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夏入秋,秋意漸濃。
最近雨倒下的很勤,仿佛將前幾年沒下的雨都補償了一下,令得不少人暗暗鬆了口氣,原本久旱幹裂的大地也因此恢複了幾分生氣。
武館,演武場。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所以演武場上照例人聲喧沸。
有人在搬運石塊,活躍氣血,有的人在熟練拳法,打熬筋骨,也有人一邊訓練後聊天談笑,塗抹精油,揉捏肌肉。
江陽則是和祝青亦待在角落。
“每逢大事需靜氣,”江陽一邊擦拭著八荒戟,一邊教導祝青亦道,“真要與人搏擊殺鬥,除了拳到,力氣使足,拳頭捏緊;眼到,料敵先機,尋隙避讓,
最重要的卻是得靜氣,你急了,心就亂了,拳路也就亂了,你怕了,力氣就小了,勁道也散了。”
雖說江陽沒有教導徒弟的經驗,但與人搏殺的經驗卻是不少。
用來傳授祝青亦是綽綽有餘。
此時的祝青亦,氣色遠比當初要好得多。
隻不過正蹲著馬步,蹲得汗流浹背。
“師父,我還要蹲多久啊,能不能少蹲一會。”祝青亦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想要江陽放過她。
“別給我裝可憐,加練一炷香的時間。”
“不要啊,師父!”
江陽繼續擦拭八荒戟,毫不動搖。
祝青亦天賦十分出眾,隻有嚴苛要求,才能迅速成才。
他可不是因為前世被她虐菜了記仇才這麽嚴厲。
絕對不是!
此時,不遠處,弟子當中又傳來一陣歡呼。
武極**著上身,微微眯著眼,對著木人樁練著腿法,隻見其身形迅捷如電,整個人動作飄忽不定,忽而飛撲鞭腿,一陣連環飛踢。
不時傳來一聲聲噗嗤的氣爆聲,在木樁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凹印。
啪啪啪,鼓掌聲。
“師兄,十二連踢,你又突破!”
旁邊弟子恭喜道。
也許是江陽的到來,讓武極有了危機感。
他是從早練到晚,不敢有絲毫懈怠。
進步也是飛快。
可武極臉上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
反而又向江陽的方向瞟了一眼。
恰巧和江陽對視了一眼。
江陽招了招手,打個招呼。
武極則回以一個勉強的微笑。
“不夠!不夠!這樣根本不夠!”
旁邊弟子還想和武極商量著去喝一杯。
武極卻頭也不回的開始繼續訓練起來。
“真是武癡啊。”旁邊弟子也是無語至極。
.......
江**本不知道武極把他當做了競爭對手。
要是被他知道,肯定又要嘀咕,找誰比不好,非得找我這個掛逼之類的話
祝青亦卻是看得通透,向江陽詢問道,“師父,武師伯是不是打不過你啊?”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江陽頭也不抬,繼續擦拭著八荒戟。
“我看啊,武師伯心裏憋著一股勁,他肯定是跟你較上勁了。”
聽到這話,江陽才抬起頭,教育祝青亦,“你個小孩子家家,管大人的事幹嘛?給我好好蹲,腳要分開一點,肩膀要沉下來。”
“嗚嗚嗚,師父,這樣好辛苦啊。”
“辛苦也要給我堅持住!”
就當祝青亦叫苦連天之時,羅沐清走了過來,手裏還提著清水。
由於兩者都是女眷,年紀沒有相差太多,相處地十分要好。
“沐清姐姐,救救我!”祝青亦眼含淚花,聲音充滿了哀求。
見到向江陽撒嬌沒用,祝青亦就轉向羅沐清。
“師弟,差不多就行了,小青還在長身體,太嚴厲會影響發育的。”
羅沐清果然心軟,忍不住向江陽求情。
江陽納悶極了。
他印象當中,那個殺伐果斷的狠人,走到哪殺到哪的天煞魔女去哪了。
眼前的祝青亦簡直就是個憨貨!
不會是重名吧?
“影響發育?”江陽瞥了一眼羅沐清,打量一番,“也妹看見你發育不良啊,你這也不挺好的麽?”
不知是因為,江陽誇讚自己的身材,還是打量自己的眼神。
羅沐清的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你......你,流氓!”
羅沐清害羞地丟下飲用水,就捂著臉逃跑了。
江陽一臉懵地看向祝青亦,“我說的話很過分嗎?”
祝青亦則是一臉賤兮兮的說道,“沐清姐姐不會喜歡師父你吧?”
江陽隨即給了她一記爆栗。
“小丫頭,還敢給我八卦,等會負重跑加三圈。”
祝青亦委屈巴巴地摸著額頭,一臉的生無可戀。
“師父,我錯了!能不能不要加?”
“不能!”
......
七日之後。
江陽帶著祝青亦晨練完,和她交代一番。
便直接來到後院,等羅老頭匯合。
這次任務獎勵非常不錯,江陽勢在必得。
“你倒算是準時,沒讓我等。”
江陽閑著無事便在前院抖大槍,一個聲音忽地從背後傳來。
話音未落,便見一道灰影竄出,落在江陽身前,正是羅老頭。
身後還跟著武極。
三人沒有閑聊,盡皆勁裝在身,準備妥當,略一檢查後,駕著馬車便直接出發。
駛入街頭。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胡同。
街邊叫賣的商販似乎換了一批,也不知到底去哪了。
王朝末年,民不聊生,大周統治力越發孱弱。
單不論天災人禍,就是地方割據勢力的產生就加快了人口流失程度的無序性發展。
這也正常,隨著土地兼並越來越嚴重,尋常百姓活路便越來越少,運氣好投身豪族,帶著子孫後代,做一輩子奴才,運氣不好隻得造反。
而這樣的代價就是讓其餘地方豪族為了保證勢力的強盛,也會不由自主強行接管百姓土地。
大周依舊強大還好,如若不是,就是這般境地。
江陽架著馬車,聯係著前世的曆史,分析著如今的形勢。
“曆史真是殘酷啊!”
亂世殘酷,人當自強。
幸好江陽不是亂世中的浮萍,有一定自保之力。
武極和羅老頭可沒有江陽悲天憫人的心態。
他們隻知道悶頭趕路。
馬車由江陽和武極輪流駕駛。
純陽府位於雲州中心,路途頗為遙遠。
隻不過三人都是身強體壯,內功有成之輩,根本不需要多少休息。
要不是馬匹需要替換休息。
夜裏都能繼續趕路,日夜兼程也無壓力。
羅老頭時不時指路,路認得很清,加之江陽感知靈敏,不與野獸糾纏,一路上卻是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早上出發,到了晚上,就走了大半的路程。
青煙一般的新月的光輝,到處傾瀉起來,傾瀉到懸岩斷壁上、山坡上。
三人見夜已深,找到一處平坦之處,就開始安營紮寨起來。
這個世界不像前世,出遠門還講究看黃曆,要結伴而行,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狼豺虎豹給叼走。
也就是他們三個武道有成,才能像這般閑庭信步,仿佛是外出郊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