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慶邑族人翻身上馬後,麵上那種猶在夢中的神色還未褪去,他們剛準備出發,卻又回身看了眼蕭西馳,忍不住喊了一聲:“主公!”
蕭西馳點了點頭,然後轉向溫晏然的位置,欠身為禮:“陛下明察秋毫,此間內情,想來已經盡知。”忽然撩開衣擺下跪,道,“蕭某進京多年,空耗月餼(xì),分明寸功未立,卻蒙陛下厚待,今日即將天各一方,請陛下容臣暫留於此,稍盡護衛之責。”
溫晏然笑:“好,有蕭卿相伴,朕必能高枕無憂。”
其餘慶邑族人明白首領的打算,在馬背上行禮作別。
溫晏然望了蕭西馳一眼,後者笑道:“他們都是山林中的猛虎,除非遇見陛下這樣老練的獵人,否則必定能夠全身而退。”
——難怪蕭西馳的名字會被評論區反複提起,對方的確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僅僅一個照麵,就基本猜到了彼此掌握了多少情況。
溫晏然今天會出現在這裏,倒不是對蕭西馳的動態有多麽清晰地把控,她是猜到了泉陵侯的打算。
自她登基之後,天下君臣名分已定,哪怕自己什麽都不做,人心也會逐步向建平偏移,站在泉陵侯的角度上,溫謹明在沒有名分大義作為旗幟的情況下,決不能聚眾攻擊建平,否則她就算能幹掉溫晏然,事後也會被人群起而攻之。
但溫晏然又不能不死。
泉陵侯最開始選定的決策是以逸待勞,等著小皇帝自己犯錯,慢慢失去人心,或者建平內權臣爭鬥,露出破綻,然而她越是等待,越是發覺建平內部逐漸變得猶如一塊鐵板,難以尋找到下手的機會。
事已至此,想要從物理意義上解決擋在自己麵前的阻礙,溫謹明隻得選擇最後一條路。
她有意趁著春獵,在北苑中製造些混亂,並借機刺殺天子。
禁軍三衛當中,外衛統領一定會留在建平戍守,至於中衛跟內衛這邊,那個小皇帝明顯更加信重鍾知微,個人安危也多由內衛負責,若天子當真遇險,中衛統領就能有足夠的理由,暫時軟禁鍾知微,並接掌北苑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