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复表达了一遍，“我想多握一会儿，允许吗？”
荀瑶眼睫轻颤，“握手指干嘛？”
周清墨一如既往坦诚：“牵手还不合适。”
荀瑶：“那握手指就合适了？”
“也不合适，但我有点不想松开。”他又问，“会反感吗？”
荀瑶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指尖，他握得三分实七分空，掌心温热经过手指传遍全身。
“你想握多久？”荀瑶问。
周清墨手指微微前进两分，笑道：“看你想给我握多久。”
“五分钟。”
周清墨点头：“谢谢荀律大方。”
看完电影出来早已过了零点，热闹的街道变得安静，从电影院出来的观众吐槽着电影剧情。周清墨的车停在对面商场，需要穿过人行天桥再下到地下停车库。
周清墨说握手指就绝不再往前半点，两人迈上天桥台阶，雪还在下，黑骨伞在头顶遮挡风雪。
荀瑶看了看他，“你这么撑伞不麻烦吗？”
右手牵着她手指，左手撑伞，
也就是臂长，换了别人估计跟麻花一样。
周清墨：“那申请五分钟倒计时暂停？”
荀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可以。”
指尖触感离开，周清墨换了手撑伞，躺于伞面的雪花随着动作窸窸窣窣飘落，有的落在脚下，有的被风吹到荀瑶脸上，冰冰凉凉。
荀瑶抬手去摸，只摸到化掉的雪渣。
前往车库的路上，荀瑶问：“你看过这个电影的第一部吗？”
周清墨答：“看过。”
荀瑶“噢”了声，“我没看过，只听过，第一部的剧情比第二部怎么样？”
天桥有积水，周清墨与她换了边，让她走中间位置。
“以当时的眼光看，好看，现在的审美一般。”周清墨说。
“那我回去看看。”
坐进车里，暖气从四周涌来。车窗玻璃起了一层雾，荀瑶伸出手指在雾上画了一个圈，想到电视剧里的，又写上自己的名字，两个字的名字写完还有很大空间，她又在后面添上周清墨的名字。
荀瑶：“我有个问题。”
周清墨瞧了眼玻璃上的名字，弯唇，“什么？”
荀瑶：“小时候你挨过打吗？”
周清墨无奈的笑：“……没有。”
荀瑶：“那挺可惜的。”
周清墨：“可惜什么？”
荀瑶：“可惜你没体会到被父母叫全名那种紧张感，三个字的名字叫起来，比两个字的震慑大。”
“我父母叫我全名我不会有紧张感。”周清墨将车开出车库，“你叫我全名可能会有。”
荀瑶扭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套路我。”
周清墨眉骨轻抬，“哪里套路？让你叫我全名？”
荀瑶盯着他，大脑快速运转。
叫全名好像没什么套路。
“周清墨？”
周清墨眼眸微敛，“嗯，以后都这样喊。”
荀瑶：“拐来拐去，合着你就是想让我叫你名字。”
周清墨：“比叫周总好听，亲近。”
“这样啊。”荀瑶了然，“好的周总，知道了周总，明白了周总。”
周清墨低笑出声，恰好红灯，刹车按手刹，偏头看她。
荀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往后退了退，“干嘛？”
“看看荀大律师。”他视线落在她唇上，电影院压下的念头又窜出来。拎起手边的水喝了两口，才继续说：“荀瑶，我是个比较记仇的人。”
荀瑶才不怕他，“什么意思？要报复我啊？”
周清墨目光带笑的看她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到熟悉的路口，荀瑶开门下车，转身正要跟他告别就见周清墨也从驾驶位下来，撑伞手里的伞。
“你又饿了？”
周清墨锁车，微微俯身勾住她小指，“五分钟倒计时重新开始。”
“……”
荀瑶：“你能换个别的手指勾吗？这样好像小学生拉钩上吊。”
周清墨：“嗯，我就是小学生。”
“第一次见承认自己是小学生的。”荀瑶忍不住打趣。
周清墨顺着她的话接，“小学生跟小学生玩。”
旁边树叶有积雪，荀瑶抓了一把在手里，威胁，“你说我是小学生？小学生哪有我这么高，这么漂亮？”
周清墨一脸正直，不受任何威胁，“屈打成招？”
荀瑶五指合拢，“对，现在收回你的话，不然我让你感受一下被叫全名的压迫。”
周清墨：“叫吧，我听着。”
荀瑶下意识要张嘴，临了又收回来，“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被拆穿周清墨更加坦**，“对。”
她本来没准备真的砸他，但现在考虑真砸了。
雪团很小，砸在他衣摆瞬间散开，落在地上，周清墨看也没看自己的衣服，轻笑出声。
“你还笑？”
周清墨敛了敛，忽然很正经的喊她，“荀瑶。”
黢黑如墨的眸注视她，周清墨声音低低缓缓，“你很漂亮，也很可爱，真实的你是雪夜里最惹人注目的存在，让我移不开眼。”
他声音本就好听，说情话时更甚。
荀瑶感觉自己的心也好似随着雪花飘飘****，寒冷无比的天气里，有一双手伸开，随时准备接住她。
他在告诉她，抛弃那些外界给予的枷锁和看法，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会有人爱最真实的你。
勾着的手指松开，周清墨将伞递给她，温柔开口：“新年快乐。”
荀瑶接过拿把伞，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周清墨仍站在原地，风雪下他依旧温柔。
荀瑶抿了抿唇，情绪驱使下有一股强烈冲动。
她回身，“周清墨。”
周清墨应：“我在。”
握着伞柄的手收紧，荀瑶冲他说：“我怕黑，你送我到门口吧。”
周清墨没任何犹豫的过来，俯身的同时接回那把伞，“求之不得。”
从路口到小区，最近的路是穿过两条巷子，平时为了节约时间荀瑶都是从巷子过去，今天也是。
巷子灯光微弱，鞋子踩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荀瑶双手背在身后，“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周清墨配合她的步伐，“喜欢你是荀瑶。”
荀瑶瞥嘴，“这世上这么多叫荀瑶的，你都喜欢？”
周清墨：“但不是身边这个荀瑶，不是你。”
荀瑶：“你这感觉像说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说。”
周清墨站定，荀瑶也跟着停下。
昏暗灯光下，周清墨对上她的目光，“真的要具体分析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坦白讲，我自己都分析不出来，这不是能根据任何数据能去分析的，是情感和感觉发出的信号，好比十个人里面，我能很准确找到你，因为直觉和渴望在引领我，直觉你在哪儿，渴望见到你，喜欢同理。”
“是我的感情在叫嚣着对你喜欢，它带动我所有感性情绪，即便有无数个荀瑶，但我，周清墨喜欢且只喜欢的，只有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这个荀瑶。让我每一天都心动不已，渴望见面的荀瑶。”
他看着她，眼里除了温柔与深情再无其他。
不可否认的，这番话在荀瑶心里掀起惊天骇浪，像是沉寂依旧的海面忽然遭遇顶级狂风，平静许久的海水迫不及待要施展身手。
背在身后的手快绞成麻花，荀瑶错开他视线，低头看自己脚尖，“你又不了解我，万一哪天你发现我跟你预想中的不一样，怎么办？”
周清墨：“你知道我预想中的你什么样？”
荀瑶猜测：“理智，大胆，没心没肺，事业有成不粘人。”
周清墨：“你是吗？”
“一半一半吧。”荀瑶说着反应过来，“是我在问你问题。”
“如果这些是你，我的确喜欢，但这些如果不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周清墨说，“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荀瑶。”
荀瑶瞥嘴，“油嘴滑舌。”
话虽这么说，但嘴角的笑已经止不住。
周清墨并不着急证明让她相信，实际行动比片面之词更具说服力。抬手将她头顶的雪花捻下，“走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荀瑶第N次用自己脑袋撞粉红豹的脑袋，两头相撞，粉红豹不敌，惨败。
“我刚刚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我就脑子一热答应了。”
董尚熙疑惑：“那你为什么不脑子一热答应？”
荀瑶：“禁止在情绪驱动下说出和做出没有深思熟虑的话语和选择，这是律师最基本的修养。”
董尚熙给她竖起大拇指：“six。”
荀瑶摸摸战败的粉红豹：“他以前是不是学哲学的啊，这也太会说了，他不当律师可惜了，所向无敌。”
董尚熙：“他是不是学哲学的我不知道，不过荀大律师你喜欢上他了我倒是知道。”
荀瑶揪粉红豹的脸，“这么明显？”
董尚熙：“就差把这几个字刻脑门上了。”
荀瑶：“啊，那合着我矜持了个寂寞。”
董尚熙：“也不着急，你谨慎考察一下没问题，现在答应也没事，主动权在你，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你又没有故意吊着他。”
荀瑶点头：“这倒是。”
结束和董尚熙的通话，荀瑶躺在**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想到什么又摸索到手机摁开。
十分钟前周清墨发了消息来，她正跟董尚熙打电话就没回。
【荀瑶：问你个事情。】
周清墨一如既往秒回：【什么？】
【荀瑶：你追我的时间预计是多久？】
【周清墨：没有最长预计，但有最短的。】
【周清墨：六年。】
荀瑶刚要问为什么，屏幕再次跳出字。
【周清墨：补回你追纪承然的六年。】
【周清墨：你曾付出的，我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