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第116章 得偿所愿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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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万里转身,看到我在流泪。

“怎么?王思睿死了?”

我摇头。

“吓到你了?”他扣掉没讲完的电话,“别害怕啊,这么不相信我吗?已经给你叫车了,赶得上飞机。”

我点点头,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四周全是凄惨荒草地,洁白的雪覆盖其上,冷风呼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不想这么狼狈,可心里太难过了。

就像珍爱的水晶花瓶碎了,完美无瑕的锦缎被烟灰灼烧了一个洞,珍藏的书撕掉了关键的一页,我只是太难受了。

花瓶、锦缎和我的书,受伤的时候会很疼吧?

“你怎么了?Bao——”池万里蹲下看我,把“贝”字吞回去。

“冻死我了。”我又哭又笑。

“……”他很无语的样子,转身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条羊绒毛毯,披在我身上。

“谢谢……”

没几分钟,车来了,秘书敏捷地翻过护栏,脱下高跟,光脚下来:“池总!”

后面跟着一个医生,拎着手提箱。

“走吧,我不送你了。”池万里站在原地,看我拖出王思睿。

医生掰开安瓶,抽出注射器,我瞥了一眼瓶子,盐酸吗啡注射液。

“你还在等什么。”池万里催我。

我咬着嘴唇,把羊绒毯披在他身上:“再见。”

他笑得很轻松,假如不是碰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我根本无从知晓。

朔风阵起,卷起地上的雪。

“再见。”

要走吗?

我已经等了七年。

要走啊。

我已经告诉了王思怡,找到了治好弟弟的人。

可他怎么办?

一路上,我脑袋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好像又回到七年前刚分手那段时间,而即将治愈王思睿的喜悦也不复存在。

中途在一个小国转机的时候,王思睿醒了。

“艹……”他直接蒙了,“我们在哪?”

“你自己看吧,我也看不懂。”我指指大厅里的曲里拐弯的外文。

王思睿很镇定,没有大喊大叫,我给他租了一个简陋轮椅。

“你别想逃,证件都在我手里,不老实就把你打晕。”我比了个手刀威胁他。

“好哦。”他笑得很老实。

我心里一点都不信,就凭他初中当校霸,还能瞒着王思怡这一点,绝对是个腹黑。而且,不是极度姐控,是不会找蛇咬自己一口也要搏一搏。

姐控……姐控!

“你这样,不会是为了得到王思怡的关注吧?”

王思睿哈欠打了一半,回头看我:“江子哥,多年不见你变聪明了。”

我无言以对,没看出来,王思睿也是个小变态。

他摊手:“坦白局了,打也打不过你,又没有手机,我姐无条件跟你一边,怎么看都是我输了。”

“你并非不想治腿。”我一针见血,“只是治好以后没有理由再呆在她家里。”

王思睿叹气:“真是令人苦恼呢,姐姐有自己的家庭,小孩会分走她的注意力,我就不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吧?”

他颇为忧虑:“明明是一个肚子出来的,我俩才是一辈子最亲的人才对。”

我紧紧攥住拳头,真的很想给他一下。

“但是,假如我重新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姐姐会很开心吧?这样一想,遗憾抵消了呢。”

飞机晚点了五个小时,我俩在机场啃泡面。

“你找的人靠谱吗?”他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废话这么多,你只管去。”

“代价是什么呢?我不信有这样力量的人会做公益。”

“不用你管。”

“哦。”他看着我,“说起来,你还喜欢池万里吗?”

我挑面的手一顿:“管这么多干嘛?”

王思睿低头吃面:“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小蚱蜢飞机半夜到的基桑加,机场根本不分什么内外,跟客运车站一样,大胡子直接把车开到飞机底下。

“Bunny宝贝儿~”卡丽朝我招手,“你带的小哥好帅呀~”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低声问王思睿:“你是处男吗?”

“?”王思睿点头,“我可是很守男德。”

“你不是,明白吗?”

“嗨,弟弟,欢迎来到基桑加!”卡丽从车上翻下来,俯身,手指抬起王思睿的下巴,十分油腻。

我扶额:“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你玩不起,赶紧走赶紧走。”

卡丽邪笑:“你情我愿,露水姻缘嘛。”

“是啊,小姐你这么美丽。”王思睿露出无辜的笑。

上车之后,我强行跟王思睿坐在后排,把卡丽赶到副驾上。

“我不在这两天,基地怎么样?”

“一切正常,有两件事跟你有关。第一个,当时你特别关心的那个老师,他有一个学生是觉醒者,”大胡子道,“第二就是你们在山上发现的神庙火了,这两天土著一窝蜂上山朝拜。”

“火了?”

我实在不知道那三间破石头屋哪里像神庙,不过在这样的山头建房子本来就是神迹了吧。

“你明天可以在山下雇个人把小哥背上去。”

“好家伙,都发展出背上山的业务了。”

“穷嘛,能赚一点是一点。”

第二天一早,卡丽开车把我俩送到山下,我就知道什么是“火了”,一连排的人像蚂蚁一样,从山脚密密麻麻上去。

卡丽说:“嘿,你知道吗?当地人还发现了一条比你们当初上山更快的道路。”

“真是够了。”我哭笑不得。

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一群人围过来,都背着木头架子。他们操持着跟架子一样简陋的联邦语向我推销。

“四天上山!一万一万!”

“我!四天一万!有粮食!”

一边朝我展示他们的“豪华”座椅,有的铺了一层布,有的加了一个屁股垫。

人群外围有个穿传统白袍子的小哥,裹得严严实实,木架还挺新,看来是个新手,一开始没挤过来,与我对视的瞬间,他终于下定决心,一只手轻松拨开人群,两个肩膀左右撞倒一片。

来到我面前,把架子一卸,沉声道:“三天,六千,有粮食。”

倒在地上的人纷纷用当地语骂他傻X。

很好,有劲儿又实惠就是他了。

我从兜里掏出三千先给他:“剩下上山再给你。”

他点头。

再一次来乞力马扎,山间竟然长出了茂盛的野草,跟一个月之前天差地别,怪不得本地人会认为是神仙显灵。

一路上小哥都不说话,埋头前进,背着人比我走得还快。第一天夜里,我们找了一块松软的草坪睡觉,王思睿单腿做蹲起,说是要珍惜最后这几天只有一条腿的生活。

小哥从布袋子里掏出干巴巴的面包,那玩意儿硬的跟石头一样,砸核桃都不成问题。

我把自己的肉罐头扔过去:“给你。”

他接过,打开后放在碳火上加热,还挺会吃,太攀也有这个习惯……

吃过饭之后,王思睿回帐篷休息,小哥直接地为席天为盖,裹着个破毯子睡了。

趁着天黑,而且周围有没有觉醒者,我转到帐篷后面,把小兔子们放出来活动。一百四十三只小兔从半空中流淌出来,在草里撒欢,我趁机练习从人的视角转到他们身上,感觉很奇妙,就像附身一样。

二号在干什么?我十分担心这个最调皮的闯祸,于是闭上眼,调成他的视角——

这是哪里?暖洋洋,黑漆漆的,小爪子踩在什么地方,还怪有弹性。

“嗯?”

原来从兔耳朵听人的声音要放大这么多倍。

黑暗的世界天旋地转,橘黄色的光照进来,白色的衣摆堆在胸口,我眼前是整齐的八块腹肌!

抬头一看,是小哥的脸。

他定定地看着二号,瞳孔收缩,我的心狂跳,他不会也是觉醒者吧?

还好,只听小哥嘟囔「奇怪,什么也没有」。

二号流氓兔!他还死不悔改,从腹肌到胸口,啪嗒一下蹲在人脖子上。

小哥的手顺着他刚刚跳过的路线摸了一遍:「虫子?」

说完躺回去。

我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小兔子们收起来,假如回次维空间的通道是一个门,有的小兔子很乖自己跳进去,有的调皮一点,在门口还要转一会儿,而一号最懂事,叼着不听话的小兔子甩到门里去。

但他好像对流氓兔也无能为力,耷拉着耳朵看我。

“小乖,回去吧,我去抓他。”

一号点头消失。

我踮着脚走过去,小哥睡得很香,黝黑的皮肤在微弱的火光下,淌密一样的光泽。二号蹲在他肩头,朝我坏笑,尾巴还一抖一抖。

我气不打一处来,眼疾手快朝他耳朵下手!

二号呲溜往下要钻进小哥衣服里。

小样,你能比我快?

我立刻调整方向,与此同时,小哥翻身——

抓到二号了!

但我的手背热乎乎的,好像抵在一个坚硬的小颗粒上……

手下的兔子歘一下消失,我闪避不及,胳膊肘下沉。

小哥睁开眼,与我面面相觑。

“……”

“……我解释一下。”

「加钱。」他操着不熟练的联邦语补充,“包夜一千。”

我抽回手:“都是误会!误会!”

小哥茫然,左手扶着裤子边:「给你看看?很大。」

“穿上!穿上!”

他听不懂,还以为我在给他加油,眼瞅着这个架势就要一扒到底!

我冲上前握住他的手:“别!”

“你们干啥呢——”王思睿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哦豁。”

“你’哦豁‘啥?!赶紧回去睡觉!”

“好哦。”他蛄蛹蛄蛹回去。

我心力交瘁,把小哥按回被窝里,给他盖得严严实实。

身后有个声音幽幽道:“江子哥,记得让他戴套啊——” ???

凭什么不是我在上面!

一切安顿后,我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临睡前兜里有个东西发热,掏出来一看,是周婉婉给我的蝴蝶茧。

像个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

我把它放进玻璃罐里,怕它半夜孵化。

“晚安。”

作者有话说:

别急,下章会问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