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吳老太太對此事早有準備,但聽到陸夫人的話,心中還是升騰起一股怒火。
“燕王世子實在欺人太甚!真當我吳府無人不成?定親之後丹姐兒與世子也在兩家的安排下見過幾麵,若當時真的看錯,為何不早點來說?如今還有三個月成親,才上門來說當初弄錯了,這是在戲耍吳府?”
陸夫人也覺得燕王世子說的這個理由太扯淡,但人家就是給了這麽個話,非要把親事換掉,她能怎麽辦呢?隻能好聲好氣勸說吳老太太。
“老姐姐息怒。”陸夫人勸道,“雖然世子行事不地道,但總好過二姑娘嫁過去備受磋磨,這麽一想世子也算做了件好事。”
吳老太太說:“陸夫人,此事燕王可知?”
陸夫人遲疑道:“應該……不知吧,我是受世子所托,燕王沒托人找我,興許隻是世子本人的意思,跟燕王無關。”
老太太說:“既如此,此事你我說了不算,我必須找燕王說道說道,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他的意思,故意派世子打我吳家的臉。”
“老姐姐說的是,是我思慮不周了。”陸夫人巴不得老太太要找燕王算賬,將換親的壓力轉交給燕王。
老太太讓人去找大兒子,帶著陸夫人一同前往燕王府。
吳府中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陸夫人的來意,幾房的夫人都收到風聲,知曉燕王世子托人前來換親。
得知這一消息,吳家各房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喜的是四房,愁的是大房,其他人則趕緊吃瓜,一會兒羨慕四房,一會兒幸災樂禍嘲笑大房,女兒與世子定了親又如何,終究還是被四房搶了去。
眾人暗恨自己當時為何腦子不開竅,不攛掇自家的姑娘也學著落水叫世子去救,雖然名聲上難聽了些,但拿到手的好處可是實打實的。
大太太即便早有準備,也曉得此事有女兒的推波助瀾,但被燕王世子這樣打臉還是很難受,氣得在房間捶桌子。
“豎子!”
桃妖說:“娘,淡定,咱不是已經說好了麽?您為何還如此大動肝火。”
說好的是一回事,但人家真敢那麽做了,就是不給臉麵,是對自己的蔑視。
大太太見女兒聽說此事,還如此淡然,更惱火:“你就是太軟弱了,才叫人欺到頭上,不說燕王世子身份尊貴,你我對他無可奈何,可四房的丫頭算個什麽貨色,竟敢到你麵前撒野。”
“如今老太太與你爹爹上燕王府說道,隻怕回來馬上就會將那死丫頭從佛堂裏放出來,不過是關押她兩日,真便宜這小蹄子了。”
罵完吳靜萱,大太太又開始發愁:“這可如何是好,那小蹄子搶了你的親事,日後她便是燕王妃,你如今被退婚,隻怕不好再找人家,豈不是要一直被壓在下頭,一想到日後見到那小蹄子要與她行禮,娘這心啊,像被刀割一樣。”
大太太捂著心口直喘粗氣,到底還是氣自己昨日為何腦子進水,竟被女兒說服了,同意她放棄世子妃的位置,現在想來就算跟姐妹爭一個男人又如何,隻要把地位穩住了不就苦盡甘來?
桃妖不知曉大太太心裏的懊惱,安撫道:“燕王妃又怎麽了?又不是多高品級的誥命,而且那還是靠男人得來的,萬一哪天男人的心不在,她這王妃還不一定能做得成,你要相信女兒的能力,既然不屑那燕王妃的位置,肯定可以給你掙來更大的臉麵,你女兒可沒你想的那麽沒用。”
大太太說:“你說你要怎麽給我掙來更大的臉麵?難不成……”
她的眼神上下掃了桃妖一眼說:“你看中龍椅上的那位?”
除此之外她可不知道還有什麽比當王妃更讓她長臉的。
大太太的腦洞實在是大,桃妖忍不住笑出聲,說:“娘,你可以再大膽地猜。”
大太太頓時皺起眉頭說:“還要再大膽?那是要掉腦袋了吧?”
比當皇帝妃子還要厲害,豈不是謀圖龍椅?她女兒可真敢想。
桃妖點頭說:“嗯,娘真聰明。”
大約覺得桃妖的想法太不靠譜,大太太並沒有當一回事,隻覺得它在胡說八道。
“得了吧,這種事情你爹都不敢想,你就別哄我尋開心。”
這麽一打岔,大太太的火氣也消了,整個人平和下來,隻等著丈夫回來,想問問從燕王府那邊拿到什麽好處。
因為燕王世子的舉動,換親一事勢在必行,燕王就算不想得罪吳大人也無法,誰叫兒子坑爹呢,自己找人將事情給做絕了,他隻能賠笑道歉,將兒子臭罵一頓,拿出一些補償,獲取吳家的諒解。
大夫人見到丈夫帶回來的燕王府賠禮,看了兩眼便沒心思,因為吳靜萱果然被放出來,正在府裏猖狂,到各房麵前炫耀自己,還跑到她麵前來放肆,大房的威嚴不複存在。
“小蹄子一朝得誌便猖狂,吳府若非有我們大房在撐著,他們四房算個什麽東西。”
“行了。”吳大人說,“事情已成定局,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拿出大房的風範來。”
雖然四房的侄女與燕王世子的事讓吳大人措手不及,但既然已經如此,再生氣也沒辦法解決問題,反而不利於家中的團結。
大夫人見丈夫這幅大局為重的樣子,頓時氣道:“行行行,你們兩父女,一個有大房風範,一個視權貴如糞土,就我一個人不顧大局,是我的錯。”
吳大人見妻子如此,安撫道:“這種事情哪有對錯,好了,我沒怪你的意思,丹兒不是說這段時間要去寺廟裏靜靜心麽,要不你也去陪她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這樣也能避免跟四房起衝突,不在京城裏還能避免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
大夫人歎口氣說:“隻能如此了。”
說罷她便開始叫人收拾東西準備出門,桃妖見她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說:“娘,您不必如此,待到了寺廟裏,我跟您說個秘密。”
“什麽秘密?”大夫人問。
桃妖說:“現在不告訴你,等離了家我再與你說,你便知道我為何不想成婚。”
“行,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大夫人帶著桃妖離開吳府時,並沒有大張旗鼓,畢竟這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吳老太太帶著大兒子來送行,拉著桃妖的手說:“丹姐兒,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
桃妖垂眸:“老太太,孫女並不委屈。”
吳老太太見它麵上神色並不勉強,才略略放下心來,說:“我知曉萱姐兒這幾日有些張狂,你千萬別為此事上火,跟家裏生了嫌隙,此事鬧到這個地步,咱們府上也是無奈。”
桃妖說:“孫女明白。”
吳老太太欣慰它的懂事,拍拍它的手說:“你且放寬心在外麵散心,待京城裏的風頭稍過再回來,屆時祖母定會幫你再尋一個如意郎君。”
對此桃妖笑了笑沒搭腔。
老太太自以為已經盡到安撫的效果,便目送桃妖與大太太離開京城。
車子剛駛出城門,大太太就有些憋不住,說:“都離開京城了,你前兩日不是說要跟我說什麽秘密,現在可以說了吧?”
桃妖說:“原來娘這幾天消停是因為心裏記掛著我的秘密?”
大太太說:“那當然,其他事情都塵埃落定,我再鬧也鬧不出個一二三來,還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是你說能靠那個秘密讓我將四房的氣焰打壓下去,我可迫不及待了。”
到底是什麽比當皇帝還厲害?大太太想象不出,這幾天一直被桃妖的秘密困擾著。
桃妖說:“好吧,既然娘這麽好奇,我就告訴你吧,不過在此之前,你可要坐穩了。”
大太太啐了它一聲,正襟危坐,說:“行了,我坐穩了,有什麽秘密快說。”
桃妖掏出脖子上的魂珠說:“娘,請看。”
“嗯?”大太太一臉莫名看著那顆黑漆漆的珠子。
桃妖抬手一指說:“出來。”
林秀芬應聲從魂珠中鑽出來,大太太見女兒大變活人,差點嚇得跌倒。
“這是……”
桃妖說:“這便是我跟娘說的,比當皇帝還給您漲臉麵的事。”
“你好,大太太。”林秀芬打了聲招呼。
大太太伸手扶著額角,小聲說:“丹兒,這……是鬼嗎?”
桃妖怕將大太太嚇壞,又將林秀芬收回魂珠裏,搖搖頭說:“不,秀芬並不是完全的鬼,而是鬼仙。”
“鬼仙?”大太太疑惑道,“那還不是鬼?”
桃妖搖搖頭說:“不,鬼是鬼,鬼仙是鬼仙,咱們平時說的鬼,都是普通的鬼魂,靠執念而活,沒有太多靈智,也沒什麽大本事,但鬼仙不同,鬼仙是進入修途的鬼,這種鬼跟人沒有太大區別,人修與鬼修在修行一途上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成仙,所以秀芬嚴格來說,跟人是一樣的,隻不過她存在的形態是鬼狀。”
大太太不懂修行上的事,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有一件事她還是清楚的,問道:“你上哪知道這麽多東西?難不成是方才那個女鬼告知你的?若是如此,此事還有待商榷。”
桃妖說:“當然不是,我知道娘擔心什麽,怕我被女鬼的鬼話給騙了吧?你放心,秀芬是我的仆役,受我掌控,不會出現娘擔心的那種情況。”
大太太說:“你快給我說說,你是從哪裏弄來這個女鬼,又是從何得知這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