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除夕以後,冷峯就沒有新消息傳過來。
別冬知道他已經正式開始駐地藝術創作,後麵過了很久,有一天深夜裏他突然收到冷峯發來的一條消息,是一句詩:“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老婆,別忘了我。”
到第二天早上別冬才看到,他去搜了下才知道出自哪裏,說的是什麽,這兩句詩很重,隻要我活著就一定會回來,即便不幸死了,也會一直思念你。
別冬查到這詩的作者叫蘇武,年輕的時候是漢武帝的中郎將。公元前100年(天漢元年),匈奴向大漢示好,放回曾經扣留的漢朝使節,於是漢武帝便派了蘇武率使團出使匈奴,送還被漢朝扣留的匈奴使者。臨行前夕,蘇武辭別愛妻,依依不舍,傷感地寫下了這一首詩,結果這一去果然難再回,北海牧羊十九年,再回到故土時已經鬢發皆白。
別冬仰頭想,若此時是戰爭年代,他們這樣兩相分離,也許真的就是一輩子的事,去時楊柳青青,待到再重逢,雙方怕都已經是白胡子老頭,不知怎麽別冬想著那場麵,有點心酸又有點好笑。
等到他和冷峯白胡子對白胡子,冷峯還會那麽肉麻地叫他,“老婆,你有沒有忘記我”嗎?
這時再看冷峯這“立重誓”一樣的留言,別冬從心底覺得了一份鄭重的可愛。
梨津的日子平淡而規律,入春以後,“舊山”的經營上了正軌,雖然比不上冬天的旺季鼎盛期,但從節後一直到雨季前都有生意做,而且客棧體量小,被別冬經營得日日客滿,日子過得很充實。
已經是小老板了,他發現自己還跟以前一樣喜歡算賬,算每個月的支出和進賬,那隻破破爛爛的皮袋子還在,已經完全用不了了,但別冬帶著它,像是記得自己的來路和最落魄的時光。
這間小客棧賺不了大錢,但能讓別冬的日子過得很舒服,然而他不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客棧剛上正軌,他已經在開始琢磨下一步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