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

第57章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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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今天上学时候,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最近出门,都是池万里先去推车,我在后面锁门。今早他拉着我在门口墨迹了十分钟,一会儿嫌弃我衬衫皱了,武力逼迫我上楼换一件,我换好下来,他又看我头发不顺眼,嫌弃它毛茸茸太蓬松。

“你摸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控诉,怀疑他没事找事。

“还顶嘴?”

他拿出发型喷雾和梳子,自从他剃头之后就从我家销声匿迹,如今重出江湖。

“你干嘛?”我抱着头往后躲,“别弄啦,今天周一,你不是还要主持升旗仪式吗,高一最后一周的周一!”

“松手。”池万里单手摇了摇瓶子,“一、二——”

我只好放开手,任由他摆弄。

梳子齿从发丝间游走,很舒服,池万里伸手把我的头发归拢到脑后去,我猜测他在搞大背头,这是他头发健在时经常搞的发型。

可我不一定合适!

“哥,商量个事,不要给我弄背头呀!”

“有什么不好,露出额头来,还精神。”他加快速度,我感觉头发像稻草一样尽数后倒。

“别弄了别弄了,这是不是你演讲之前必须搞得仪式?自己没头发拿我放松吗?”

我这个怀疑很在理,对于一个从不准备稿子的人来说,整理发型却是他每次必备的步骤。

“哥用得着吗?讲两句话有什么好准备的,好了。”

池万里抽出酒精湿巾擦擦手:“走吧。”

我拿出手机来想看看什么样子,被他抢走。

“手机今天没收。”池万里咧嘴笑,“小孩,这个发型很适合你。”

我把骂骂咧咧藏在心里,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总结最近奇怪的点。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

昨天周天,我照常去博物馆做义工,平日爱跟我抢清洁车的老头笑着跟我打招呼,上次看他这么笑还是接受捐赠的时。

“小吴啊,你是不是榕都特高的学生?高一几班啊?”

我牢牢把住方向盘:“你干啥?我在一班。”

“没事,我就问问。”

正当我还想套他话,老头子双手一背,悠哉悠哉走了,那个背影充满了算计!我认真思考有什么事被他逮住,说来说去也是很久之前敦煌星图那个事,不论真假,我对材料提出质疑总对吧。

占据整个楼层的展出快完事了,预计暑假开幕。我看着白青山学长眼下的黑眼圈,深刻意识到准备工作有多么繁重。

“我已经整整三天没回学校了,一直泡在这里。”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静静地抽烟,眼神颓唐,金边眼镜放在桌子上。

“抱歉,又在你跟前抽烟了,坏习惯不要学。”说着话,他又吸了一口,“但跟这些文物在一起,我很舒服。”

“很多人梦想的工作吧?”我是这样认为的,文物深植于历史,与他们对话的人必定要知道人类几千年的文明,才能读懂凝固的文字。

“是呀。”白青山将烟碾在纸杯中,“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说实话,我没有特别想读的专业,这种事现在想好也没有用吧,等成绩出来了看着报。”我是这样想的,大概潜意识知道池万里会替我做决定。

“嗯?”白青山意味不明地出声,而后整个人靠着椅背,认识很久了,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累,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松弛劲儿,像没有提线的木偶。

这样想着,我感到小腿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去。

“抱歉。”他突然这样道。

“啊?”

看我惊讶地表情,他又摆摆手:“没什么。”

“学长呢?你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学文物保护吗?”

“是的。你还有两年,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找到终生兴趣所在,比谈恋爱要重要。”他温和地笑。

我从包里拿出牛肉干分给他一小袋。

“谢谢你。”白青山欣然接过,“闻起来很香,我很想现在吃,可是没洗手。”

“我刚刚洗了。”说完我有些尴尬,或许他是洁癖,更不会想用我的手。

“太好了,帮我拿一根吧。”他很自然地接上话。

我尽量用指尖捏住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他张口咬住,认真咀嚼,吞咽下去才开口:“很好吃,我会一个人独享这份牛肉干。”

没聊几句,来了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姐姐叫他:“青山,主任叫你上去。”

白青山戴上眼镜,起身时,我才发现他头发散开了。

“学长,你头发散开了。”

他有些烦恼地轻叹:“太滑了,发绳经常掉,你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吗?”

还真有,包里有一根蛋糕盒的丝绸带,红色的,我拿出来给他看:“这个行吗。”

“可以,帮我绑一下吧,随便弄就好。”说着话,他转身,柔顺的长发坠在背后。

我没有绑头发的经验,只能照着绑窗帘的感觉给它牢牢系好,但蝴蝶结还是很可爱。

“好啦。”

蝴蝶结完美!我很满意。

“谢谢。”

小姐姐也走过来:“羡慕你有这么多头发。啊!这是你的精神体吗?”

她蹲下来,同一团空气打招呼:“好威风的白虎,什么名字?”

“白昼。”

永恒的白天吗。说起来刚刚我小腿毛茸茸的感觉,不会是老虎蹭过去吧?

白青山看着我说:“抱歉,刚刚太累了,把他放出来透透气,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见。”

他好礼貌啊,对我这样没觉醒的人也一再道歉,不愧是温柔的学长。

临分别时,奇怪的对话再一次发生。

白青山认真问我:“你喜欢吃鸡吗?”

我以为他在说游戏:“啊,游戏吗?我有点晕3D。”

“不是,吃的鸡肉。”

“喜欢吃爷爷做的鸡汤、辣子鸡还有地锅鸡!”

“鸡的种类呢?走地鸡乌鸡珍珠鸡……”怕我不理解他的问题,他举了一堆例子。

可是我不了解鸡还有这多品种啊!

“我不清楚,能吃的,好看的就行吧?山里的野鸡毛可漂亮了。”

“这样啊。”白青山学长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以上就是我坐在自行车后面总结的奇怪点,假使每个人都有一点点不对劲,这个世界肯定有大事发生。

自行车畅通无阻地停在楼下。

我校周一升旗仪式分为大升旗和小升旗,大的在湖边剧场,小的在教学楼前面空地。作为这一学年最后一次升旗仪式,照例选择湖边,一面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面是呈扇形层层下沉的观众席,有点古罗马斗兽场的意思。

学生乐器队已经就绪,甚至来了一群长枪短炮的记者。

我们过去的时候,学生会提前集合,池万里停下车,书包扔给我,小跑到主席台旁,一群人如摩西分海般给他闪开路。我则拎着两个书包,孤零零地寻找我们班的位置。

高一在最高最后面,前面依次是高二、高三。

“江子,在这!”周婉婉招呼我过去。

他们帮我占了个座,其实就是块空地,大家直接坐台阶上,除了大哥自带软垫。空地在过道一旁,我直接坐过去。

“早啊,最后一周了。”

周婉婉突然脸暴红看着我。

“二哥你咋了?”

楚天从背后拍我:“转头我给我瞅瞅。”

“干嘛,洗手了吗就碰我?”

“可以啊这个小额头一露,清纯初中弟弟哎~”他拖着恶心的长调,我吓到往前蛄蛹。

结果碰到了前面的徐鹤。

“不好意思啊部长。”

徐鹤跟平日一样冷脸回头,我猜他想开口骂我,结果他硬生生抿住嘴,嘴角抽搐反问:“吴江子?”

“是我!”

怎么着,换个发型大变身?这是什么玛丽苏文学,写出来会被骂吧?

王思怡仔细打量我一番,总结道:“江子额头跟小孩一样饱满,脸圆眉毛低,眼睛大睫毛长,本来有碎发还能遮一下。”

“还是没长开。”楚天伸手想摸我头,被我无情拍开。

周婉婉自言自语:“下不去手啊……”

“到底什么样,给我个镜子看看。”我朝精致的大哥伸手。

“在教室里……等一下,这好像有。”

众目睽睽,她起身把坐垫拿出来,深绿丝绒绣红白长蛇,四角坠金色小球,取下一个,精致的开关展开,是一面极小的拼接银镜子,没有手心大。

我捧着这面小镜子根本看不清全貌。

“原本是女士用来补口红的小装饰。”大哥解释道。

“好看且无用的小东西。”我这样总结。

紧接着,干净的声线响彻全场——

“升旗仪式马上开始,请各位同学就坐,保持安静。”

池万里说这话时,目光一直锁定在我身上,我赶紧乖乖坐下。但会场并没有立刻安静,四周女生先是激动地抽气,又纷纷掏出手机来拍他。

只因池万里今天穿夏季正装,黑衣双排银扣,高一级长肩章,肩章下到右胸前挂着金色绶带,这一套极为正式,这学期也没见他穿几次,上回开运动会就没穿,今天一登场,自然又是一群小迷妹们欢呼。

好在大家已经形成默契,趁他调整演讲台上的细长话筒,下面人拍够也收手了。他个子太高,每次都要调整高度。

初夏的清晨,湖水清凌凌,天空湛蓝,飘过几丝薄纱似的白云,我校校霸白天鹅一家,正优雅地划过水面,草地清香弥漫。

一切都刚好,少年静默,目光扫视全场,观众席回以安静。

“榕都市特等高中,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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