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溫莞還真不清楚官場那些職權分配,反正這些都與她無關,外祖父說過,官場都是險惡的,沒人可以獨善其身。
這麽一想雲溫莞又有點害怕,萬一將來還沒得到慕容墨宸的休書,就被外祖父知曉該如何是好。
孟惠心見她一臉不相信,默默地發笑,她篤定,宸王坑冠軍侯絕對是為了雲溫莞。
雲溫莞也正因為這句毫無根據的話遊了神,差點沒注意到小桃這會已經忍不住撓臉,雲溫莞眼尖,趕緊拿繩把她手綁上。
“忍著點。”
孟惠心主動過來搭把手,“這裏也要綁上吧。”
“嗯。”雲溫莞已是大汗淋漓,“謝謝了。”
小桃其實後悔了,腦袋晃來晃去,“王妃,好癢。”
癢就對了。
“想要變美總要付出代價的,且忍忍,過了這陣便好了。”
雲溫莞繼續將那些艾葉色的稠狀**塗抹在小桃臉上,不僅癢,而且特別辣,以至於綠葉都覺得也有萬千隻螞蟻遊走在自個臉上,轉身,不看。
雲溫莞回眸,“孟小姐要不也出去吧。”
孟惠心就是想看看才留下的,“沒事,我撐得住,你隻管做你的,不用管我。”
要說醫術高明的人,盡在皇宮,小桃這臉要讓禦醫來,鐵定沒有辦法,主要是傷疤太深,而且年限已久,孟惠心純屬湊熱鬧。
雲溫莞
淡淡抬頭睇她,那點心思透透的。雲溫莞繼續幹活,藥膏到後期刺激性氣味越來越濃,甚至還有一點點腥味。
氣味蔓延開,小桃難受,“王妃,奴婢好想吐。”
吐,現在可不能吐。
雲溫莞脫不開身,“孟小姐可否幫我去我枕頭旁邊拿一瓶綠色的藥液過來。”
藥液瓶子一開,孟惠心遞過來,“你且說要怎麽做,我幫你。”
雲溫莞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看準時辰,再抹上一層,漸漸的,氣味開始出現焦味。
類似燒羽毛那種焦味。
雲溫莞知道重頭戲來了,立刻清洗手,先給小桃喝一碗麻藥,再把自己的銀針找出來,對準身上經絡穴位刺入。
見小桃慢慢睡過去,孟惠心半信半疑,“王妃,這藥膏能行嗎?”
雲溫莞冥想了片刻,“能行。”
小桃體質偏弱,所以才出現嘔吐症狀。
“但是不知道何時徹底恢複。”
這點雲溫莞沒有把握,小桃傷勢過重,傷口愈合跟藥物、個人體質、心情息息相關,她能控製藥物,也了解小桃體質,唯獨心情是不可控的。
綠葉翹首觀察,好奇道,“若能恢複,最快多久?”
“半個月。”
孟惠心訝然,“每天都是這個步驟?”
“前期是,後期便不用這麽麻煩。”雲溫莞精準調配藥液比例,守著時辰。
綠
葉看得眼花繚亂,“真繁瑣。”
小桃昏睡期間,雲溫莞從內閣拿出六包藥材。
“既然你來一趟,我也有見麵禮送你,這藥你吃吃看,或許能幫到你,隻是有一點,吃這藥千萬不能做針灸或者艾灸。”
藥材分量很足,孟惠心捧在手心沉甸甸的,“你,你還幫我調配了藥!”
送藥做禮差不多就跟送鍾(終)一樣,聽著不太吉利,終究得送的,不過是借著送禮的由頭。
孟惠心一時間尷尬不已,“其實王妃不用費心的,我這身子骨吃了這麽些年也不見得好,本也死心了。”
“試試吧,對月事很有幫助,都是根據你的體質調配的,傷害性不大。”雲溫莞耐心遊說,為這個,差點把自己小命交代在牢裏。
“當然了,是藥三分毒,你有顧慮我理解,不過還是希望你能試一試,我跟民間的普通大夫可不一樣,也接觸過不少跟你類似的病例,不過,吃不吃在你,我也不勉強。”
雲溫莞這般善意,孟惠心就不好推辭了,她把藥交給綠葉,悄悄把雲溫莞拉到一邊,刻意拉低聲音。
模樣瞧著要說什麽見不得人的悄悄話。
雲溫莞就笑了,“怎麽了?”
孟惠心小心翼翼地,刻意壓低聲音,“你要跟王爺和離?”
啊!
雲溫莞驀地脊背僵硬,目視前方,空洞
得找不到焦距點。
這模樣,孟惠心差不多就肯定了。
“不好意思,我也是剛剛幫你拿東西,見你枕頭底下壓著和離書,就看了一眼。”
雲溫莞失措一笑,怪不得剛才孟惠心去的時候稍稍有點久,不過,這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嗯,我遲早要離開的。”雲溫莞便也不打算瞞著,這話她對很多人說過,可似乎沒有一個人當真。
她跟慕容墨宸不僅是身高差的距離,還有觀念,所處的環境,都不一樣,雲溫莞從未想過有一天要跟一個皇子生活在一起,過著每天鉤心鬥角的生活。
一個顧知韻已經應接不暇,多來幾個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孟惠心被這想法嚇得有點茫然,“要不是了解你為人,我會以為你在以退為進。”
雲溫莞噗嗤,“其實你也並不了解我。”
每個人追求不一樣,就算沒有勾心鬥角,行醫跟王妃之位也是衝突的。
“我是不明白你了,放著高高在上的王妃不做,非要出府。”
“所以你當初為何還要嫁進來?”
這個問題慕容墨宸也問過,雲溫莞不想回答,其實不用回答孟惠心也差不多猜到。
皇帝的賜婚,一個民女,哪來的本事拒絕。
“你真的不喜歡王爺?”
孟惠心這就有點強行勸和的意味在裏頭了,這麽看來慕容
墨宸在她心裏形象是不錯的,雲溫莞就不太搞得懂,為什麽孟惠心自己不上位。
“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不合適。”雲溫莞話裏話外都帶著理性,身負血海深仇,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也注定要跟宸王府無緣。
雲溫莞沒有必要撒謊,要說地位,憑她的醫術,進宮當女醫,要權有權,要錢有錢,這就讓孟惠心沒話說了,感情從來勉強不得。
半個時辰過去,小桃臉上的黏稠渣子已經蒸幹,雲溫莞把臉上汙漬都扣下來。
跟自己想的一樣,毫無變化。
孟惠心一點都不意外,還是安慰道,“沒關係,小桃的傷是舊疾,王妃你已經盡力了。”
雲溫莞抿唇不語,然後耳邊就傳來她的私語。
……
出了風吟院,綠葉捧著這些藥材才低聲議論,“小姐,奴婢看王妃的醫術也不是很高明,藥吃多傷身,您這藥別再吃了,免得夫人罵您又聽信偏方,平白糟蹋身子。”
孟惠心看了藥材一眼,糾結了下,“好歹是王妃的心意,拿回去擱著吧,看誰需要。”
送走客人,關上門,雲溫莞便坐在窗前發呆,一隻鳥兒飛來,落在窗柩上,約莫是看見了人,又扇動翅膀默默飛走。
順著鳥兒離去的方向,雲溫莞腦中總閃過孟惠心那句話。
王妃,你了解過王爺的曾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