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仙舟上的麻煩,桌案上的文牘,花壇裏的雜草,唯有這三樣東西是無論怎麽努力也打掃不幹淨啊。”
羅浮之內,曾經雲騎軍最傑出的“雲上五驍”,有著閉目將軍之稱的景元,正緩緩搖頭。
星核、無名客、星核獵手……諸多繁雜勢力攪弄在一塊,注定了這位外表懶散、心思縝密的景元將軍,也不得不細心謀劃些許。
於此同時他年歲已逾七百,雖為長生種,然而經曆卻十分波折,昔日仇敵或死或擒,故交好友風流雲散,景元自知心知肚明——自己墮入魔陰身的可能已經越來越大,所以——
能讓別人做的事情,自己就盡量別做!
但,星核方露頭之時。仙舟有帝弓司命(巡獵)護佑,若非另一位星神令使出手,焉能混入羅浮而我景元卻不知?故,必有外敵。
星核侵蝕諸處,卻繞過神策府,幽囚獄兩大機要,顯然別有圖謀。敵人如此策劃,定然掌握羅浮內部情報,故內患將出。想明白這兩點沒什麽難的。
如此一來,景元動用內部力量,則必須慎而又慎。
然而,羅浮之內,景元手下能信任的人,一位符玄,一位彥卿,都尚且不能單打獨鬥擔當大任,索性,景元從外部找了兩支奇兵。
首先,便是星穹列車上的無名客們。
此時,景元已經刃交談,雖然景元一開始懷疑刃另有圖謀,但在聽到刃所說的話後,就明白刃並非仙舟的敵人,於是故意便放跑了刃,並私下達成了合作,但對星核獵手潛入羅浮的所作所為還是讓景元倍感疑惑。
但眼下,景元也隻能順水推舟,希望接無名客們調出下落不明的卡芙卡,希望借此查勳星核獵手潛入仙舟又與爆發星核有何關聯。
而第二,便是的這位名為鍾離的持明族神秘客卿。
“鍾離”一來到仙舟便救下了被綁架的龍尊龍女白露,身手不凡,武藝高強,甚至有些龍師說要考慮把鍾離推上這龍尊之位,這讓景元更加警惕。
【我就是為了龍尊之位而來】
如此告訴景元之時,這位鍾離神色淡淡,眼神卻閃現出純粹的野心。
如果是其他仙舟上的將軍們,大概會覺得擁有這份野心的人是個純粹的爭強好勝之徒,沒有接受過持明族龍尊的異族之人,竟然試圖奪去持明族的龍尊之位——一旦這個家夥野心得逞,不知道要在仙舟上升起什麽大亂!極度不利於仙舟局勢穩定。
然而——
景元望見鍾離的模樣,眼中卻奇異的劃過一絲讚賞!
景元出生於世代效力地衡司的家族中。按照從狐人傳入的“試兒”習俗,家長會在幼兒周圍擺上種種物事玩具任其抓取,以卜前途。其父母原本指望孩子繼承衣缽,成為地衡司的學者或是執事官,景元卻獨獨抓起了玩具刀劍。
似乎“試兒”之俗應證了未來。在學宮結業後,為了擺脫望眼欲穿的人生,景元不顧家族的反對加入了雲騎軍。
——也就是說,景元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超有主見不走尋常路的叛逆小子!
龍尊之位,為何必須由正統傳承的人做?
前代龍尊飲月,犯下滔天大罪,被迫剝部分力量,被仙舟驅逐。
而新的龍尊龍女白露,又僅僅隻有治愈之力,無法完成建木封印!
純粹的,合理而完整的龍尊傳承已經破碎,而那群蠢蠢欲動的龍師們……哼,多半是和仙舟不對付的傲慢之徒。
若是有其他力量強大到能通過自己的力量封印建木,而又不受持明族製衡的強大存在,並且心性善良平和,秉持正義——景元當然願意與其結交!如果能相互信任,幫助那人奪得龍尊之位有何不可?
甚至,景元和這個提出大逆不道想要奪去龍尊之位的鍾離閣下,甚至有些共同語言。
——若是年輕時候相見,我大概會慫恿鍾離兄和我一起去巡海遊俠,遨遊寰宇,甚至成為關係挺好的生死之交。
望見披著鍾離皮的玩家A那雙金色銳利的瞳孔之時,景元心中甚至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然而,現在,作為羅浮將軍,景元不得不背負起將軍的職責,他驅使鍾離,希望能一探這人虛實。
探子接連來報,這位鍾離閣下接連擊敗數位強大敵人,甚至捉到了星核獵手卡芙卡。
“那太卜大人呢?”景元對著堂下的雲騎開口發問,勾唇微笑:“我可聽說符卿推演神算,認為卡芙卡必然被她所擒,眼下,她可生氣了?”
竟然能讓符玄的推演都出現差錯——那究竟得是多大的能量,讓億萬玉兆都算不清此人的命數?
高束白色馬尾,眼角淚痣點綴,鎧甲縱束,談笑間運籌帷幄的將軍,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也好,借此磨一磨太卜大人那高傲心性,之後也能放心把將軍職位傳位於她。
而另外一邊,景元又緩緩搖頭,似是歎息又是讚賞:
“鍾離兄啊鍾離兄,你著實讓人琢磨不透,縱使景元有意想與鍾兄交好,這份忌憚之心景元能放下,但景元將軍可不能放啊!”
然而,景元歎息卻被另外一聲沉穩帶笑的聲音打斷:
“為何不能放?”
化作鍾離的玩家A背手走入大堂之內,衣角龍鱗暗紋湧動,舉手投足間看似低調,卻股不自知的帝王威嚴。
“我自是野心之徒,卻不願做個陰暗小人。”鍾離一笑,淡淡道:
“我不是把我的計劃全盤呈報中給景元將軍——龍尊之位我必奪之,而,作為龍尊,帶領持明族,與仙舟交好,保衛家園,在星核之災略盡微薄之力,更是理所應當。”
“我有野心,並無壞心。”玩家A笑笑,緩緩鞠躬,此時此刻,在鍾離那副沉穩老成的表情下,終於泄露出一絲狐狸般的狡黠笑意。
玩家A一邊說,一邊直接一步步走到了景元將軍的高台之上,周圍,守衛雲騎瞬間豎槍嚴戒,但景元手一揮,士兵們都退下了。
而玩家A,則緩緩的用景元案台邊放著的茶具,緩緩泡了一壺茶。
一杯,給自己。
一杯,給景元。
當然,給景元的茶僅僅放在桌麵一角,白發將軍雙手環臂,對於剛剛玩家A的話笑而不語。
“眼下,卡芙卡已被捕,然而,另外一位卻跑了。”玩家A微微低頭,吹皺了茶水麵,又複抬眼。
景元張口欲謝——
“停。”玩家A微微眯眼,搖頭:“知道人是你放跑的——嗬,雲上五驍的老交情?”
玩家A話語微帶調侃。
景元也跟著搖頭:“這可不是,我有我的計劃。”
玩家A:“那你說呀。”
景元:“……”
“我已經把我的所有計劃告訴那位【景元將軍】了——聽他話,辦他事,他還瞞著我,這豈不是很不公平?我很委屈。”
玩家A道,然後慢慢悠悠喝茶。
景元開口,語頓,自己身邊要麽是小輩,要麽是敵人,要麽是上級,要麽不是朋友不是敵人的故人,然而,百年後,他似乎有生之年,再遇見了一位……頗有默契的友人?
景元頭一次不知該如何說話。
玩家A放下茶杯:“那麽,既然你已經放跑了一個人,容我再說一句,大概,可能,一定,卡芙卡不久後也會和那位刃一起跑。”
景元皺眉:“雲騎不可能守不住,況且還有太卜在場,所以——”
“好阿刃大概會和壞女人一起跑。”玩家A聳肩,茶杯一飲而盡,之後,他手臂撐在桌上,甚至慢慢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了,手中岩槍閃過微光:
“但,星核獵手並不重要不是嗎,這一次要命的,是內患。”
玩家A道。
景元失笑搖頭:“鍾離兄饒了我吧,好大一個圈子,你竟然想到了這一層,我也不得不稱讚鍾兄一句智珠在握!”
玩家A微笑。
景元靠近,把一被微涼的茶一飲而盡,十分浪費,卻也快意。
此刻,兩人似乎已經帶起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藥王秘傳,和建木封印,我都可以幫你,將軍。”玩家A望著景元飲空的茶杯。
“不過,交個朋友怎麽樣,景元?”
玩家A對景元問道。
*
而另外一邊。
為了拷問卡芙卡,知曉星核獵手的最終目的,太卜司的太卜大人,符玄決定通過把卡芙卡押送至窮觀陣,通過陣法分析出卡芙卡的真實想法和星核獵手的真實目的。
卡芙卡被押送至窮觀陣,符玄太卜大人親自啟動陣法。陣法中,卡芙卡並未反抗,隻是微笑著任由陣法的光芒在她的周身遊走。她的眼神深邃,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符玄凝視著她,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這個女人知道很多事情,卻又故意隱瞞。
主角星、瓦爾特、三月七在連續幾日的跑腿之後,終於幫助太卜司啟動了因為玉兆損壞而失去作用的窮觀陣,重新啟動了陣基,而身處陣心的符玄則開始運轉起窮觀陣。
符玄站在陣心,雙手快速劃過複雜的軌跡,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她身上釋放出來。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得模糊,仿佛時間和空間的流動變得緩慢。陣基周圍的符文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這些光芒逐漸增強,最後匯聚成一道耀眼的光束,直衝雲霄。
光束中,符玄的身影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壯觀的景象。窮觀陣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那是一個充滿神秘和奇幻的世界。無數種可能在她的腦海中劃過,她推演測算,在無數條路徑之中找到了最可能,最必定,最一定發生的事情。
白光亮起,特效起飛,卡芙卡半升空。
然後,劇情開始謎語人了。
“什麽!竟然這樣?”
“你就為了這種事?”
符玄站在地上,望著被窮觀陣分析解析的卡芙卡,
啥啊?啥啊?究竟是啥啊?
主角星一頭霧水,然而,符玄卻著急與向將軍交代這件事,留下一句“你自己問”便匆匆離去。
主角星隻好上前,三月七攔住星:
“你可小心些,可別又被成熟的大姐姐給騙了。”
星謹慎的點點頭,緩緩上前。
“不好意思啊,我可不想讓你看見我這樣狼狽的模樣。”卡芙卡溫柔微笑的望著星。
——媽媽!
不知為何,星的腦海之中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她甩了甩頭,忍住把這句話叫出口的衝動,開始和卡芙卡交流起來。
“不……你剛剛的樣子,不狼狽。
“真的嗎,那就好,我可不想在你的記憶裏是很糟糕的樣子。”
之火,卡芙卡依舊向著自己打機鋒,她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說,還偷偷摸摸把星給催眠了。
第一,她告訴星,星核獵手並不是仙舟的敵人。第二把星核代入仙舟的另有其人,機有外憂也有內患……”
“我們想讓仙舟欠下你們一份人情……這會在未來最關鍵的時刻,祝你們一臂之力。”
“我想跟你講講關於隕落星神的故事……”
卡芙卡說了三個隕落星神的名字,純美伊德莉拉,不朽龍,還有繁育,然而——
“還有開拓阿基維利——不,不不,唯獨祂不是。”
說道這裏,卡複刻笑了起來。
“好了時間到了。”
在主角星還想要再追問些什麽的時候,突然,奇怪浩大轟鳴聲響起,整艘仙舟劇烈震動,塵埃滾滾,地動山搖,星麵色一變,轉身望去,隻見遠處,一顆無比巨大建木樹幹上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中散發出來。
原本被射斷的建木竟然重新生長而出了!
所有人大驚!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一旁中飛出,直撲星而去。星側身一閃,卻發現那黑影正是刃,卡芙卡趁亂與刃一同逃離。星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緊追不舍,卻在道路邊緣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去路,星已經在剛才的交流之中被卡芙卡催眠,不過星並不知道。她隻是抬頭望去,隻見建木枝葉狂舞,仿佛訴說什麽不詳的預兆。
*
“怎麽樣……一個脫離持明族也能封印建木的方法?”另一旁,玩家A同樣望見了遠處重生的建木,他的沒有半分震驚之色,嘴角帶笑,依舊對對著景元緩緩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