍遍回想着这些年纪承然的模样。
温暖和煦的，进退有度的，还有拒绝她时略微为难的。
感情哪有什么持之以恒，哪有什么女追男隔层纱。
她的喜欢这些年，对他只是困扰。
捏着包的手微微收紧，即使心里不断劝说自己“这样也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早就知道不是吗”，但仍忍不住鼻头一酸。
电梯到达，荀瑶缓了缓心情正要迈步进去，瞧见里面的人怔住。
周清墨正低头整理袖扣，听见动静他缓缓抬头。
周清墨身形高挑，本还在宽敞的电梯登时有些狭仄，他鼻梁架了一副金丝无边眼镜，镜片后的黑眸如经年不曾波动的深湖。
电梯门眼看就要关上，周清墨抬手按开门健，“不进来吗？”
他声线偏低，但格外好听。
荀瑶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按楼层发现1楼按钮亮着。
电梯缓缓下行。
“上次谢谢你借雨伞给我，我让周溢之转还给你了。”荀瑶说。
既然遇上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跟对方道歉。
周清墨手自然垂在身侧，“举手之劳。”
轿厢内再次安静，荀瑶靠在一边看外面，白皙如玉的手出现在面前，指间捏着纸巾。
“眼线有些花了。”他提醒。
荀瑶：！！！！
她赶紧用手机屏幕看，果然眼角周围晕开一片黑色，应该是刚刚揉眼睛的时候弄花了。荀瑶赶紧把眼角周围的眼睛擦去，但皮肤都擦红了也没完全擦除干净，这个时候又后悔干嘛买质量这么好的眼线。
“算了，回去再洗吧。”荀瑶破罐破摔了，“谢谢你的纸巾。”
周清墨收回手，恰好电梯到达，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荀瑶走在后面，嘴上说着算了但还做着最后尝试，一双长腿停在面前。
抬眼，周清墨去而复返。
“用这个。”
荀瑶眨巴眼，看看他手里的湿纸巾，又看看面色淡然的男人。
湿纸巾擦起来事半功倍，三两下就将眼线清理干净，荀瑶将没用完的湿纸巾还给他，周清墨没接，镜片后的眼落在她脸上。
他目光没什么攻略性，但荀瑶莫名有种摸鱼被领导抓包的感觉，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谢谢你，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谢谢你两次举手之劳。”
楼上空调水滴在两人脚边。
“不用。”周清墨说。
荀瑶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周清墨抬手摘下眼镜，只是简单的动作，或许是气质加成，荀瑶竟觉得很帅。
他手指勾着镜腿，将话补全，“今天就可以。”
？？？？
荀瑶有些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好，你想吃什么？”
周清墨垂眼，却是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荀律。”
荀瑶：“啊？你认识我？”
周清墨笑了下，“嗯，你好，周清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