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調查的事情有點多啊，起碼得趕在金蟾來商業街之前，把事情搞清楚。
不過，話雖那麽說。
難來一趟鬼怪開辦的浴場，遲韻還是好好的把好再來浴場的所有“特殊服務”享受了一遍。
等遲韻從小隔間裏出來的時候，非白都在湯池裏等到睡著了。
遲韻蹲在池子邊上，看著非白安靜祥和的睡顏，不免有些想笑。
聽到笑聲，非白睜開了眼，和遲韻對上了眼。
他揉了揉眼睛：“你好了？”
遲韻點了點頭：“嗯，走吧。”
等換好了自己的衣服，遲韻又帶著非白到了好再來浴場的前台。
蟹大鉗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貴賓，歡迎下次再來！”
“好說好說，對了，你們店裏也有三足金蟾紀念品擺件嗎？”
“那當然，我們店鋪可是東街的門麵呀，那可不得有三足金蟾擺件。”
一邊的魚頭人小聲地說：“主管，東街的門麵是中心商店。”
蟹大鉗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它翻了個白眼：“……就你話多。”
遲韻往前走了一步：“那能給我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啦！”蟹大鉗一邊說，一邊把櫃台一側的擺件拿了起來，放到了遲韻的眼前。
原來一直擺在這麽近的地方，隻是浴場的櫃台太高，她沒看到而已。
遲韻拿起了海葵說的紀念品，是三足金蟾的雕像。
雕像上方是一隻三條腿的金蟾蜍，蟾蜍的眼睛還鑲嵌了紅寶石，寶石在光下散發著絲絲詭譎的光芒，而它的嘴裏還銜著一枚金幣，遲韻細細看了眼金幣，發現是和諧幣的樣子。
雕像底座是堆積如山的元寶還有銅錢，整個雕像在手裏分量不輕，應該是純金做的。
將整個擺件倒過來，還能在底座下方看到一排刻上去的小字。
「中心商店專供」
看著精致而又充滿了神秘感，倒是有點“神賜之物”的樣子。
遲韻把三足金蟾擺件還了回去：“謝謝。”
“不客氣，下次再來呀！”
一直到遲韻跨出好再來浴場的大門，她都能聽到螃蟹人那熱情的聲音。
剛出浴場大門，遲韻就看到了對麵那間店鋪。
一間名為“聚寶齋”的古玩店，這就是金環蛇經營的古玩店。
但遲韻並沒有朝著古玩店裏頭走去，反而沿著東街往裏走。
非白隻是默默地跟著遲韻的腳步往前走。
街上的店鋪也不是全都關門了，多多少少還開著幾家。
雖然都是一些她不感興趣的店鋪，但遲韻還是都進門逛了逛。
然後就發現，每一家店鋪裏都擺著一個“三足金蟾”的擺件，看著都是浴場那個擺件的同款，做工細節都一模一樣，且店鋪老板們都拒絕把這個擺件轉賣給她。
看起來，浴場員工也沒騙她，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三足金蟾”果然非常受歡迎，且已經絕版了，有價無市。
這一點，讓遲韻直接有了一個猜想。
她記得現實中，每當有一樣大火的商品出現後，就會有無數跟風者推出類似的商品。
如果隻是跟風的話，那還沒什麽，頂多就是讓消費者有了平價代替的選擇，但……很多投機取巧的商家更愛幹的事情就是直接複刻正版商品，做一個“盜版”出來販賣。
遲韻的直覺告訴她……
這個“四足金蟾”可能就是“三足金蟾”的盜版產品。
一般上這種盜版產品麵向的客戶群體會是誰？
遲韻轉過了身，看向了西邊。
她大概知道可以去哪裏找到“四足金蟾”了。
……
遲韻再次來到了西街。
在往走了一小段路之後，遲韻逛了好幾個店，終於在一家店鋪裏看到了她想找的東西。
這是一家風格詭異的飾品店。
應該也不算特別詭異，頂多就是走的黑暗係風格。
飾品都是什麽骷髏頭元素以及黑色蝴蝶外加猩紅眼球這種……
這家店裏也有一隻“三足金蟾”，隻不過，藏得比較深，並不是像東街一樣擺在最顯眼的櫃台上，而是放在了一個高高的櫃子頂。
要不是遲韻看的仔細，差點也沒看到它。
粗略的看一眼，這個三足金蟾擺件看起來和浴場的那個擺件一模一樣。
遲韻將眼神從擺件上移開，轉而看向了坐在櫃台前方的櫃員，她正在專注地玩手機。
黑色的長發編成了無數條辮子，上麵纏繞著熒光色的發帶，身上穿著桃粉色的牛仔連衣裙，上麵掛著不少金屬鏈條還有白色的骷髏頭。
堪稱鬼怪界的時尚達人。
遲韻率先打招呼：“你好。”
然後遲韻就看到女鬼連頭也不抬，根本不搭理她。
她算是發現了，商業街的鬼怪做生意好像都挺隨性？
遲韻朝裏走，隨便拿了一個骷髏頭發圈，又回到了櫃台前：“我買這個，多少錢。”
女鬼這才抬起了頭看了眼遲韻：“十和諧幣。”
遲韻利落地付了錢，然後又指著櫃子頂，盯著女鬼的眼睛問道：“我能看一下那個擺件嗎？”
女鬼抬起了頭，掃了一眼遲韻的麵容，發現她並不是商業街上的店主後，露出了一個有點疑惑的眼神：“你看那個幹嘛？”
遲韻隨便編了個理由：“我最喜歡金色的東西了，看見就走不動路。”
“噗嗤。”女鬼笑了一下，然後像是施舍一般揮了揮手，“那你看吧。”
遲韻走到了櫃子下麵，發現這個櫃子比她人還高一米多，踮腳都拿不到。
正當遲韻想著從背包裏拿條凳子出來墊腳，她就發現非白已經把櫃子頂上的擺件拿了下來，放到了她眼前。
遲韻愣了一下，接過了擺件。
這個三足金蟾擺件一入手，遲韻就發現了問題。
它比好再來浴場裏的那個擺件輕了不少。
遲韻連忙開始仔細查看金蟾蜍的腿。
一條、兩條、三條……四條！
最後一條腿格外不起眼，特別小，被底座遮掩了不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裏還有條腿。
而其他細節也有差別。
比如說，正品的金蟾眼睛是非常剔透的紅寶石，而這個贗品金蟾的眼睛也是“紅寶石”，但材質看著就比正品的差多了，更偏向塑料質感。
而下麵的銅錢底座也簡單了許多，沒有正品的底座看著豪華。
當然，最關鍵的是，擺件最底下那麵刻的小字變成了……
「中心商店專拱」
看到這一行字後，遲韻才真正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四足金蟾”就是中心商店之前推出的“三足金蟾”紀念品的贗品。
現在要調查的就是，贗品究竟是從哪裏流出來的，製假售假的會不會是金老板，以及金蟾在其中究竟充當的是什麽角色？
遲韻看向了女鬼，故意用很浮誇的語氣問道：“誒，你這個不是中心商店出售的三足金蟾紀念品嗎？！”
女鬼微微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她就又聽到……
“這個很難買誒，你怎麽能買到？去哪裏買的？中心商店嗎？”
“……”女鬼警惕地把擺件往裏挪了挪，然後才抬起了下巴，一副很驕傲的樣子：“關你屁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遲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女鬼，歎了口氣：“我聽他們都說這個早就賣空了，不是有實力的店主都買不上呢，竟然連你都有……”
女鬼拍桌而起，伸手揪住了遲韻的衣領，冷冷地說道：“你什麽意思，想打架嗎？”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遲韻不緊不慢地掏出了裁縫剪刀，借著刀身上的倒影整理了幾下眼前的劉海。
她一邊照一邊悠悠地陳述：“你看著不像是很強的樣子。”
……
五分鍾後。
“現在能說了嗎？”
遲韻從背包裏拿出了一條板凳，拎著板凳坐到了女鬼的身前。
此時的女鬼看著就沒有先前那麽靚麗了，不僅頭上的辮子散架了不少，身上的骷髏頭裝飾品都碎了好幾個，正靠在角落瑟瑟發抖。
遲韻本來是想和這個女鬼好好溝通的，奈何她太不上道了，隻能換一種溝通方式了。
“這個東西哪裏買的？”遲韻一邊說，一邊作勢扭了扭手腕。
女鬼連忙開口：“我托關係買的！火鍋店的老板是我的‘幹哥哥’，金財銀富你知道吧，他們說有門路幫我買。”
“金財銀富……”遲韻點了點頭，轉而又有點好奇地問道：“難道他們沒讓你跟其他店主推銷這個擺件嗎？”
她還以為這女鬼是他們的下線，看起來她好像也不知情。
“推銷？為什麽要推銷？”女鬼很茫然，“這玩意招財啊，麵對競爭對手肯定要保密啊。”
女鬼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遲韻：“一看你就不會做生意。”
遲韻：“……”
她說呢，怪不得她在西街這幾天根本沒聽說什麽“三足金蟾”，原來是這樣。
這種偷偷售賣的作風，明顯就是製假販子擔心東窗事發，怕贗品被中心商店發現。
那金蟾是幕後主使的概率就接近於零。
這倒是好事，因為如果是金蟾幹的這事情，事情就比較麻煩了，她可以直接放棄升級武器了。
遲韻再度問道：“你這個擺件買來花了多少錢。”
女鬼露出了一個肉痛的表情：“花了得有……五千和諧幣吧。”
和當初中心商店售賣正品紀念品的價格還是一樣的。
這個黑色產業鏈還真的心黑，估計靠這個賺了不少錢。
既然和金財銀富兩兄弟扯上關係，金環蛇應該是跑不了了。
遲韻幾乎可以確定，金環蛇就算不是主謀，也應該是黑色產業鏈裏的重要成員。
事情到了這一階段，就很好處理了。
反正物證和人證都有了，打電話給辦事處舉報就成了。
最少也能追究一個“沒有授權書”的罪名。
但遲韻還是有一個疑慮。
她不知道金蟾和金環蛇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如果說，金環蛇是金蟾的得力下屬，他會不會為了保金環蛇，讓她背黑鍋呢？
以金蟾在和諧商業街的影響力，就算她這邊有楊盼幫忙，風險也挺大。
弄不好就是她當這隻“替罪羊”。
遲韻這才明白路人鬼怪之前說的“東街拉幫結派”很嚴重的意思了。
中央商店掌握著和諧商業街的經濟命脈，而金蟾這個巡查員在商業街的地位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想討好金蟾跟著金蟾混的鬼怪店主應該不少，勾心鬥角應該也是常有的事。
而這陶瓷人偶和金環蛇明顯就不屬於一個派係。
遲韻算是懂了，為什麽陶瓷人偶會想把她拉進這個渾水裏了，因為他們應該也不確定金環蛇和金蟾是什麽關係。
估摸著是知道她背後有楊盼，想“借刀殺蛇”罷了，就算她沒成功，事情也扯不到他們身上。
真是太狡猾了。
現在隻有搞清楚一件事，她估計才能知道金環蛇和金蟾之間的關係如何了。
那就是……
錢多多的後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