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之內,浮雕三足香爐裏焚著檀香,
香煙在案桌上周圍繚繞,就像是女帝李明月此刻的思緒一樣。
“恒山王,右丞相,倒是稀奇。”
女帝李明月高坐龍椅之上,睥睨眾生的鳳眸之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輕輕吐出一句。
她的聲音帶著天子威嚴,聽得頭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恒山王李承乾今日有些奇怪,他從來都不敢主動來見女帝。
就算兩人相見,都是女帝敕令,說不了兩句話李承乾就得害怕地落荒而逃。
可是今日……
右丞相趙德芳和李承乾居然連攜來覲見,女帝感覺到陰謀的氣息。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兩人拜伏在地,女帝揮揮手,示意他們起來。
“朕不喜歡繁文節數。”
女帝語氣淡淡地說道:“有事快說吧,朕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帝,他知道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陛下,本王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李承乾小聲說道。
“恒山王有什麽盡管說吧。”女帝淡淡的說道,並未發作。
李承乾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啟稟陛下,本王認為我大武兵強馬壯,何需向外征戰!!”
“哦?你在教我做事?”
李明月僅僅隻是一瞥,就讓李承乾泄了氣。
“本王……不敢。”
李承乾嚇得趕緊跪伏在地,身體瑟瑟發抖。
女帝的冷酷和霸道在宮裏流傳甚廣,李承乾雖然貴為皇子,但也怕她。
“既然你不是在教朕做事,那又是什麽?”李明月反問道。
“本王……本王不敢隱瞞,實在是……”
李承乾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朝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出兵了,本王擔憂國庫空虛,民生凋敝,恐百姓受苦,故而建議停止攻伐西夏,休養生息,以圖東山再起。”
“哼!休養生息?!”
女帝李明月忽然站了起來:“這話是誰教你的?”
“這……”李承乾猶豫起來。
他總不能告訴李明月這是趙德芳教他的吧。
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有機會狡辯。
因為李承乾身邊的趙德芳已經開口道:“回稟陛下,恒山王最近頗有長進,自然是自己想的。”
“恒山王操行國事,想要為國分憂,陛下卻如此做派,實在是有些不妥。”
趙德芳淡淡說道,卻讓李明月明白這次來者不善。
“右丞相,你這是在指責朕?”
女帝的聲音驟然變寒,冰冷的視線盯著趙德芳:“難道朕錯了?”
“陛下英明神武,乃九五之尊,自然沒有錯。”
趙德芳拱手道:“可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凡事都得按照慣例和故事行事。若是陛下不顧大武黎民百姓,肆意妄為,那就是在犯錯!”
“放肆!”女帝怒喝一聲:“朕乃大武天子,誰敢質疑?”
趙德芳卻絲毫不懼:“陛下,臣並非質疑,而是在提醒你。”
“提醒?哈哈哈!”
李明月冷冷一笑:“右相提醒得好啊,都快騎到朕頭上來了。”
“難道朕教育恒山王這種小事還需要右相的允許?”
李明月走下階梯,走到了趙德芳麵前。
而趙德芳波瀾不驚,臉上絲毫沒有對李明月的尊敬,和旁邊瑟瑟發抖李承乾形成對比鮮明。
“臣隻是一片忠心罷了。”
“嗬嗬,忠心?”
李明月冷笑著說道:“右相不如明說,你和恒山王今日來此,是為了什麽。”
李明月緩步回到龍椅坐下,給了上官婉兒一個眼色,後者便帶著宮女太監齊齊離開了,偌大的紫宸殿就剩下三人,落針可聞。
於是冷場許久,或許聽不下去那李承乾厚重的呼吸聲,或許是受不了這壓抑的氛圍。
又或許是趙德芳已經憋足了壞,總之一場博弈開始了。
“陛下,並非老臣想要什麽,老臣隻是想匡扶朝綱,鏟除奸佞罷了。”
“恒山王賢能仁德,更是皇室貴胄,臣舉薦恒山王接替李東陽的兵部尚書,並立為太子,百年之後由恒山王來繼承大武。”
聽得這話,李明月態度堅決:“朕不允!”
趙德芳早就料到女帝不會同意,於是趙德芳繼續說道:“先帝托孤之時,曾囑咐老臣,一旦陛下被奸臣蒙蔽,昏庸無道,便讓老臣來提醒陛下。”
“老臣兢兢業業二十載,從未懈怠過半點,老臣不求名利,隻希望陛下能夠迷途知返,不再誤入歧途!”
女帝目瞪口呆:“朕何曾欺淩於你?朕待你不薄,每次賞賜的金銀珠寶你全部收下,朕可曾虧欠於你?至於其他,更是與你無關。”
“嗬嗬,陛下不必解釋了。”
趙德芳歎了口氣,似乎在追憶:“您不記得了?先帝駕崩之前,還曾吩咐過老臣,倘若陛下有一天做出天理難容的事情,務必要讓陛下走上正確的道理!”
“當時您可是也在先帝的床榻邊跪著。”
女帝沉默了。
先帝是她的軟肋,女兒身更是她的軟肋,現在趙德芳死死抓住這兩項不放,女帝竟然感到十分棘手。
李承乾心中頓時一陣狂跳,他從未見到過強勢的女帝這般被壓製。
不愧是右丞相,輕易就辦到了尋常人辦不到的事情。
李明月的眉毛挑起來,冷冷地盯著趙德芳,咬牙切齒道:“你敢汙蔑先帝?”
“陛下,老臣沒有汙蔑先帝,先帝臨終遺詔就擺在老臣麵前呢。”
說著,趙德芳拿出了一份聖旨,呈到女帝麵前:“請陛下過目!”
女帝接過這份聖旨,展開掃了幾眼,隨手扔在地上。
“陛下,你怎麽可以?”趙德芳勃然大怒:“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