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璀璨的舞台,一群亮眼的男人穿著深v服裝,跳著勁舞,引起台下觀眾一陣狂叫。
經理看到這一幕麵部逐漸扭曲,讓人魚賣藝取悅人類好大的膽子!
“今理!”觀眾中舉著熒光牌的女孩,放聲大喊,為偶像加油。
聽到這名字,舞台c位的男人微微一笑,眾人捧心尖叫。
來自人魚的笑容,就像擁有魔力般沒人可以抵抗。
“你竟然敢!”這名字很顯然是借鑒他,經理找到封遙憤怒出聲,“該死!”
世界突然天旋地轉。
正在後台通過電腦屏幕看前麵演出的封遙,有些站不穩的扶著桌子,“朋友,你怎麽在這裏?”
經理怒瞪著她,眼眸赤紅,“冒犯人魚,我不會放過你!”
他很憤怒,比看到珍珠在封遙手中時更加生氣,因為封遙觸碰了他的逆鱗。
封遙還想說什麽,結果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她被身邊嘈雜的聲音吵醒,入眼是並不寬敞的小房間,裏麵擠滿了長相各種各樣的美人。
封遙瞪大眼睛,經理所謂的不放過就是把她丟進美人窩?
這樣的懲罰,真是不錯呢。
封遙彎著眉眼,很是高興。
周圍美人各個擔驚受怕,麵帶恐慌,看到她突然笑了,都望了過來,“你笑什麽?”
“你們都好漂亮。”封遙道。
“我後悔了,我不要變漂亮!”
這句話卻觸碰到很多人的痛處,他們捂著臉,“現在的日子,我不想要,我想回到深海之中。”
不安思鄉情緒傳到各個美人臉上,他們都表示後悔。
聽他們三言兩語的講述,封遙大概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
人魚因為審美和武力值觀念發生分歧,經理帶著佩戴黑珍珠的人魚離開了海洋。
他們捧著一顆單純的心上岸,期待美麗的麵容動人的歌喉能夠引來人類的追捧。
但是他們沒想到會先一步遇到惡人團夥,三言兩語欺騙了人魚。
接下來,美麗的他們像馬戲團裏沒有自由的動物,開始登台表演。
更有人魚被威脅以色待人,總之人魚登岸失去了自由和尊重。
“都怪他!”
“要不是他當時說的那些話,我也不會選擇變漂亮。”
“就是就是!”
角落裏的長發青年,衣著淩亂,臉上有淤青,蒼白虛弱但是他那雙深藍色的眸子卻銳利無比。
“鯨!你快想想辦法!”有人魚看向他,“要不是你當初煽動我們選擇美麗,現在我們還是在深海暢遊。”
“就是就是,鯨我們該怎麽辦?”
沒見過人性複雜的人魚遇到這種事情六神無主,他們下意識看向帶領他們登岸的首領。
“對不起。”鯨的語氣充滿自責和歉意,“對不起!”
他眼瞼紅了起來,眼淚滴落帶動了所有人魚的情緒,他們都哭了。
封遙盯著他們看,沒看到眼淚變成珍珠,失望歎氣。
“吵什麽!”外麵傳來不耐煩的聲音,拿著電擊棒的粗壯男人,走路腰間鑰匙鏈一甩一甩。
他打開門,敲了敲牆壁,嚇的人魚後退抱成一團。
本來就靠前的封遙,這時候更是突出。
“粉色頭發的小美人?”男人眯著眼睛,沉思了一下,“以前怎麽沒見過?”
他嘀咕著又看向那邊的鯨,把封遙暫時甩在腦後,“小美人,養的如何了?哭什麽哭!”
鯨看著他的眼神像銳利的刀,然而男人並不害怕,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吳老板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封遙聽到這話,微微蹙眉。
“你!”鯨並不想在同族麵前被提起這個,他羞愧的垂下頭。
身為首領的他,怎麽能…
“今天吳老板等著你呢。”雖然漂亮但到底是個男人,男人不明白哪裏好玩了。
“我也去!”
鯨身體一怔,下意識發抖。
聽到這句,他微微抬頭看過去,目光露出茫然,自己種族裏沒有粉發吧,也許是因為黑珍珠的緣故,他們的發色都是黑色,像珍珠一樣黑亮。
男人本來想去拽鯨,聽到這話,他看向封遙,眼神露骨的打量,“可以。”
封遙笑嘻嘻的起身,“你在這樣看我,朋友,我要挖掉你的眼珠哦。”
輕飄飄俏皮略顯可愛的語氣,但是說的話莫名讓男人背後一涼。
“小丫頭片子,不知死活。”他梗著脖子,揮了揮手中的電擊棒,“快點起來,磨磨唧唧的!”
鯨一臉屈辱的起來,他知道自己回絕,就會換他的族人。
男人哼了一聲,等兩人出來後,鎖住門。
封遙湊近他,“朋友,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都可以委托我,隻要給獎勵。”
“你是誰?”鯨低聲問,眼神戒備。
“未來的你讓我過來的,也沒說幹嘛。”封遙攤手,實話實說。
“未來…”聽到這話,鯨一怔,“我的未來?”
“對。”封遙點頭。
“我是什麽樣的?”本身是人魚族,所以對於神奇力量鯨並不懷疑,或者說他很願意相信。
“你感覺沒現在好看。”封遙摸著下巴,認真臉,“而且你成了一個女孩。”
“我…”鯨又是一愣。
如果之前是懷疑,那麽現在就是有八分信封遙的話。
他被男人輕薄之後,開始生理性厭惡男性,包括自己,如果有可能他想改變性別換一具幹淨的身體。
“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麽?走快點!”男人轉身看到他們落後一大截,出聲嗬斥。
兩人隻能暫停交流。
窄小破舊的過道出去,是寬敞明亮的一段路,封遙過程中留意了一下,發現這裏的建設特別像圈養動物的鐵籠,一個房間挨著一個房間,裏麵除了高處四四方方透氣的小窗戶,再也沒有什麽空隙能看外麵的景色。
門都是用鐵打造,他們根本踹不開。
而過了“鐵籠”之後,明亮的大道和那邊割裂成兩個世界。
他們被帶上電梯。
五樓。
電梯打開,鋪滿走廊的紅毯鮮豔奪目,看裝修風格,封遙猜出這是一家酒店。
兩人被帶到一個房間,男人彎腰敲門,一臉諂媚,“吳老板,人給你帶來了!”
“進來。”
男人打開門,推著兩人進去,“這還有個嫩丫頭,看起來很小。”
裏麵不隻有所謂的吳老板,還有其他幾位狗模豬樣的有錢人。
他們無一例外穿著昂貴,一張富態的臉。
“你下去吧。”打量了一眼封遙,吳老板沒有怪他自作主張,揮手趕人。
“祝各位玩的愉快。”男人點頭哈腰,退出房間帶上了門。
“玩什麽?”
老板們對視交換眼神,彼此心照不宣,這時就聽到少女興奮的詢問。
他們齊齊看過去,“小丫頭,你是等不及了嗎?”
其中一人笑的臉上橫肉擠成一團,眼睛眯成一條縫,搓著帶滿金戒指的手,“叔叔跟你做遊戲好嗎?”
封遙蹙眉,“什麽遊戲?”
“抓人遊戲,抓到以後輸的一方,任由贏得懲罰怎麽樣?”看著少女毫無防備的單純模樣,那老板難得耐心,打算來點正餐前的小甜點。
“我抓你們吧。”封遙總算打起了一些精神,這些人的笑比落日酒店怪物朋友們的笑容還讓她反感,“朋友!”
“真是好玩的小丫頭,行。”聽到她竟然稱呼他們為朋友,幾人哈哈大笑。
那邊的鯨忍不住開口,“你瘋了?你知道他們指的是什麽嗎?”
“不就是抓人遊戲,我非常擅長。”封遙一臉自信,“你們快點跑,被我抓到讓你們變成茉莉花哦~”
興奮到極致,她語調的尾音都揚了揚。
幾個老板起身配合著,吳老板看著鯨,“你應該多和她學學,沒心沒肺就不會有煩惱。”
大概是中意這張臉,吳老板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鯨聽到這話,反胃的想吐,連連後退躲在封遙背後。
看到他這麽大反應,吳老板笑容收斂,“不知好歹,等會在懲罰你。”
“你還好嗎?”看著彎腰幹嘔的鯨,封遙詢問。
“我要殺了他們!”鯨道,藍色的眼珠蒙上淡淡的紅。
“隻要你雇我,我可以當殺手。”封遙從裙裏掏出手術刀,在手中轉了幾圈,“你有喜歡的花嗎?”
“什麽?”鯨不解。
“那就按照我喜歡的來。”封遙說完,興衝衝的跑去開門,“我來追你們啦~”
少女的嬌笑洋溢整個五樓,但很快笑聲裏夾雜著淒慘的叫聲。
“一朵茉莉,兩朵茉莉…”封遙看著自己的作品,舉著手術刀看著慢慢走來的虛弱青年。“好看吧,是不是比他們之前順眼多了!”
鯨嘔了一地酸水,黏糊糊的一團又一團他真的後悔看到這些。
五朵茉莉換了形態,依舊在呼吸虛弱求救,封遙沉思了一瞬,立馬想通原因。
不過這些不重要。
她今天雕花技術又變好了,封遙高興的哼歌,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你去哪裏?”鯨扶著牆詢問。
“找更多茉莉。”封遙笑嘻嘻的開口,“你要一起嗎?朋友?”
“我要去救我的族人。”鯨搖頭。
“應該救不了。”封遙說。
鯨看向她,“為什麽?”
“因為未來的你孤身一人。”封遙慢慢道,從殺不死這些老板就能看出來,過去無法改變。
“我的族人…”鯨聲音幹澀,藍色的瞳孔又被染紅一寸。
“大概…”封遙難得沒把話說明白,而是留著對方慢慢消化。
“我…”鯨有些崩潰,他沒有帶族人逃出去嗎?那他怎麽有臉麵存活在這個世界。
“你哭吧,我去找茉莉。”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封遙不知道怎麽安慰,所以打算拋下他。
她這個人說話算數,剛剛答應拿電擊棒的男人,把他眼球挖下來,就真的照做。
“姑奶奶對不起!”滿地打滾的男人求饒。
“叫誰奶奶呢?”封遙不滿,“別動,雕歪了。”
她心情煩躁,花瓣碎的一瓣,隻能把原本定下的茉莉花大小在縮小一圈。
地上的廢料比前麵五朵要多,封遙起身,“這下可以了。”
打量著嬌花,封遙滿意的彎起眉眼。
她哼著歌去洗手術刀,淨手打算回去看看她的朋友怎麽樣了。
乘坐電梯來到最下麵一層,剛打開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一望無際的海。
鯨往海裏跑,“海閣下!”
他呼喚著,盼望著,但是除了一波一波的浪花,並沒有什麽回應他的回答。
封遙也跟著跑起來,“朋友!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的瞳孔更紅了,像電視劇裏演的練習武功走火入魔的前奏,封遙很好奇現在是什麽時間。
“海閣下!”鯨卻像沒有聽到她的回答,隻是往海裏跑。
不小心被石頭絆倒,他爬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往深海裏走。
他握著脖子戴的黑珍珠,下定了決心一般扯斷了線。
鯨發生了變化,但是——
“你的臉…”封遙驚呼。
鯨低著頭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傻眼了,他變回了深海賦予的人魚輪廓,但是臉卻是人臉。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鯨發瘋般,沉落水中,他要尋找海閣下。
封遙跟著他一起遊,從他反反複複的隻言片語裏拚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些人魚都死了,死在一場高危險的馬戲團表演舞台。
那些老板們戲謔的看著人魚表演,發出嗜血的笑聲。
唯一存活下來的是鯨,因為吳老板的折磨他沒有參與那場表演,但是活著也許更痛苦。
他拚命的想往深海遊,然而發現曾經能自由潛入深海的技能也沒了。
從海裏探出頭,鯨仰著頭痛哭。
族人都沒了,他也無法回到深海,他被世界拋棄了。
封遙在一旁出言安慰,然而他根本聽不見。
鯨又戴回了珍珠,然而神奇的事情沒有發生,他沒有變成人,黑色的珍珠也變成了白色。
鯨握著白珍珠,“怎麽會這樣?”
他不知道在詢問誰。
為什麽…
他拿著珍珠準備丟進海裏,這時像是有人在和鯨說話,他動作僵住了。
封遙並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
“我可以嗎?”鯨問。
他握緊了珍珠,雙眸徹底變成血紅色。
再次上岸,他又變回了人類。
封遙緊跟其後,隨後他見證了經理黑化複仇的過程。
此時的經理和她看到的那個非常相似,複仇後,他像是為了履行某種諾言,入職落日酒店。
經理變得扭曲,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晚上抱著醜陋的自己,他病態的開始用剪子剪掉那些觸手。
白天變成人類,他從來不照鏡子,他討厭自己,即使這張臉美麗,時不時還會自殘。
突然有一天,一直待在負一層的經理邁步出了酒店,他找到了第一位受害者,就像女孩們說的那樣,他深情款款,情話動人。
回到落日酒店,他變了一副麵容,殘忍的把昔日情人當成小白鼠做實驗。
封遙圍觀這些,心裏產生一個疑惑,這算什麽懲罰?
叮——
牆上鍾表指針指向十二點,封遙感覺麵前的場景越來越虛幻。
畫麵變清晰的時候,封遙發現自己從過去的經理的記憶裏出來了。
她此時站在海灘上,經理在對麵,露出一抹嗜血的笑,“你現在感覺如何?”
“你好慘。”封遙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原來這就是經理的秘密。
“什麽意思?”經理笑容戛然而止,過了將近兩三秒,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封遙,“怎麽可能!你為什麽沒有代入那段痛苦!”
他給與封遙的懲罰,就是讓她代入過去的自己經曆那段無力的恐懼的絕望的黑暗。
然而,這位玩家卻變成了一個路人,還圍觀了經理血淋淋的過去。
“你…你動用了什麽邪術!”經理懷疑的看著她,新人不可能有道具抵擋他的傳遞,所以問題出在女生身上。
“你在說什麽?”封遙眨巴眼睛,繼續剛剛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呢,雖然你很慘,但是害無辜女孩就不應該了。”
“你知道什麽!”經理怒吼。
“你病了,想變成女孩想擁有魚尾巴遊回深海,想和大章魚說聲對不起。”封遙歪頭看向他背後,“下麵是感人的橋段,來,遲到的道歉,不要害羞。”
她鼓勵的握緊拳頭,經理想罵人。
剛剛遊過來的大章魚很是疑惑,“你怎麽跑到岸上的?”
不是應該在氣泡裏答題嗎?
“我的答案超綱了。”封遙解釋,“不過這些不重要,現在是你們說說心裏話的時刻。”
在氣泡的幻覺世界,她成為一位主持人,所以非常會帶動氣氛。
但很明顯,兩人都沒發現這點。
“你等著。”經理放下狠話,瞪了封遙一眼,之後離開。
“我給你說…”封遙看向大章魚。
“這位玩家,如果你現在不回酒店,我將把你逐出落日酒店!”經理轉身,用身份威脅。
“朋友再見。”封遙不想在外麵風餐露宿,所以向大章魚揮手。
“你的答案是什麽?”大章魚忍不住好奇心。
“送你們去娛樂圈發展。”封遙嘴皮子超快的概括了一下。
大章魚聽完,隻覺得數眼一黑,“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諷刺,她丟下了這句話,轉身回海裏。
“其他人呢?”封遙跟上走路緩慢的經理。
經理不說話,隻覺得一肚子氣。
“小氣吧啦。”封遙嘀咕。
一前一後回到酒店,天空微微亮。
酒店怪物已經變成人形,一切如初,隻不過看到封遙不自覺的避開。
知道經理的秘密,她這算是通關了吧,封遙心滿意足打算回樓上補覺。
踏進電梯,她撓頭總覺得忘記了點什麽。
咕~
肚子叫出聲,封遙恍然,忘記吃飯了。
昨天唯一沒有被雕成花的怪物,是死守在508門口的孫夏洋,時間突然變成十二點,好在他一直在隔壁蹲點,第一時間出來。
但是從怪物變成人類,也不見封遙的影。
封遙吃飽喝足上樓,電梯剛剛打開,就看看黑眼圈極重,一臉怨念的孫夏洋,“昨天晚上你失約了。”
“啊?”封遙懵了。
“你不會忘記了吧?”孫夏洋憤怒。
“抱歉朋友,昨天晚上事情太多。”封遙說,“今天行嗎?”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孫夏洋本來就對她有怨,又被放了鴿子,此時憤怒到了極點。
“行吧。”封遙歎氣,“來來來,跟我回房間。”
她往電梯外麵走,孫夏洋跟著,心裏想著隻要進了房間,主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就能為所欲為。
封遙有些困,打開門反鎖一氣嗬成。
“你想玩什麽?”她詢問,無精打采的一副頹廢模樣。
“我要你給我償命。”說著,他衝了過來,手指變得長而尖,頭發靈活襲去。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封遙會覺得新奇,現在卻是無聊的嘴角幅度都不想扯一下。
她伸手拽著孫夏洋的頭發,“幫你超度,你要感謝我哦。”
說完,她拿著手術刀捅向他的心髒。
刀身劃破封遙指尖,傾斜順著這個幅度進入怪物的心髒。
孫夏洋尖叫,麵上輪廓似人似怪,最後倒在地上,瞪著眼珠死不瞑目。
心髒那處被燙出一個洞,傷口四周都是燒焦的痕跡。
封遙突然有了靈感,以黑洞為點,雕刻了一朵向日葵。
傑作完成,她滿意的看了看,哼著怪調去衛生間洗手。
洗澡之後,她就卷著被子睡覺了,至於地上的向日葵,沒人在乎。
一覺到了下午兩點。
封遙睡的有些懶散,起來打著哈欠,她穿的是酒店提供的浴袍,想到衣服不能穿,微微蹙眉,酒店應該多提供一些服裝。
她整理好頭發,摸著肚子下樓覓食。
看到她下來,本來往這邊走的工作人員,立馬轉身,毫不拖泥帶水。
“朋友,別走啊。”封遙上前,“能不能給我送套衣服上樓?”
聽到隻是送衣服,工作人員微微鬆了口氣。
“還有順便幫我打掃一下房間。”封遙拍拍他的肩膀,“謝謝你。”
工作人員搖搖頭,拔腿就跑。
去過一次廚房,封遙現在已經把路記了下來,不過她還需要一個廚子。
陳三禧應該在房間,大廳繞一圈並沒有他人影,封遙不想上樓,所以慢吞吞朝著門口走。
“朋友,你果然在這。”看到門童,封遙彎著眼睛伸手打招呼,“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你想幹什麽?”門童恐懼萬分,昨天的回憶簡直是噩夢。
“做幾個菜,我餓了。”封遙說。
“你…”門童想懟回去,但是對上她笑吟吟的臉龐,心裏犯怵,隻能憋屈的跟在她後麵。
封遙在一旁監工,不時指點江山。
“要不你來?”門童磨著牙齒。
“你來你來。”封遙擺手,她隻會吃。
應她要求,門童做了四菜一湯,之後推著餐桌,隨著封遙回到前廳。
封遙入座,拿著筷子迫不及待,剛剛吃了沒兩口,麵前突然閃過黑影。
咚——
渾身被啃咬的坑坑窪窪的周千雨,重重摔在餐桌上。
桌子瞬間坍塌,盤子全部被打翻,封遙的大餐沒了。
她握著筷子,一臉不快的抿緊唇瓣。
周千雨伸出並不完整的左手,像是要抓什麽東西,“為…為什麽…”
“怎麽搞的?”聞到她身上的鹹腥味道,封遙皺皺鼻子。
“…沒有道具,從來就沒有道具…”她吐出一口鮮血,口齒不清的說,眼裏是絕望和憤怒。
“什麽道具?”封遙好奇。
“這個副本根本就沒有那件道具,而且道具隻能玩家使用。”天花板洞的另外一邊傳來主持人的聲音。
這聲音平淡的摧毀了周千雨最後的一絲希望。
“小…冬…姐姐…對不起…”她苦笑,話未盡人先沒了呼吸。
“這是怎麽回事?”封遙雲裏霧裏,對於死在自己麵前的周千雨,沒太多感觸。
“私自進休息室盜取我的書。”主持人從洞裏跳下來,身形飛快落到桌旁的空地。
“這身上是你啃的?”封遙看著讓人不忍直視的周千雨。
店長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是。”
昨天他擔心海邊有變故,最後還是去了,不過是在遠處觀望。
早上回來發現自己休息室有陌生人氣息,而自己的書不見了,順著氣息他找遍酒店,最後在二樓房間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周千雨。
她正在被經理的觸手吞噬,店長本不想多管閑事,但是他的書被觸手弄髒了。
憤怒之下,他沒控製好情緒。
“這些先不提,你把我飯都打翻了怎麽辦?”封遙望著主持人。
“哦。”店長不以為意,他並不把女生放在眼裏,哪怕她有點實力。
“賠償。”封遙伸手。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提條件?”店長冷笑,“就算你有些手段,但是不要忘記這裏是遊戲。”
他說完就要離開,自己的愛書被弄髒,店長心情非常不愉快,又怎麽會顧及別人。
封遙望著他的背影,“朋友,我要和你絕交。”
店長沒停一步。
這麽大動靜,樓上的三位聽到後,立馬趕下來。
然後就聽到封遙說這句話,而她手中拿著餐刀,話音落下,刀子飛了出去。
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們來得或許不是時候。
店長伸手握住餐刀,鮮血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流。
他麵露驚訝之色,回眸看向封遙,少女正望著打翻的菜,伸出的手蠢蠢欲動。
這個人…
店長把餐刀丟在地上,收斂情緒朝休息室走,他或許要和遊戲聯係一下。
“主持人竟然沒發火?”陳鳳海驚愕出聲。
“你別什麽都吃呀!”陳三禧看到封遙手指撚著一塊肉,往嘴裏遞,他連忙打斷。
封遙仰頭,看著陳三禧,“才掉,應該沒事。”
“會吃壞肚子。”陳三禧真見不得人撿垃圾吃,趕緊攔住,連桌子上那麽大的屍體都直接忽略了。
“她…她怎麽死了?”陳鳳海兩人趕過來,看著周千雨可怖的身體,表情凝重。
“和主持人有關。”封遙朋友也不叫了,明顯是對弄髒她的菜的事情耿耿於懷。
“你剛剛傷了主持人?”安月關注點在這裏,她看著封遙麵帶崇拜。
“啊?”封遙很是迷茫,她扔出餐刀就去看食物,根本沒有注意有沒有命中。
安月看她這個當事人一頭霧水,微微一噎。
“我先給你做飯。”陳三禧看封遙不死心,出聲道。
封遙立馬丟掉手中的肉,“朋友,有你真好。”
她拍拍陳三禧的肩膀。
陳三禧眼皮跳跳。
安月兩人跟著陳三禧去了廚房,他們也餓了,所以也準備弄點食物。
封遙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工作人員果然講誠信,向日葵已經不見了,床邊的桌子躺在一套新衣服。
黑色的洛麗塔小裙子,封遙穿上之後,對著鏡子臭美了一會兒,心情好了很多。
等下來,飯廳的天花板已經補好,周千雨的屍體也不見了。
餐桌幹淨如初。
她坐了一會兒,陳三禧他們端著飯菜過來。
封遙總算能夠飽餐一頓。
“昨天測試通過,但是關於經理的秘密我們還是不知道。”安月歎氣。
“我們在岸上等了好久,看到你沒出來,所以先回來打算找找線索。”
“可惜在酒店裏並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陳鳳海歎氣。
“封小姐你在海裏待了這麽久,是發現了什麽嗎?”安月看向封遙。
兩人一唱一和,最後一句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都是漂亮惹的禍。”封遙搖著頭,一臉惋惜。
“啊?這是什麽意思?”安月不解。
“我在…”
“等吃完飯,上樓詳談。”陳三禧打斷封遙的話。
封遙點頭,表示沒意見。
吃過飯,他們去了508。
“這大概是個佩戴黑珍珠的善良人魚,登岸被騙賣藝賺錢的悲慘故事。”她大致概括了一下,“我有一個疑惑。”
“什麽?”三人看向她。
“黑珍珠哪裏來的?”封遙伸出手看著白珍珠,“它們的存在是為了什麽呢?”
“**。”安月結合她說的話,給出自己的答案,“你說人魚天□□美,在有可以變漂亮的前提下,不說人魚,就是我們普通人也會嚐試。”
“而佩戴黑珍珠的人魚,無法在海裏生存,必定會登岸。”陳鳳海接話。
“沒錯,這是個因果關係。”封遙重重點頭,“所以…”
說到這裏,她咧嘴笑的極其燦爛,“我有個主意,你們要聽聽嗎?”
晚上八點過後,落日酒店靜悄悄的,以往活躍敲門的怪物今日都不在。
經理在自己的實驗室裏,抱著自己的觸手,麵露痛苦。
主持人的攻擊,他一個副本boss根本招架不住,明明是自己地盤,還要被主持人管轄,想到這裏,經理麵部又是一陣扭曲的抖動。
這時,通往樓上的門被敲響,這說明有人順著二樓的下水道找到了這裏。
經理身體一愣,不過很快放鬆,這裏是他的地盤,他怕什麽。
“鯨。”封遙的聲音傳來,接著是連續叩門聲。
經理聽到這個名字,牙齒“咯吱咯吱”作響,他這下不得不去開門。
開門就看到封遙那張笑臉,和他身後戒備的三人。
“有事?”他不想多搭理這個玩家,但是偏偏被她知道自己那點過去。
“我們聊聊這個。”封遙掏出白珍珠。
經理瞳孔一縮,他還是不能淡定,白珍珠早就成為了一個裝飾品,但這代表他的過去,他害死族人不能夠被原諒的過去。
“你有沒有想過黑珍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封遙試探的問。
“每條人魚降生,都可以從深海獲得屬於自己的那顆黑珍珠。”經理聽到這個,麵色平靜下來,“但是海…閣下…說過,不能佩戴黑珍珠…”
人魚乖巧聽話,但是鬥爭平息,總有人會把目光落在隨身攜帶的黑珍珠上。
第一位嚐試的人魚,大變樣子引來很多人魚圍觀,有更多人魚蠢蠢欲動。
“**在自己身邊,上當是遲早的事情。”封遙很能理解,如果有一碗含毒但香噴噴的飯在她麵前,封遙餓肚子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吃掉。
“那麽一切也就順理成章起來。”封遙雙手合十,“你好好想想,你為什麽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是因為我的私心。”經理抿唇。
“不隻是。”封遙搖頭,一臉肯定,“讓我們倒著推。”
她說著,看向三人。
一頭黑線的三人打開不知道從哪裏順來的手電筒,從三個方向把光打在等遙身上。
“經理的實力比工作人員要強,作為強者特別不是像我這樣擁有主角身份的強者,多是有個悲慘的過去,越慘越強。”
她拍著胸脯,說到主角時,不忘向前一步。
眾人不忍直視,怎麽有人能輕而易舉說出這種往臉上貼金的話。
“從身體到靈魂被摧殘,是不是很慘?黑化之後是不是比一般的壞人要厲害?”封遙看著三人。
“封…小姐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安月好奇。
“看電視劇啊。”封遙眨巴眼睛。
三人無語,而經理卻是陷入沉思。
“這裏麵的因果和遊戲有關…”經理讀懂了。
“bingo!”封遙打了個響指,“是的,因為需要你成為經理,所以…”
她歎氣。
其他人看向她,用眼神詢問,這樣挑撥真的沒問題嗎?
封遙給與肯定眼神。
經理怕主持人,但是對族人感情很深,他那些過去沒有和大章魚說就能看出,他還有作為人魚的柔軟。
“遊戲…遊戲…”經理笑了起來,越發癲狂,“因為遊戲…我一切的經曆…一切的經曆都是為了…為了讓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雙眸赤紅,留下了一滴紅色的淚。
封遙伸出手接過,血淚滴在她掌心的白珍珠上,變成閃爍詭異紅光的珍珠。
[恭喜玩家獲得道具:人魚悔恨之淚(能使所有海洋怪物陷入悔恨情緒三分鍾)]
封遙耳邊響起機械的係統聲,她聽到這個描述,大概翻譯了一下,讓敵人陷入僵直狀態三分鍾。
其他人沒聽到係統提示,但是看到了珍珠的變化,紛紛露出驚詫神色。
三分鍾之後,經理像是下定了決心,看了封遙一眼,“不要告訴她那些過往。”
說完,他往外走。
“他是去?”安月吞咽口水,有種大戰來臨的之前的緊張感。
“找主持人打架。”封遙拿著珍珠看了又看,隨後鼓掌,“一箭雙雕,是不是很有趣?”
三人聽到這話,頓時覺得背後一涼。
一樓休息室,店長正在看書,突然聽到“砰——”一聲巨響。
門直接掀飛。
“你想幹什麽?”看到經理,店長蹙眉。
經理卻沒說話,頭發和觸手朝著店長攻擊過去。
他動作很快,不要命的想幹掉代表遊戲的主持人。
封遙幾人下樓的時候,一樓被拆的差不多了,工作人員倒在地上。
她好奇走到一人身邊,用手指戳了戳,“還活著呀。”
地上的工作人員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抖了抖。
封遙想問些什麽,工作人員這下真的被嚇暈了。
她撇嘴,看向打鬥那邊,“好熱鬧,湊近看看嗎?”
三人整齊搖頭,並伸手拉住了她。
封遙隻能放棄。
主持人一邊還手,一邊威脅,“你想背叛遊戲嗎?”
他不提還好,提起這個經理更加瘋狂,攻擊力比剛剛更凶猛。
海水從四麵八方席卷進落日酒店,裝死的工作人員不得不爬起來。
身為酒店的員工,應該聽經理,但是主持人的話也不能不聽,所以眾人相約裝死,但是這下沒法裝了。
好在兩個boss打架,也不屑用援手。
水越漲越高,封遙不得不上樓梯的台階,她皺著眉向遠方張望,上來就看不到了。
店長發現他是真的不遺餘力的想幹掉自己,於是也不在手軟。
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海裏的巨浪翻湧朝著落日酒店襲來。
陳三禧等人看呆了。
“哇塞,好炫酷!”封遙高呼刺激。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陳三禧扶額。
“酒店很可能會塌,我們先出去。”陳鳳海提議。
他們開始下水往大門方向遊,還好門口沒有完全被堵上。
門不知道被誰卸了,四人出去就看到遠方的副本npc們。
“他們倒是跑的快。”安月吐槽。
逃出來跑到遠處高地,幾人看向落日酒店的上半空。
巨大水柱形成的蛇撞向一道紫色的雷電。
嘭嘭嘭!!!
巨響之後,水柱炸開淹沒雷電,落日酒店應聲倒下。
從廢墟之中竄出兩道人影。
西裝被劃破幾道布料略顯狼狽的店長,他的眼鏡不知到了什麽地方,對麵的經理蛇發章魚腿,人臉上的雙眸血紅如煞。
一時場麵竟難分伯仲。
這場架打的聲勢浩大,剩餘的玩家和npc都高高仰著頭,看著兩位大佬鬥法。
但慢慢經理漸漸落入下風,頭發斷了數條,腿也被折斷一堆。
然而他依舊沒有退縮。
“你真以為在遊戲裏,你能殺了我?”店長表麵平淡,其實他並不輕鬆,畢竟副本boss都是遊戲挑選出來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
遠處傳來女孩高昂的語氣,封遙握拳,一臉堅毅,“去他的鳥命!”
旁邊陳三禧看封遙越說越激動,就要邁步上前,連忙拉住,“封小姐,這是他們之間的戰鬥。”
“哦哦。”封遙這才恍然,“氣氛到了,不自覺就想吼兩嗓子。”
那邊的戰鬥因為封遙一嗓子,略微停滯了一瞬。
店長看向拱火的封遙,眼神如寒霜般,可惜女生並不害怕。
而經理早就抱著死亡心態,聽到店長的話,隻是笑了笑,“她說的沒錯。”
說完,他攻擊更加淩厲,海洋的水遠遠不斷,水蛇一條接著一條,天上的雷不停落下,又開始無休止的戰鬥。
“你覺得他能贏嗎?”陳三禧看封遙眼睛盯著那邊畫麵上上下下專注的樣子,好奇詢問。
“贏不了。”封遙語氣輕飄飄的。
“那我們讓他去…”安月說著,指著那邊的經理,他又少了一些頭發和觸手,身上的傷加重加多。
“他們內鬥不好嗎?”封遙扭頭,朝著他們勾起唇角,“這種場景很難見的。”
“可是…可是…”安月不知道說什麽。
“我有任務的哦。”封遙掏出珍珠,“你們不會忘記了吧?”
“但…”安月張張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麽。
不隻是她,陳三禧兩人心情也略微複雜。
氣氛低迷,封遙摸著下巴,“鯨是在為自己而活,不是死亡,是新生哦。”
“你不用這麽編造謊言哄我們,我們不是三歲。”安月這下哭笑不得。
“我是認真的。”封遙一臉嚴肅,“我們離開這個副本,會有其他人進來,副本重新刷新,相當於他又過了一遍那樣的人生。”
聽到這話,三人陷入思考。
“而且經理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別忘了我們進來後主持人發布的任務和白送的線索,這不就是想借著我們的手幹掉經理嗎?現在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封遙仰頭看到店長上身衣服隻剩下一半的慘樣,心情極好的勾起唇角。
她為午飯報仇了!
“朋友!你在我心裏是這個哦!”封遙豎起大拇指,高聲呐喊,報仇多虧她的好朋友。
旁邊三人默默聽著,看著遠處的經理,隻覺得這場麵很悲壯,被遊戲選中所以要經曆那悲慘的一切,現在又被遊戲拋棄。
像封遙說的那樣,經理輸了。
他從空中墜落,一道雷跟著往下劈。
經理咳出一口血,他的傷已經無法做出閃避。
這時遠處傳來海嘯,巨大的章魚出現,觸手卷著他的身軀,帶著他避開了那道雷,“人工合成果然不行呢。”
輕蔑的語氣讓鯨瞳孔一縮,“海…海閣下…”
“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深海。”大章魚沒有詢問他為什麽和主持人打了起來,也沒有為他求饒,語氣依舊挑剔,“我就說武力值才是正確的選擇。”
“您是對的。”鯨艱難地扯動唇角,海閣下回應他了,他終於能回到深海。
鯨的頭發和觸手全部斷掉,隻剩下一張極其漂亮的臉,他睫毛顫動,眼皮緩緩合上,一滴淚從他眼角滴落,墜入下方廢墟。
不起眼的角落,躺著一顆白色珍珠,無人注意。
“他死了,屍體我能帶回去嗎?”大章魚看向主持人。
店長看了眼大章魚後麵的海嘯,顯然這是帶威脅的商量。
他不是鐵打的人,也並不愛好打架,屍體而已,店長點頭。
他越到遠處封遙等人麵前,“我真是小看你們了。”這是看出遊戲計劃故意挑撥的吧,兩方博弈,隻有經理是實打實的工具人。
落日酒店不存在,副本自然要關閉,不但如此,短時間這個副本都不會再次開放,比較新的經理上任,需要一段時間。
店長話剛剛落下,機械的係統音響起:
[恭喜玩家通關副本“落日酒店”,係統將在十秒後,送玩家們離開——]
[10…9…]
封遙揮手,看向遠方的大章魚,“朋友再見!”
大章魚的眼睛看到這邊,微微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卷著鯨的屍體離開。
海嘯褪去,烏雲消散,天空放晴。
此時時間正好是晚上六點,廢墟遠處的海邊落日倒映在水麵,耀眼的金色渲染成一幅美不勝收的風景圖。
[1,傳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