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州听得内心愕然，姐姐还记得他？
虽然从小到大他和陈清灵相互喜欢，但那时陈清灵还小，感情懵懂，分别的时候也才十三岁，如今六年过去，正常来说儿时的那份怦然心动是不会记得的。
就算记得，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都过去六年了，该伤心的都已经伤心完了，该放下的也放下了。
时间磨灭了太多东西，以至于他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寻回那份纯粹的喜欢。
况且陈清灵已经元婴了，而他在千欲门这个鬼样子，不说自卑是不可能的。
陈清州沉默了一下。
“姐姐她没有在宗门里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吗？”
“呵，一群凡夫俗子，怎么能配得上姐姐大人。”
陈清州略微无语。
“我更凡夫俗子。”
云芊芊颦眉。
“这不一样，他们既凡夫俗子，于姐姐大人也无用，师弟你虽然也不太行，但是却能满足姐姐大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师弟你知不知道姐姐大人那种清心寡欲的人，一旦道心圆满，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陈清州确实没什么概念。
“多可怕？”
“就这样说好了，19岁的超凡入圣，就算是去争这一世的天命也够资格了，就算没有争到天命，未来也必然是一世之尊，说不定本来势衰的人族都会因为她的出现重新把妖族压得喘不过气来。”
云芊芊说起这番盛景的时候，眼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全完忘记了她也是她口中妖族的一员。
陈清州微咳了一声。
“你这只是假设，姐姐能做到也不一定是因为有我在身边，可能她本来就能做到。”
云芊芊刚要肯定陈清州的说法，她家姐姐大人强无敌，自然什么都能做到，但下一秒她就听出来不对劲了。
什么叫不一定是因为有我在身边？
“师弟你该不会不想回去吧？”云芊芊眯起了眼睛。
陈清州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要他回去他拍拍屁股就走了，但现在他多了一些不那么容易放下的东西。
雪儿真心待他，他不想负了这只蠢萌的小狐狸。
狐媚儿虽说不知道在计划些什么，还总是试图给他洗脑，但也算是于他有恩了。
还有紫云霄虽然把他当成鼎炉，但用完也不会亏待他。
而且在这边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这个时候让他主动放弃一切去找陈清灵，不太现实。
陈清州换了一个话题。
“大师姐你说一下我父母的状况吧，我想听听，他们是被姐姐接走了吗？”
云芊芊点了点头。
“姐姐大人前段时间突然心生感应，察觉到北荒城有血光之灾，不过等她赶到的时候，妖族已经破城了，好在你父母都藏进了陈府地下，这才躲过了一劫，随后他们都被姐姐大人接回到天衍圣宗了，现在好着呢。”
“一家人整整齐齐，就等你了。”
陈清州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老爹老妈不仅活着，还被姐姐接到了天衍圣宗享福，也算是让他心口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那便好，如此一来我就不担心什么了，姐姐肯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云芊芊刚要附和点头，忽地反应了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师弟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你去问问人族那边，多少青年才俊做梦都想要跟姐姐大人在一起，你怎么就想留在这破地方呢？”
陈清州苦笑一声。
“不瞒大师姐，你要是早些来找我，我可能就跟你去了，但是现在圣女于我有恩，我不能轻易叛她。”
云芊芊听得眉宇间都要拧成一股绳了。
“师弟你确定那狐狸精不是要榨干你的剩余价值，然后把你卖了？”
这话说得陈清州也不自信了起来。
狐媚儿确实卖过他，而且肯定有在算计什么东西。
但做人讲究论迹不论心，不论她在想什么，至少他现在日子过得还不错。
陈清州摇头。
“我只知道圣女她确实对我好。”
眼看陈清州油盐不进，云芊芊也彻底冷笑了起来。
“那师弟你可知道她为何要看中你，为何要对你好？因为你天赋低吗，还是图你长得帅，你不会真觉得她会看脸吧？”
这个问题，陈清州问过。
狐媚儿当时被问烦了，就告诉他了，只是他理解不了而已。
“我……有贵人相助。”
“你的贵人，就是姐姐大人。”
“师弟你可知北荒城覆灭的时候，那狐狸精特地来见过姐姐，她拿你跟姐姐做了一个交易，你知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吗？”
陈清州听得愈发沉默。
云芊芊则继续冷声说道：“天衍圣诀，你以为那狐狸精对你好是看上你了，其实你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等到她拿到天衍圣诀后，自然会一脚把你踢开。”
这一次陈清州没有再说话了。
云芊芊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因为交易这种事情，狐媚儿本来就做得出来。
这一刻，陈清州有些心烦意乱。
“师弟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吗，就是因为你的圣女没有兑现承诺啊。”
“自交易结束后，姐姐大人等了很久也没看她把你救出来，她本来有很多机会把你送出来的，但是她没送，所以我才回到这破地方代替姐姐大人把你带回到天衍圣宗的。”
“所以回去吧，好吗，只要你回去，姐姐大人就会和你大婚的，你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娶一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和她一起生儿育女，这也是你父母长久以来对你的期望。”
“便是你想要在仙途上更进一步，靠着天衍圣宗的各种资源，你就算再没有天赋，未来也是金丹起步，等日后姐姐成了一世之尊，你就是最大的软饭王……啊不，我是说最成功的男人。”
陈清州没吭声。
虽然云芊芊这个饼画得没有哪个男人不心动，但是他不信。
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信。
“我如何知道大师姐你说的都是真的，父母还在，姐姐想我回去？”
云芊芊皱了皱眉。
这跟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她一开始以为，陈清州在千欲门吃尽苦头，她只要一提她是姐姐大人派来救他的，他就会屁颠屁颠跟自己走。
现在看来，这家伙的防备心可重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云芊芊冥思苦想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信我是吧，你等着，我可以秘密跟姐姐大人通讯，等过两天你就能看到姐姐大人寄来的玉简了，虽然这有一点小小的风险就是了……”
不过最后的嘀咕声很轻，轻到陈清州也没有听到。
他点了点头。
“那就等两天好了，也请大师姐容我一些时间，让我可以好好想一想。”
说罢，他捧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续了一杯相思茶。
姐姐种下的相思茶，思念的味道竟然是如此苦涩。
她六年以来都是这样的心境吗？
若这是真的，他又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相思呢，又或者姐姐相思的对象只是六年前北荒城里那个一心一意爱着她的陈清州，而不是现在这个被生活**得面目全非的他。
不知不觉，一壶茶就饮完了，陈清州的心里已经满是苦意。
他微微叹了口气。
朝着云芊芊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织女峰。
下了织女峰后，他本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好好躺上一些时辰，但门前却站着万狐峰的师姐。
对方虽然不说话，但是眼里质问的意思很明显。
于是陈清州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一路慢慢朝着万狐峰顶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