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波菲爾三世最近頭發掉的有點多,因為他女兒的事情。
“陛下,剛剛侍衛來報,說有兩位醫生求見。”
科波菲爾三世摸了兩把自己的棕黃卷毛,又看看手心裏被拽下的頭發絲兒,有點頹廢。
“唉,肯定又是徒勞。讓他們先去排隊吧。”
排隊。
是指排給艾琳公主看病的‘醫生’隊伍。
國民都知曉科波菲爾國王非常疼愛自己這唯一的女兒,都想著搭上這條捷徑飛黃騰達。
是以,不是真的醫生都能給自己找個身份來碰運氣。
比如跳大神的、占卜師、心理醫生……隻有想不到,沒有他們湊不出來的。
放在往常,就算科波菲爾三世再怎麽親民,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國民這麽瞎胡鬧。
但,萬一真的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如果真能治好他女兒的病,就算需要他上街裸奔一圈都可以。
侍衛長估摸著排隊給艾琳公主治病的人還有幾十個,想到那兩個人的身份,一時間有些猶疑。
但看著憂愁的國王,侍衛長還是開口了。
“陛下,那兩個人說自己是賽德先生介紹來的。”
“賽德先生?!是上次來的那位嗎?”
“是的。”
……
王都的招待大廳內。
艾米坐在大理石砌成的石凳上,雙腿交疊彎著腰,一隻手手肘支在膝蓋上用手背托著臉,另一隻手取過麵前桌上的果盤裏的水果品嚐。打量周邊情況的眼睛微眯,看起來很愜意。
至於羅,依舊抱著自己的刀坐在一旁,警視周圍。
按理說,王都的招待大廳內一般都用於接見身份顯赫的人,但這裏眼下就和集市沒什麽區別。
有就地而坐,麵前放著花裏胡哨卡牌,閉著眼睛神神叨叨的占卜師。
有拿著鑲嵌動物骨頭的拐杖,打扮神秘的老人。
還有手上拿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白袍男女。
……
總之,這裏不像招待大廳,倒像是什麽化妝舞會。
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些會朝艾米他們打
量幾眼,因為就算他們穿得是本地的服飾,但無論是樣貌還是舉止都帶著外來人的姿態。
對於這種直白**的打量,羅的做法就是——
必須拿眼睛瞪回去。
羅的眼睛偏灰。
瞳孔淺色的人看起來都帶著疏離和冷漠,尤其是他眼底還帶著淡淡的黑眼圈,看起來更顯凶狠,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所以被羅瞪過的人基本上都會立馬移開視線,做自己的事情。
尤其是其中一個手邊帶著一條蛇的男人,經常往他們這個方向看,看起來好像是在看他旁邊那位優哉遊哉吃著水果的人。
羅微微坐了過去一點,動作引起了那個男人的注意。羅便看向那人抬抬自己的佩刀‘鬼哭’,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那人臭著臉移開了視線。
羅見狀,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嗤。
也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幅生人勿進的樣子很酷還是怎麽的,頗像隻打贏架耀武揚威的貓科動物。
艾米瞥眼看到這一幕,也輕笑了聲,待對方投來視線,她便眼神往對方腹部位置瞟了一眼,而後學著羅剛剛的樣子也輕嗤一聲。
於是剛打贏架的貓科動物立馬就跟被踩到尾巴似的,炸毛。
“再瞪就把披肩還給我。”
於是炸毛的家夥立馬偃旗息鼓了,撇過頭表示拒絕和她說話。
是的。
原本艾米披在肩上當裝飾的長披肩給了羅遮露出來的腹部。
也不知怎麽的。
在艾米的印象裏,海賊應該都不怎麽在意這種,更何況這個世界的人衣品都有點子獨特和獵奇在裏麵。
有的穿性感漁網(男),有的穿兩根交叉的皮帶就算穿衣服了(男),更別說整天光膀子走來走去的海賊。
譬如,艾斯。
好吧,艾斯算個特例。
其實艾斯之前也是穿衣服的,是得到燒燒果實之後才成天光著膀子,大概是體質問題。
但撇去艾斯不提,大多海賊應該都不怎麽注意這個。
很多喝酒喝大,或是打架打得盡心亦或是別的時候,都喜歡爆個衫玩玩。
但不知是不是北海的人
都比較保守還是咋的。
自從艾米說了那句‘露腹肌啊’之後,羅的腳就跟釘在原地似的,死活不肯跟她上街。
迫於無奈,艾米隻好把自己的披肩給對方用用。
原本是披肩,現在也成了裹腰抹布。
嘖,不懂審美。
貓科動物這種生物,和犬科完全不一樣。
犬科的話時時刻刻都圍著你,無論是你想理它還是不理它,它永遠都會搖著尾巴待在你看得見的地方,隻要你招招手,它就會歡脫地衝進你的懷裏。
而貓科,當你不理它的時候,才會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麽,然後小心翼翼湊上來。
哦,這倒不是說羅是貓科動物。
“你確定我們今天能見到那位公主嗎?”
“應該吧。”艾米又吃了一顆葡萄,含糊其辭。
羅見艾米這樣,回想起之前她對接待之人說的名字,又問道:“賽德是假名吧?”
“嗯哼。不算太笨。”
如果不是艾米在自我介紹時,稱自己是‘戴蒙德(Diamond)’,羅也不會想到這個。
倒不是艾米想隱藏自己的身份,隻是她不想讓誰都叫她艾米。
‘Amy’的發音很簡單,嘴巴一張一合就能吐出的單音,聽起來總有一種親昵的感覺。
如果是熟悉的人也就罷了,和外人交流,她總感覺有被占到便宜。
於是她打算取一個對外的名字。
“Diamond(鑽石)”
撲克牌裏的‘方塊’。
象征財富。
取名字嘛,當然要取一個寓意好一點的。
至於那個‘賽德’,自然是太宰治給自己取的。
其實是‘cider(蘋果酒)’的意思。
可能有人覺得這很莫名其妙,覺得很隨意。
事實上確實隨意。
因為‘太宰’這個發音是‘dazai(だざい)’,而太宰治直接把‘dazai’倒了過來變成了‘saida(サイダー)’
剛好サイダー就是cider的發音。
於是給自己取了個‘蘋果酒’的代號。
感覺
神秘了點又沒有完全神秘。
都是些無聊人士的無聊小把戲罷了。
當艾米已經吃了十幾顆葡萄,羅用眼神成功‘逼退’十幾個人之後,一個頭戴皇冠、身穿華袍的男人慌慌張張大步走來,邊用眼神巡視邊側頭問著身邊侍衛一些話。
艾米雖不會唇語,但多多少少能猜出個大概。
是在找他們。
果不其然,最後那位國王眼神鎖定了他們,等快步走到他們麵前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樣子似乎沒了一國之君的威嚴。
連忙輕咳一聲,直了直背。
“咳,你們就是賽德先生所說的名醫嗎?”
對於一些上位者,基本的禮節還是要的。
於是艾米抬起左手按在自己的右肩上,微微頷首。
“日安,奧西斯的光輝——科波菲爾陛下,很榮幸能見到您。不過準確來說,我隻是一名商人,我身邊這位才是醫生。”
奧西斯是綠洲的意思。
‘奧西斯的光輝’是這裏的人對自己的君王的讚美之言。
至於艾米行禮的姿勢,也是這個地方的禮節。
這些都是艾米進入這座綠洲文化的城市時一路觀察來的。
人大概都會在意‘第一印象’,有些人甚至會拿‘第一印象’當準則。
所以就算人是‘賽德’介紹過的,如果依舊是那些神神叨叨、一見麵就說你‘印堂發黑’的人的話,科波菲爾三世也沒辦法完全信任。
但看到麵前這位年輕女子所表現出來的姿態,科波菲爾三世稍微安了安心。
不過……
“那麽這位醫生大人是……”
不過他現在更在意的還是醫生。
羅雖然不會像艾米那樣做一個得體的禮節,但眼下的情況,羅也知道自己應該做下自我介紹以示禮貌。
但就在羅思考該編個什麽名字的時候,艾米卻開口了。
“允許我介紹一下,特拉法爾加·羅,紅心海賊團的船長,同樣也是一位醫術高超的醫生。”
“!”
被驚到的不止一個人。
羅沒想到艾米會直接說他的真實名字。
至於科波菲爾三世,則
是被‘海賊’這個身份而吃驚。
雖然他們國家在德勞特島這座夏島的正中心,很少受海賊或其他惡勢力侵害,但也不是沒有過,畢竟這是個大航海時代。
雖然是醫生,但海賊這個身份……
科波菲爾三世一時有些猶疑。
艾米卻不覺得自己說的有哪裏不對,而是繼續道:“任何一種職業都是不衝突的。心狠手辣的海賊與救死扶傷的醫者並不是衝突的職業,就好像奧西斯的賢明君王和一位愛女心切的父親也不衝突。”
頓了頓,像是瞥見什麽人,艾米又道:“您為了艾琳公主連玩蛇耍雜技的都請了,我想海賊應該也不算什麽吧。更何況……”
“你說誰是耍雜技的!”
一個偷聽他們說話許久的人突然怒了,這也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一個身後背著很大背包、身邊帶著蛇、穿著本地服飾的男人滿臉寫著憤怒看著艾米。
他早就看這兩個人不順眼了。
這女人女然還敢內涵他。
艾米卻對向她露出凶相的男人眯眼笑笑:“更何況還是一位企圖對公主欲行不軌的人。”
“什麽!?”
眾人驚駭。
至於那個玩蛇的男人臉上也露出一絲的慌亂。
“你、你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人販子小哥。”艾米依舊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也不知是艾米這幅看起來似‘嘲笑’的表情激怒了他,還是因為真實身份被戳破了而惱羞成怒。
在片刻慌亂過後竟露出一副決絕的樣子,猙獰著一張臉將自己身後的包一掀。
下一秒,數條顏色豔麗的蛇從那個包裏竄出,朝四周遊去。
“啊!!!”
不知是誰開始發出尖叫,整個大廳都騷亂起來。
就算迅速冷靜下來想要保護國王和疏散人員的侍衛想努力維持秩序,也抵不過眾人因為恐慌而爭先往外逃。
“大家,先冷靜!不要亂走!”
“往高處站!”
“不要擁擠在出口!”
但人在突然陷入危機時,大腦總會最初最原始的自我保護。
也就是——無頭
蒼蠅似的亂竄。
看到這一幕,玩蛇的男人惡狠狠地笑了笑。
本來他還想晚點在引起騷亂,現在也是一樣。
就算拆穿了他又如何,還不是拿他沒辦法。
就是可惜了,原本還想帶著公主回去,肯定能賣個大價錢。
他確實是人販子。
原本他是想拐點舞者走。
畢竟這個國家會擅長跳舞。
萌生出想拐身份高貴的公主,還是因為國王病急亂投醫,居然在全國上下征召有能力醫治公主的人,無論什麽身份的人都可以。
聽說是因為前段時間公主失蹤過,等回來後就身體出了問題,失去過一次女兒的父親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這才做出了那麽荒唐的事情。
不過也給了他下手的機會。
什麽人都可以。
那他說自己可以利用蛇來救人也不是不能吧?
他做了萬全準備。
原本是打算等輪到自己的時候,在王宮上上下下都放出蛇引起慌亂,然後再趁亂把公主帶走。
這種事情他不知做了多少遍,早就得心應手了。
就算是王宮,他也有把握將人帶走。
畢竟他的速度可是出了名的快,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人販子界出名。
要不是這個女人。
他肯定……
想到這裏,起了殺心的玩蛇男招呼盤在自己手上的蛇朝艾米襲去。
原本他還想順帶把這個女人弄走。
雖然沒什麽身份,但這姿色,絕對能賣一個大價錢。
可惜了。
但誰讓你得罪了本大——
“啊!!”
玩蛇男還沒來得及得意,那隻原本應該朝那女人襲去的蛇居然轉身反咬了他一口。
“該死!”
他用力將蛇甩掉,然後趕緊慌亂翻著自己的包。
解藥解藥解藥解藥!
這蛇是藥罐子養出來的毒蛇。
算是他的寶貝。
平時很聽話,幫了他不少忙,也不知道今天怎的,突然發瘋咬他。
解藥!解藥呢!
不及時解毒絕對要死!
被毒侵蝕的他早就被恐懼占據大腦,根本沒有能力思考蛇的反常。
啊!
找到了!
就在男人欣喜自己手上的解藥之時——
“ROOM。掃描。”
隨著一個低沉的男聲,他手上的解藥包突然消失。
玩蛇男朝聲源望去,就見自己的解藥包到了那個一直跟在那女人身邊的男人手上。
羅一聲不響地把解藥包遞給艾米。
艾米接過,食指套著藥包的繩子在手上轉了一圈,朝已經麵色發青的玩蛇男笑笑:“我穿這一身是給你看的嗎?不哦。難道沒人教過你,不管做什麽事,哪怕是壞事也要專心,不能一心二用。這不,全白費了不是嗎?”
很莫名其妙的一段話,但玩蛇男還是聽懂了。
“啊啊啊!!賤人!”
隻可惜已經中毒太深,走不動路。
艾米這才收回自己的笑,冷下臉:“回來。”
這一聲自然不是對人說的,而是那些四處逃散的蛇下達的命令。
於一瞬間,那些蛇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一動不動,而後才如同聽到了指令一樣,尋迅速遊了回去。
“去。”
下一秒,玩蛇男被自己的蛇淹沒在其中,掙紮了兩下,徹底身亡倒地。
至此,一場鬧劇才終於結束,人潮也慢慢安分下來。
這國王也不是白當的,雖然心裏還因為事發突然有些不寧,但很快做出決策。
抬了抬手,示意侍衛們可以將其他‘醫生’都送走了。
連同那個已經死到不能再死的男人。
不過由於那個男人被毒蛇包圍,侍衛們也不太敢接近。
“放心吧,有毒的蛇隻有一條。”艾米開口道,隨後對著那隻將男人咬死的毒蛇勾了勾手指,“過來。”
那蛇在眾人的驚訝中緩緩遊向艾米,然後借助艾米伸出的手爬上她的胳膊,一圈一圈纏繞,乖巧無比。
如果說一開始大家還能找借口說一切都是湊巧。
那個玩蛇男湊巧被自己的蛇咬到,那些蛇也是湊巧回到男人身上。
但眼下,他們確信是這位年輕女子的能力。
“如果可以,這蛇就送我吧。”
他們也沒這權利啊。
眾人心道。
也就科波菲爾三世大概明白這是在向他‘示好’。
類似我幫你們把危機解除了,作為報酬,送一條蛇就好了。
真是個精明的家夥。
眾所周知,越是不等價的交易,往後要付出的東西也就越多。
但……
“您喜歡就好。”科波菲爾三世有些無奈道。
但又能如何。
某種意義上,這人救的人是他,是一國之君。
還有他的……
想到這裏,科波菲爾三世憂心忡忡問道:“戴蒙德小姐,您方才說的,這人是人販子,想對小女欲圖不軌是……是真的嗎?”
“是的。”
科波菲爾三世心頭一緊,追問道:“您是如何確定的?”
“他的工具很齊全,是有備而來的。”
艾米這麽一說,科波菲爾三世頓時了然。
可能有人覺得居然有人有膽量對一個國家的公主下手,很不合常理。
但事實就是如此。
非加盟國的人,哪怕是國王、貴族都有可能被捉去販賣,更別說是‘公主’這種誘人的身份了。
像人/口拍賣場裏就不乏有‘公主’地位的人類成為交易商品。
“那您是怎麽發現的?”
艾米本來懶得解釋那麽多,但看科波菲爾三世那張藏不住的擔憂的臉,還是給了解釋。
“很簡單,第一,他不是本地人。從裝扮到行為都是外來者的姿態。”
艾米逛街的時候有關注過這個地方的人的習性,多多少少能分辨出來,更何況這人雖然也和他們一樣穿了本地服飾,但就像羅那樣用披肩過腰,這人的穿搭也很奇特,一看就很不習慣露那麽多肌膚在外麵。
“第二,這人一直在打量周圍,包括人也包括窗戶、門等等可以作為出口的路線,甚至您的侍衛也在他的觀察範圍。”
如果說因為來到一個新環境感到不安而打量周圍的人,那也應該是像羅那樣,隻對同樣是來到這裏的人保持警惕態度。
哪有人會對一般情況
下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皇宮侍衛帶著打量的視線啊,除非是想做些會引起侍衛攻擊自己的事情。
“第三,您也看到了,我……嗯,會獸語,能感知動物的存在。早在一開始我就察覺到他背包裏裝了不少‘蛇’……”
更別說,那人身上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藥。
艾米對藥物不是很了解,但唯有之前為了自保而研究過的迷/藥、麻/藥頗有研究。
好巧不巧,這人想要對公主下手的迷/藥正好是她之前研究過的,雖然味道很淡,但對植物敏感的她還是察覺到了。
不過艾米懶得再重複一些過程。
“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沒了,這次非常感謝你戴蒙德小姐。”
這一回,科波菲爾三世沒再說什麽,而是朝著艾米也行了個恭敬的禮。
“那麽還請您還有這位……海賊先生為小女治病。”
“分內之事。”艾米朝他頷首微笑。
而後又道:“不過,這種情況下次還是注意為好,就算是為了救重要的人,也不應該失去理性。”
很多上位者都聽不得這種有些刺耳的勸諫話。
而科波菲爾三世卻是有些赧然。
他知道艾米在說什麽。
確實。
之所以能被成為賢君,和他的剛柔並濟的手腕和理智沉穩的處事態度脫不開關係。
但他卻因為救女心切,竟讓一個小小的人販子乘虛而入。
連一個小人物都差點沒應付過來,以後呢?
國民對君王的信任是建立在強大之上的,但凡被他們知道自己的君王差點被一個小人物傷去,那十有八九會使他們不安。
“這次是我的失誤。”
科波菲爾三世虛心接受了自己的錯誤。
“侍衛長,帶他們去見艾琳吧。”
“遵命。”
至於科波菲爾三世明明擔心自己女兒擔心得不得了卻不跟他們一起去……大概是正如他說的那樣是他的失誤,所以比起待在女兒身邊也無事可做,還是去安撫同時被邀請進來的國民以及處理之後的事情更為要緊。
……
羅收回看向大廳的視線,將
其落在一同跟在侍衛長後麵的艾米身上。
“你有什麽想問的嗎?”見身旁之人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艾米問道。
“你真是因為那幾個理由知道那個男人是個人販子的?”
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大差不差。”
艾米指尖蹭蹭纏在自己手腕上的蛇的腹部,後者懶洋洋吐了吐信子。
就像那個玩蛇男一直在關注著四周,她也沒真就愜意地一直吃著葡萄。
吃葡萄和時不時與羅說話無非是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不過她也不是一開始就做這些事情的。
畢竟是出來玩的嘛,偶爾休息休息腦子也是很重要的。
但誰讓她感受到了粘膩的視線了呢。
想到這裏,艾米冷了冷表情,對羅也選擇說了掩掉的實情。
“那人看我的視線讓我覺得惡心。”
羅頓了頓,隨後想到艾米之前說的那段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穿這一身是給你看的嗎?不哦。]
艾米穿的這一身確實好看。
因為這個國家的服飾本就偏輕薄,露的地方也很多,比如腰、肩膀、背、還有腳踝。
屬於是將人體各個部位的美都能展現出來的服飾。
但畢竟是日常的裝束,所以絕對不會過於露骨以至於讓人覺得豔俗。
若是有人有別樣的心思,那隻能說這人思想的源頭就不幹淨。
還沒等羅想好回答的話,隻聽艾米又道:“上一次見到這眼神的時候,我就決定,若是再碰到這類人,絕對弄死。”
那次,她隻是普通人,就算腦子轉的再快也沒辦法。
但這一次,若是她還大度的可以假裝不在意,那她就不是她了。
“上一次?”羅緊了緊握刀的手。
“想聽?”又恢複到往常狀態的艾米懶懶地抬眸,“那是另外的價錢。”
接觸久了,羅也大概能摸清艾米的一點套路。
一般說‘另外的價錢’並不是說真的給她錢她才願意繼續說,而是隱約的透露出‘她不想再說了’的意思。
羅便沒再追問。
皇宮通道很
長,走廊的構造也是厚牆壁的沙土與平滑的石塊。
廊道上的窗戶並沒有玻璃,但開口很小,一束束光線都被這些小的窗戶聚焦成一道道顯眼的方形光影。
人在走廊上走的時候,如同在一束束聚光燈下穿梭,視線裏的光線忽明忽暗。
在這樣的氛圍下,羅看著前麵帶路的侍衛長,突然想到了這些事的起因……
不,也算不上是起因。
就算沒有問名字這件事,估計艾米也會用另一種方法將那個玩蛇男抖出來。
關於艾米為什麽會直接說他的身份,他還是有點好奇。
“你為什麽說明我的身份。”
“你對你的身份感到羞恥嗎?”艾米反問。
羅一怔,而後答道:“並沒有。”
他從來沒為‘海賊’這個身份而羞恥。
一來他沒做過傷及無辜之人的事情。
二來他也沒搶占過普通人的錢財。
之所以凶名在外,隻是因為他對同是海賊的人不會手軟,尤其是無惡不作的那些人。
“那不就行了。”
“可是……”羅也不知道‘可是’什麽。
因為艾米說的沒錯。
‘不感到羞恥的話,說出來也沒事。’
可是……
“可是這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畢竟‘海賊’依舊是歸於惡勢力的存在。大多數海賊還是像那位國王擔心的那樣,是邪惡的代名詞。
這人想賺錢,和海賊扯上關係應該會比較麻煩。
“什麽麻煩?我不是說了嗎?任何職業都是不衝突的。”
[心狠手辣的海賊與救死扶傷的醫者並不是衝突的職業。]
“更何況,向你們這種喜歡向這個世界現存的秩序宣戰的人,不都喜歡讓自己的名氣高一點嗎?”
在羅愣神的時候,艾米又道:“你難道不想把自己海賊團的名字讓世人都知道嗎?”
羅腳步慢了下來,在艾米最後的那句反問裏麵停下。
對方也同樣因為他的停住而停下腳步側頭看過來。
不過正好是站在了窗口將陽光匯集起來的那束光裏,半邊身子都被陽光
鍍上了層金色。微卷的長發上掛著與衣服相應的發帶,上麵的亮片在陽光的照射下愈發閃閃發亮,再配上那一身極具民族特色的衣服……
羅有點明白了這個地方的人為什麽喜歡在衣服上加那麽多亮晶晶的裝飾品。
因為站在陽光下,才能展示這個國家的美。
[奧西斯的光輝]
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腦海裏閃過的形容詞,羅笑了笑,然後抬腳跟了上去,接著回答上麵的問題。
“當然,紅心海賊團的名字會被更多人知道。”
“嗯哼。”艾米隨意回應著。
她對這種讓自己的名字響徹世界什麽的不感興趣。
她是商人。
世人要記住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東西。
真正優秀的商人是在不被人注意到自己的情況下,而讓所有人都離不開自己。
“可是你沒提我的稱號。”
“什麽?”
“死亡外科醫生。”
艾米腳步一頓,決定對羅使出對羅寶具。
“絲絲,咬他。”
羅還沒反應過來‘絲絲’是誰的時候,就見艾米手裏的蛇突然竄起,朝他攻擊過來。
“ROOM。”
這是本能反應。
絲絲是挑蛇啊。
這是第一反應。
這女人起名字怎麽都那麽隨意而難聽呢。
這是第二反應。
“這蛇有毒,你是不是過分了。”
這是第□□應,同時也說出了口。
“我有解藥。”
意思就是真咬了也沒關係。
“別蹬鼻子上臉。”艾米白了羅一眼,“我沒把你劃進我的員工範圍內已經是最大得到退讓了,怎的,還想阻礙我賺錢?”
還‘死亡外科醫生’。
就單‘死亡’這兩個字,估計都不用等到她抓玩蛇男了,國王直接請他們離開。
誰敢讓帶有‘死亡’這種稱呼的醫生給自己重要的人看病啊。
這些海賊的稱呼,一個比一個中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