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禮急得團團轉:“那怎麽辦,我們上次是怎麽贏來著的,啊對!你把我們都殺了這樣我們都能出去。”
湘良玉潑冷水:“你要知道,固定NPC在沒有見到玩家之前是不會死亡的,但現在他死了,就代表這個世界已經失衡,保命用的不死金牌就像破銅爛鐵,沒有一點用。”
博士臉朝地趴著,從姿勢來看,是潛意識想逃離的動作。湘良玉蹲在地上,檢查著博士的傷口,發現他的身上隻有兩處,致命傷在頭部,骨頭都碎了。
湘良玉拖著博士的屍體往過道裏走去。
頭頂厚厚的雪被半透明皮革兜住,中部微微下凸,此刻室內呈現橘色的光影,令人壓抑又心促。
泉生煙走到孟典身邊和他說了幾句話後,孟典便點了點頭,帶著楚禮前往身後完好無損的直升機。
二人順著博士腳下的血跡往裏走去,過道內一直有著經久不散的血腥味,此刻新鮮血液和舊味一融合,血腥味更加刺鼻難耐。
她忍著刺鼻的味道,血斷在了半路,看起來就是這被不知生物攻擊的。
湘良玉抬頭掃視周圍。地下實驗室所處的位置正好可以做到冬暖夏涼,但湘良玉卻感受到了一絲陰冷,像是溫暖的屋子不知何處裂了一條無法找到的縫,寒風就陣陣吹進,直到暖意不再。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鏽跡斑斑的鉛門前,密碼指紋鎖正閃爍著紅點。湘良玉將博士的屍體立起來,拿住他的手指紋解鎖。
發出三次指紋錄入失敗的聲音後,湘良玉舉起他的手,發現他整個手掌已經血肉模糊,另一隻手也是。
湘良玉“嘖”了一聲,把博士丟開,隨後走到門縫前,徒手強硬開門。
鉛門的重量是湘良玉的幾十倍,她也是頭一次這麽費勁,靠著蠻力將變形的鉛門推開後,她的額頭甚至冒出了一層薄汗。
湘良玉看著門內的一切,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她說:“完了,大意了。”
泉生煙走到她的身邊,突然愣住了,隨後遲疑道:“可是,我對他們的感應還沒有消失。”
實驗室內放置著無數個培養罐,裏麵放著不是熟悉的人類和動物的結合實驗題,而是非常眼熟的原住民。
原住民幼崽,原住民兄弟,還有博士。
他們被泡在綠色的**中,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平穩無水汽的培養罐,在她眼中竟然無規則扭曲起來。
然而又在眨眼間恢複正常,湘良玉現在也摸不著頭腦了,說:“有點看不懂啊,那他們在這裏,侍客館裏的又是誰?”
二人對視沉默三秒,泉生煙立馬聯係骨也,通訊三次無人接,他便聯係秀綠和方紫,同樣的無人接聽。
二人默契轉身,湘良玉說:“還能感應到她們嗎?”
泉生煙:“生命特征還在,不可能聯係不上。”
走到空地後,湘良玉衝直升機喊道:“楚禮,孟典,我們要回去了。”
無人應答。
湘良玉快步跳上飛機來到駕駛艙,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找了一遍,依舊空無一人。
也是此刻,主視角的駕駛艙和餘光機身,竟同時開始扭曲起來,繼而又在一個眨眼後恢複正常。
此時此刻,湘良玉心中已經漸漸發現了不對勁,這種類似空間扭曲的現象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幻覺。
她從飛機上跳下來,說:“回侍客館。”
雪化了一點,從腰部化到大腿,天空雪光映天,一半透藍一半濃雲密布。
二人趕到侍客館時,門口的雪已經被鏟開了一條路,但僅僅隻有一半的距離。湘良玉猛地推開門,溫暖的客廳中沒有一個人影。
鐵鏟整整齊齊堆放在牆角,壁爐內是正旺的火焰,整個客廳的溫度隻升不降,但就是空無一人。
為了防止泉生煙也突然消失不見,湘良玉從進屋開始就和他雙手相牽,且握的力度越來越大,泉生煙出聲道:“湘良玉,我手要斷掉了。”
二人已經將二樓和三樓的房間全部找遍了,一個人影都沒有。湘良玉微微鬆開了手,帶著他回到沙發上,說:“泉生煙,你能感受到秀綠她們在哪裏嗎?”
泉生煙打開地圖,片刻,他說:“他們就在這裏,我們的周圍。”
這句話聽起來還是有些驚悚了,但在湘良玉聽在耳中,更加篤定了她心中的想法:“在我們周圍……”
她開了一個玩笑:“他們不會成了幽靈了飄在我們身邊?”
“我沒有在開玩笑,”泉生煙世界共享位置信息,象征著自己的位置閃著紅光,而在他的周圍,或近或遠的位置閃著三道綠光。
他的正後方閃著一個綠點,甚至有兩個還在周圍移動。
泉生煙牽著她的手起身,轉身看向沙發對麵的壁爐,按照地圖所標,她們的前方應該有一個人,而不是隻剩下燃燒的火堆。
察覺到手上的手在微微掙脫,泉生煙立刻握緊:“不行,現在不能和你分開。”
湘良玉:“我大概知道了,我的體內沒有係統芯片,估計係統開啟了空間剝離,但泉生煙,我知道離開這裏的方法,我不會有事的。”
泉生煙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拉近距離,聲音放大:“它什麽想法你還不知道嗎,把你和我們分開,這樣殺了你是最輕而易舉!”
“不會的,親愛的,”湘良玉雙手捧著他的臉,雙眼彎彎,“我不會死,你不會死,大家都不會死,但是你不鬆手,我們兩個就會被空間撕裂而亡,軀體分散在各個世界角落,無法拚湊也無法重生。”
“有三位玩家被原住民埋進了雪中,記得救他們。”
說完,湘良玉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雙手從他臉上放下來,緩緩後退,直到肩上的手消失,湘良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方紫的尖叫炸響在身後:“泉生煙!你從哪冒出來的!嚇死我了!”
他回身低頭,方紫裹著厚重的毯子縮在壁爐前,白著臉驚恐無比,門口指揮玩家鏟雪的骨也聞聲回頭,見狀嘲諷道:“湘良玉又施舍給了你什麽稀奇古怪的技能?”
泉生煙沒接話,走到門外,伸手撥開一旁堆上天的雪,露出一隻凍的青紫胳膊,他把人拽了出來,隨後指了兩個方向說:“三個人被埋進去了,救人。”
玩家聽話地挖雪,吭哧吭哧把剩餘兩個人挖出來,然後抗在壁爐前,四個人一塊烤火,他們身上的寒氣硬生生把方紫逼走。
骨也和秀綠上前問他這是什麽情況,而泉生煙卻是看著前方,仿佛在和誰對視。
客廳呈現灰色破敗的形狀,活像荒廢了十幾年,空氣吸一口都能被嗆到咳斷氣的程度。
少了壁爐的燃燒,溫度驟降,湘良玉掃視著周圍,最後目光定在沙發對麵的落地壁畫上。
和第一次見的模樣一樣,是一幅長方形的狂風驟雨海麵圖。
灰色陰藍色調的畫麵,暴雨,雷電,海浪正裹挾著露出一角的報廢郵輪。
但不一樣的是,象征著郵輪的圖標不再是太陽七號,而是一雙極其陰險的眼睛。
鮮活得好像下一秒要衝破油畫,迎麵而來。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散發著大海氣息的油畫在瞬間撕裂開來,那雙陰險狡詐的眼如盯上獵物的豹,惡狠狠地朝著她刺來。
湘良玉一動不動,那團黑影卻硬生生停在她的麵前,幻化成諸葛尋真的樣子,他抓住湘良玉的手,是:“我覺得我們沒必要針鋒相對了,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那個死係統!湘良玉,它是你造的,你快把它摧毀掉。”
湘良玉:“它是我造的沒錯,但是被你瞎改造了一遍,我也沒辦法了。”
諸葛尋真急了:“那怎麽辦!他現在要殺了我,老子被他的芯片控製,跟著你們來了這個地方才勉強活下來。”
湘良玉攤手:“沒辦法了,誰讓你沒事改造他,我給他設定的善惡都是平衡的,原世界的一切都是依靠他的平衡存在。你擅自修造,讓它善惡失衡,自然不會聽你的。”
“再說,我都說了在我死後將我放在天平凸起的一端,隻有這樣才能平衡它的善惡想法,讓它乖乖聽指揮甘願為你做事,結果你不聽,還把我頭砍了。”
諸葛尋真:“我給你道歉,我真給你道歉!”
湘良玉抽出手:“道歉也沒用,它現在有著獨立思想,我無法幹擾它。”
諸葛尋真崩潰了,他的記憶是和湘良玉同步的,他失憶她就會失憶,她記憶恢複他的記憶也會恢複,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回首往事,諸葛尋真隻想回到過去打死自己。
見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它也要殺你的,我們兩個都活不下去!”
湘良玉:“哦,應該不能吧,我看他寶寶寶寶叫著我,可能還挺喜歡我的,估計對我還是之前那樣,重置信息然後繼續利用吧。”
諸葛尋真眼一閉倒在沙發上,說:“你別拽了姐,你都進空間剝離了,再不想辦法,你就真要被送去人類世界了。”
經過泉生煙那次意外進入遊戲世界,並且成功成為NPC後,係統就快馬加鞭修複了這一項bug。此後再有普通人被無辜卷進遊戲後,遊戲采取的措施是所有NPC無法選中該玩家,並且對此進行時空剝離,將無辜者和玩家分離到同位置,但空間不一樣的時空。
然後,無辜者就會在該時空等待送回世界,此前所經曆的一切,都由噩夢來作解釋。
湘良玉走到諸葛尋真麵前,抱臂:“救你是不可能救的,因為在我殺死係統前,你肯定會被他殺死。”
諸葛尋真十分氣餒:“哦。”
湘良玉:“你後悔了嗎,造這個世界。”
諸葛尋真搖了搖頭:“不後悔造這個世界,但後悔殺了你和取走你的心。”
湘良玉滿意點頭,隨後伸手:“把你的係統芯片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