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黎懷刀更多的時間來分析的話,他便能想清楚,西夷騎兵用是矮馬,建平騎兵用的則是高頭大馬,兩者的體型跟力量都存在著極大的差異,就算他自身實力與鍾知微相當,但他的坐騎卻無法支撐長時間的戰鬥——原本在丹台兩州,是矮馬更有行動上的優勢,但配置了馬鐙跟馬掌的建平騎兵卻能毫不顧忌縱馬踏過滿地碎石,在敵人的軍隊中縱橫衝殺,而且行動異常穩當,完全不必失去平衡而墜落。
重騎兵衝擊帶來的壓迫,在這個時代屬於技術方麵的降維打擊,就算黎懷刀沒有趁夜渡河趕路,並用心維持軍隊陣營,在正麵相遇的情況下,也依舊無法阻擋麵前這支可怕的鐵甲怪物。
黎懷刀心知此刻已然無法再跟鍾知微糾纏下去,他大聲號令,想要糾集士卒脫身離去,這些軍隊都是西夷本地人,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黎氏跟勞氏,親族鄉鄰之間,一向比在地方征召的散兵更能服從軍令,可惜他現在麵對的是天子的鐵甲營,在這支騎兵麵前,黎懷刀一向自傲的軍隊凝聚力也被打得粉碎。
——鍾知微訓練士卒的方法來自於出身現代社會的溫晏然,而且這些騎兵在北苑中同吃同住同行,關係親厚,行動起來當真猶如鐵板一塊。
親衛們護著黎懷刀往後退,這些兵將雖然也堪稱悍勇,卻完全不是鍾知微的對手,一位黎氏出身的小將見同袍被戮,忍不住拍馬上前,雙手持戟,全力架住了鍾知微的銀槍,然而一觸之下,卻覺全身劇震,兩條手臂酸麻難耐,竟然直接從馬背上落下。
鍾知微並不停頓,把槍身往前輕輕一送,直接刺穿了對方的胸膛,她在馬背上往前看,發覺黎懷刀此刻已經在親衛們的擁簇下,與自己隔了百步之遠,鍾知微並未追擊,而是取下背上天子親賜的的桑角弓,輕舒猿臂,將弓弦拉滿,一箭流星般射向敵方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