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辦公室回溫不少，湘良玉跟著泉生煙走到書架前，他在書架上撥動幾本書籍，書架牆發出“咯咯”的摩擦聲，隨後從中間緩緩往兩邊分離。
湘良玉看著眼前的一幕，帶著不確定的遲疑：“這是，電梯？”
把電梯裝在屋子裏，設計這個的人一定是個天才。
泉生煙按下按鈕，鐵門自動打開，一條黑長的旋轉樓梯貫穿上下，他說：“為了白天更好活動，這棟樓會有特別的路供我行走。”
湘良玉微微吃驚，她看見泉生煙拿起一盞白瓷矮燈座，點燃之後火焰雖小，但光亮足夠覆蓋整座辦公室。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到湘良玉麵前，她沒有猶豫握了上去。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被他冰冷的手心凍得打了一個哆嗦，不過也可以看出他身上的熱已經退了差不多。
泉生煙一手提燈，一手牽著湘良玉，走進旋轉樓梯中。幽燈明亮，可以照亮牆上雕刻的壁畫，線條流暢僅僅幾筆就能勾勒出鮮活靈動的模樣，他們一路往下，在每一層扶手消失時，都會出現一扇緊閉的門。
湘良玉問：“牆上畫的是什麽？”
泉生煙走在湘良玉身前，聞言微微側身看著湘良玉，似乎受樓梯氣氛感染，泉生煙回頭時一閃而過的紅眸讓她頓時心一緊，一股難以言說的感受充斥在心間。
泉生煙：“牆上畫的是對學校作出貢獻的學生。”
樓梯底部，一扇布滿灰塵的木門映入眼簾。泉生煙將門扣撥開，用力推開門，燈光中飛舞著灰塵。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檔案室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滿地的灰塵走一步留下一個腳印。眼前整齊排列著高大的書架，上麵放置學校無數的檔案和資料，每一層書架上都會標明裏麵的內容。
湘良玉行走在書架當中，有的架表上的灰塵覆蓋密集，完全看不清字跡。
二人順著架表尋找著，終於在一列書架中看見了標明學生檔案的區域。學校保存的學生檔案最遠的年代居然能追溯到1990年，距今也有33年的曆史。
湘良玉順著時間往前找，每個年代書架的破損程度不一，越往前走，書架的破損和灰塵就逐漸減少，最終她停在2022年麵前。
這一年的殯儀學院共有五個班，根據學院的傳統，大一上學期不分班，在經過一學期的學習後，學生可以根據課程而選擇班級，五個主專業分為五個班，湘良玉記得自己在3班。
殯儀2203班。
湘良玉拉開抽屜，裏麵放置著十五份檔案。
泉生煙拿著油燈慢慢靠近：“找到了嗎？”
湘良玉在裏麵翻找，檔案外封都會寫著本人名字，而她從第一個看到最後一個，也沒有名叫湘良玉的檔案。
她大腦有一瞬間怠機，湘良玉心說自己記錯了？她隻在進入宿舍時，在自己桌上看見一張異常行為排查表，上麵的班級是殯儀2203。
想著，她正好撥起最後一個檔案袋，一張單薄的紙出現在視野。湘良玉將那張紙拿起來，這是一張嶄新的A4紙，上麵用黑筆寫著四個大字：
“想要檔案？晚九點後山見。”
湘良玉：“？？？”
她不可置信地將這張紙來回翻看，除了這一行字外再無任何筆墨。
能幹出這種事隻有兩波人，一波是世界原住民，隱藏在學校裏正在偷偷窺視她；一波是玩家，但這屆玩家有這麽聰明嗎？
被塵封在地底的檔案室，究竟被誰第一個開啟？
湘良玉將抽屜推回去，也是這時她才發現櫃子上有著不屬於她的指痕，就連地上也散著不屬於他們二人的腳印，但從數量來看，這似乎是一個人。
泉生煙看見紙張上的內容後，目光撇向湘良玉的頭發，油燈和她靠得很近，發尾至中部的呈現金黃，泉生煙頓時感到一陣恍惚。
他無意識伸出手，指尖即將碰到那頭柔順的發絲，卻不想湘良玉猛地一回頭，他的指尖正正好好點在湘良玉的額頭。
湘良玉抬眼看著泉生煙，語氣平靜：“你在幹什麽？”
泉生煙目光閃躲，收手捏拳放下，淡定道：“你頭發上沾了灰塵。”
湘良玉狐疑地瞅了他一樣，隨後將紙條遞給他：“走吧，我的檔案被人先行一步拿到了。”
說著，她往小門處走去，卻在經過一側矮書架時停住腳步，這列書架和不僅比其他書架矮了不少，連抽屜數量也明顯減少。
粗略數過去隻有四個抽屜，每個抽屜都上了一把鎖。
湘良玉盯著矮書架思考片刻，還是轉身走到書架麵前，前方每個抽屜裏都標明了時間，依次為：1990-2000（建校）——2001-2010（擴建後山）——2011-2019（無）——2020至今（殯儀學院）。
每個抽屜上的是銅鎖，如果說前三個抽屜還略顯簡單，那麽第四個抽屜可以說是匯集科技於一體。不僅有銅鎖，還有密碼鎖和鑰匙鎖，甚至都有指紋鎖，簡直傳說中的四重封印，缺少哪個都打不開。
湘良玉撥了撥銅鎖，碰撞發出的聲音回響在檔案室內，沉重刺耳。她側頭看向正往這來的泉生煙，問：“你能打開嗎？”
泉生煙提燈而來，順著湘良玉指的方向一掃而過，還沒張嘴，一聲清脆的“卡擦”聲回響，引得二人一起往聲源處看去。
“牛逼啊，這都能被你撬開。”
“謝謝。”
“少廢話，快進去。”
湘良玉心中錯愕，心說白梔子來幹什麽？
想著，她連忙拉住泉生煙躲在後幾排書架，吹滅他手中的油燈後，比一個噤聲的手勢。
泉生煙將熄滅了的油燈隨手放進書架裏，安安靜靜站在湘良玉身後，時不時用手指悄悄卷一卷她的發尾。
頭頂的燈閃爍片刻，偌大的檔案室恢複光明，而看清了周邊情況後，湘良玉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們現在所在的區域是21屆的學生檔案區域，一排的櫃子中標注的不是班級，而是名字。
湘良玉一邊觀察玩家的蹤跡，一邊走到一個抽屜前，輕輕打開。
一張泛黃的合照映入眼簾，合照裏有十五人，穿著學士服，合照右下角少了一個角。湘良玉盯著照片思索著，伸手將照片翻麵，背麵寫著“殯儀2101，恭喜第二批學生順利畢業”。
“四把鎖，防賊呢？”
“我們現在這樣就是賊。”
“雲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這是為了任務，就是做賊，那也是係統逼的，誰讓它改我們主線。”
“你能打開嗎？”
“打開了。”
湘良玉瞳孔震驚，動作幅度太大，她的膝蓋撞到書架，“砰”的一聲非常明顯。
“誰在那！”
湘良玉又氣又疼，心說指紋鎖都能解開，你還過什麽遊戲副本，你直接黑進高級世界當NPC得了唄。
泉生煙嘴角掛著一抹笑，伸手抓住湘良玉的手臂，往胸前一帶。
齊達和白梔子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往聲源地走去，而他們快步走來時，隻能看見一個倒塌在地的抽拉櫃，以及對麵的好友。
齊達撿起地上的檔案，說：“奇了怪了，它自己還能掉下來嗎？”
白梔子從他手裏抽出那張合照，又看向那個檔案，檔案保存完好，名字那欄寫著“許玉”。
齊達見白梔子麵色凝重，這是她思考時最典型的表情，他一喜：“你又發現疑點啦？”
白梔子朝齊達使了一個眼色：“走。”
二人走到雲盼山身前，看向抽屜裏的東西時，臉色一變。
【喜報！恭喜玩家獲得機密文件、一張破損合照、保存完好的檔案袋。主線[殺死校園]進度10%。】
【瀧職部分情報公開。】
【在殯儀專業未創建之前，瀧職隻是一個低級大專，每年招生人數甚至無法達標，為此，校長決定創建一個全新的專業，對口特殊職業——殯儀服務技術與管理。】
【殯儀專業於2020年創建，學校為此投入許多人力物力。而第一批入學的人數甚至沒有超過百人，校長沒有放棄，他設計課程親自帶領學生進入殯儀館學習。三年後，學校和殯儀館簽署合約，將所有畢業生輸送入崗位，月入三萬。】
【憑借殯儀其特殊的專業性與出人意料的百分百就業率，成為所有大專乃至所有高校中唯一的存在。就此，殯儀專業成為瀧職最熱門的專業，沒有之一。】
【第二批入學的新生竟然高達一千人，就在一切朝著良好的方向發展時，畢業一年的所有畢業生卻被殯儀館全數退回，甚至多次指責學校。合約就此終止，學校麵臨百萬違約金。】
係統沒聲了，齊達瞪大眼睛：“又沒了？你有沒有搞錯，每次說一半都停，沒你這麽吊人胃口的啊。畢業生為什麽被退回？學校賠償了嗎？第一批學生怎麽辦？係統給我出來！”
“我猜測，第一批畢業生可能死在了校園。”雲盼山拿出櫃子裏的檔案，每一份檔案袋上方，都被標注“已死亡”的字跡。
齊達不可置信，他壓低聲音：“學校……不會因為百萬賠償殺人了吧……”
雲盼山搖了搖頭：“和學校沒關係，還記得那間教室嗎，窗戶上的顏色不是被塗黑，而是炭黑，那間教室發生過火災。”
白梔子：“你是說，他們是在教室裏被燒死的？”
齊達抱著自己打了一個哆嗦：“這個世界好瘋狂，畢業生被退回又不丟人，為什麽要放火燒自己。”
雲盼山：“我不是這個意思，從教室裏的暗道和牆後門就可以看出來，教室就不可能是他們死亡的地點，我認為焚屍的地點。”
跪坐在書架頂部的湘良玉注視著下方三個人頭，目光盯著他們中間圍著的檔案。矮櫃子的抽屜又寬又大，很容易塞進不過百份的檔案。
但比起這個，湘良玉更想知道泉生煙是怎麽回事。
她的腰被緊緊圈住，後背貼著一個冰冷的皮膚，隔著衣服都能感到陣陣寒意。
湘良玉扶著腰間的手，轉過身小聲道：“你抱得太緊了！”
而麵前的泉生煙臉色慘白，雖然他本來就白，但明顯可以看出氣色不好，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的手竟然在抖！
湘良玉反手握著他的手，看著他一係列的反應，一個想法漸漸浮現，她不確定道：“泉生煙，你……不會恐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