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功夫,黃許就感覺自己頭發又白了一堆。
大周近幾代天子都不太具有祖先創業時期的風采,平日一向隻有大臣勸皇帝勤政,然而自從新帝繼位以後,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將各部官吏反襯得格外懶散——溫晏然倒也不算是故意的,作為一個習慣了高工作節奏的社畜,這對她而言,已經屬於刻意放慢步調後的狀態,而大周的官吏生活在一個光過年就能得到一個多月的超長假期的職場中,更有許多大臣崇尚無為而治,哪怕是中層人員,也有很多人每天隻過來部台這邊轉上一圈,便直接回家。
黃許原本也是摸魚黨中的一員,不過此次任務是陛下親自下命,又讓禦史台督管,他自然不敢輕忽,一直老老實實地跟部中其他官吏們一塊用心閱覽那數千分試卷——按皇帝的要求,所有試卷最後需要被分成不入流,下品,中品,上品四等,那兩份被皇帝本人看中的卷子他當然也批閱過,其中前者被分在中品內,後者則被分在了下品當中。
“……”
當自己的觀點跟上司產生分歧時,黃許選擇了沉默,不過他雖然想要從態度到實踐都完整遵從皇帝的旨意,卻沒法忽略第一份卷子中修渠方案的難度。
寫卷子的人打算從商河中取水,這條河距離京城雖然不算太遠,但因為受到山勢阻隔,河水無法被引入建平一帶,若想要從這裏開始建造水渠,必定會大動幹戈。黃許到底是世族出身,不希望因為工作失誤而留下惡名,忍不住勸了幾回,卻始終無法改變天子的心意,最終不得不把那兩份試卷的書寫者喊過來考核。
兩位卷子的投遞者分別叫做趙去暑跟辛邊,前者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也是青州大族之子,後者生自於寒門,十歲時有幸拜州中名士為師讀書識字,卻又不愛主流經文,反而喜歡鑽研一下時人眼中的雜學,常被看做異類,這次是因為替老師來建平送信,才在此逗留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