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那我願意當一輩子傻子。”賀星宇看著狐狸，滿眼笑意。
狐狸眸光輕輕柔柔的，優雅與慵懶自成一股風韻。
她將手輕輕放在自己肚子上，低聲說：“傻點就傻點吧，沒關係，我和寶寶都會保護你的。”
“你和寶寶保護我？”
賀星宇不由挑眉，“保護誰？你們保護我？”
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以讓女人和孩子保護？
而且還是一個未出生、不知道男女的小奶娃……
賀星宇覺得自尊被傷到了，他抱著狐狸不依不饒地晃著，企圖讓狐狸把剛剛那句話收回去。
以後，保護她們娘倆是他的責任，她們老老實實讓他保護就可以。
婚後三天，回娘家的日子。
狐狸沒有娘家，就帶著賀星宇去了ECC的訓練營。
她遞給賀星宇一個漆黑麵具，輕聲道：“我們不宜露麵，把麵具戴上吧。”
賀星宇乖乖把麵具戴好，就看到狐狸給她自己也戴了一個純白的麵具。
兩人披上寬大披風，這才走進訓練營裏。
一進去，賀星宇發現此處訓練營和ECC其他地方的不同，這裏的所有孩子表情冷漠，眼中滿是凶光，一百多名孩子站在空地上，卻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他微微愣，一股恐懼從心底蔓延。
狐狸伸手握住賀星宇手，柔軟的小手將賀星宇心裏恐懼清除。
他回頭看狐狸，卻發現自己隻看到了一個純白的麵具。
“主人。”
低低的、稚嫩的聲音響起。
一個身形消瘦的小女孩走出來，她胳膊上纏著繃帶，受了傷，但她行動自如，手臂揮動間沒有任何異常，就連表情也沒有任何痛苦神色，就像受傷的不是她一樣。
“現在向主人匯報這半年的訓練成果。”
“一小隊，出列。”小女孩輕輕揮手，十名小男孩從人群中走出，她淡聲道：“現在由你們與我對戰，贏者可接替我的位置，輸者在主人麵前謝罪。”
她一開口，十個小男孩表情微微變了一下，但僅僅隻是一下，小男孩們又恢複了之前的表情。
他們年紀相仿，身形也類似，可一打十，還是小女孩與小男孩的對決，這結果似乎不用猜都能知道。
賀星宇皺眉，不知該不該開口阻止，狐狸已經輕聲道：“夠了，你們真讓我失望。”
孩子們全都一愣，他們……讓主人失望了？
可他們還沒開始對戰呢，主人為什麽會失望？是覺得他們這半年沒有好好練習？
一個小分隊裏麵，竟然還有107人活著，是他們太疏忽訓練了。
孩子們表情僵硬到極點，有幾個躲在角落裏的孩子已經開始偷偷抹眼淚。
小女孩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她急忙上前一步，說道：“請主人恕罪，我們不該偷懶，請主人再給我們一次機會，當著主人的麵我們會決一勝負。”
“勝者活，敗者……下地獄。”
稚嫩的聲音，清澈的回**在大廳裏，聽得賀星宇心底微顫。
這裏的孩子們不是在訓練嗎，為什麽勝利的人才能活下去、敗者就要下地獄？
他們說得下地獄，是他理解的那種嗎？
賀星宇轉頭看狐狸，想從狐狸臉上得到答案，可他看到的依舊是純白麵具。
這一刻，賀星宇好像才認識到自己和狐狸之間的距離，她是他妻子，卻也是黑暗中讓人聞風喪膽的Hello大人，在他沒遇見的那些時間裏，她經曆了多少血腥過去，她也是從這些孩子堆中拚出來的嗎？
賀星宇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總覺得自己再想下去就會因為太心疼而停止呼吸。
“大半年，依舊沒能讓你們退去一身煞氣嗎？”狐狸垂眸，慵懶的聲音格外冷漠。
她看著大廳裏的這些孩子們，這是禪城剩下的人，也曾是禪城的下一代‘希望’。
他們是所有孩子中最凶狠的一批，禪城教育觀念早就已經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狐狸知道抹除那些烙印很難，卻沒想到用了這麽久，依舊沒什麽起色。
這裏的孩子們依舊想靠武力分勝負，他們依舊堅定地遵守著勝者活、敗者死的規則，ECC的溫暖教育並沒有讓他們改變什麽，他們依舊是麻木的。
狐狸很失望。
這裏的孩子們算是她的娘家人了，她在回娘家的日子裏帶賀星宇來這裏，卻不想看到了這一幕。
“你們，以後真的想一直這樣嗎？”狐狸眸光垂下，被麵具遮擋住的眼中滿是失望，“是阿姨們給你們的飯不好吃、還是老師們教你們的知識聽不懂？為什麽你們不願意放棄過去的行事準則，接受新的規則？”
“不需要爭搶就能吃到飯，不需要殺人就能活下去，這樣的日子你們不喜歡嗎？”
孩子們低下頭，沒一個人敢去看狐狸，隻有最開始說話的小女孩敢和狐狸對視。
她抿著小嘴唇，好一會兒後才說道：“我們……能懂，可是主人，這樣的生活能持續多久？”
“我們如果習慣了不打架就有飯吃的日子，等到一天我們再需要打架才能贏得食物的時候，我們就可能被淘汰……”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安。
賀星宇眸光微動，很想說這裏不是禪城，這個世界也不是禪城，不要再惴惴不安，以後沒人會強迫他們互相殘殺。
可他話還沒開口，狐狸就已經輕聲道：“以後，改為習文。”
“用文化知識來決定勝負。”
“勝利者可以獲得更多的優待，敗者就需要進行補課。”
“這是新的規矩，從現在開始實行，一年後我來檢查，其間私自打架決鬥者，將關進小黑屋。”
狐狸眼眸輕輕抬起，說話的語調都比平時嚴厲了許多，“小黑屋有多可怕，你們都清楚，不需要我多提醒了吧？”
孩子們像是想到什麽，渾身發抖起來，就連最前麵的小女孩也不敢多說話。
離開訓練營，狐狸才摘下麵具，抿著唇不開口，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賀星宇握住她手，低聲說：“還是放心不下嗎？”
“好不容易才脫離的地方，卻因為放心不下這些孩子又出麵了，萬一被人發現，師父幫你做的掩飾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抱歉。”狐狸低頭，聲音中有一抹自責。
她確實不該出現，可這裏的孩子們也確實讓她放心不下。
距離禪城顛覆已經大半年了，其他孩子們多多少少都開始融入社會，改變了從禪城帶出來的習慣，隻有這個訓練營的孩子沒能改變。
他們還保持著之前的習慣，即使老師努力教導他們，他們依舊放不下過去。
他們孤立著別人也孤立著自己，不肯向別人打開心結，沒人能問出他們在想什麽，這些孩子們就像是困籠之中的野獸，凶狠的連自己都能撕碎。
跟他們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如果他們能聽進去，也不會大半年沒有任何進展，所以狐狸選擇了強勢讓他們服從。
既然他們放不下禪城的過去，那就用禪城的方法讓他們聽話便好。
等一年後，他們開始讀書寫字，也就能聽進別人的勸導了。
這些孩子在ECC裏，狐狸總是能想到辦法將他們引入正軌，隻是她確實不該現身。
看狐狸頭自責的模樣，賀星宇覺得自己話說重了，他急忙道：“其實也沒關係，這裏可是ECC，師父的地盤，沒人能把手伸進來。”
“再說咱們剛剛還戴麵具了，更沒人能猜到你身份，你不用多想，是我說錯話了。”
他急忙道歉的模樣一點都不堅定，還帶著討好，讓狐狸哭笑不得。
“你怎麽一點都不堅定啊，你說的是對的，怎麽還能給我道歉呢？”
“道理是道理，可媳婦永遠都是對的，就算在道理麵前，媳婦也是對的。”賀星宇討好的對狐狸笑：“我家小妻子心地善良，放不下跟她一樣深受其害的孩子們，這隻能說明她人美心善。”
“這種時候，我這個當老公的當然要支持，總不能拖她後腿啊。”
就這麽一句話，瞬間將兩個人的立場對調了。
上一秒還是狐狸考慮不周、有可能會暴露身份，下一秒就是狐狸人美心善，關懷體貼了。
語言的藝術，在賀星宇身上表達得淋漓盡致。
狐狸忍不住笑，對上男人討好又寵溺的眼神，她笑得更開心。
等狐狸和賀星宇從ECC回來，她也算是回過娘家了。
陶夭夭、權君昊和他們一起吃了頓飯，第二天便回了公司。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這次的事有點難辦。”
一進公司，周海便迎上來，臉色沉著，比平時嚴肅許多。
權君昊輕輕點頭，跟周海去了辦公室，陶夭夭抬著小腿默默跟了上去。
周海發現陶夭夭跟著一起進來，他隻往後退一下，等陶夭夭進去後才將辦公室門關上。
陶夭夭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好，看起來隻是想和權君昊在一起，並沒有想摻和進來的意思。
周海瞄了陶夭夭兩眼，才轉頭和權君昊說道：“這段時間盟友公會團不停地煽動玩家們，已經從最開始‘請求’咱們將一頁非常瓜交出來，變成了現在強勢要求咱們立刻交出一頁非常瓜。”
“他們現在態度很強硬，在世界頻道上給咱們下了最後通牒，三天內一定要將一頁非常瓜交出，不然就會對咱們發動攻擊。”
“這些家夥太不是人了，自己怕死就希望咱們背鍋，那些追隨他們的普通玩家也是自私，都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隻要自己活能下去，別人怎麽樣就無所謂，真是太過分了。”
周海臉色沉著，眼神也跟著沉下來。
陶夭夭抬眸看了眼，慢悠悠地收回視線。
最近幾天玩家們的風向變化確實很大，狐狸結婚前他們還隻是在世界頻道上討論幾句，短短三四天就變成了強行逼迫眾神交出一頁非常瓜。
為了自己的公會城池不被攻擊，他們已經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剛開始還能找個理由，說交出一頁非常瓜之後，眾神要是被攻擊了，他們就會來幫忙，而現在他們也絕口不提幫忙這件事了。
周海聲音沉著，繼續說道：“最關鍵是的……一頁非常瓜不見了。”
“他前天還上線，昨天卻忽然不見，一直到現在也沒出現過。”
“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麽，如果他在現實中被盟友公會團的人找到，那些人許給他巨大利益，他若是答應了……”剩下的話周海沒說，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陶夭夭慢條斯理地打開自己手機，小手輕輕點著，有一下、沒一下的。
周海見了，忙轉頭去看陶夭夭，以為陶夭夭是在幫忙查一頁非常瓜的消息。
誰知轉頭看過去，就見陶夭夭在玩消消樂，小手一點，就能消除一大片，看得周海歎為觀止。
“一頁非常瓜那麵不用擔心。”權君昊開口，聲音淡淡的，一如他平時說話的語調那般沒有太多起伏，但聲音中卻帶著信任，“一頁看起來很慫，但個性很堅韌，他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強迫他做。”
比如他非要叫陶夭夭姐妹、非要和陶夭夭插科打諢，就連陶夭夭和權君昊都不能讓他改變稱呼。
“可有時候人也會身不由己啊。”
周海攤開手，很無奈地說：“一頁非常瓜在現實中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不清楚，萬一對方拿出他很想要的東西，一頁非常瓜一時起了貪心，就答應了呢？”
“我雖然沒和他有太多聯係，但我卻知道，如果有人拿一個億砸我，那幹什麽我都是可以的。”
“讓你和沈青兒離婚呢？”陶夭夭忽然開口，一句話把周海弄得尷尬不已。
他沉默半晌，好像很仔細地思考一樣，好一會兒後才說道：“我收回剛剛那句話，錢不是萬能的，自己不想做的事就算有再多錢也不會去做。”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多了，隻要一頁非常瓜堅定不移地待在咱們陣營裏，那咱們就不用擔心其他事。”
什麽盟友公會團，不過是一群怕死的烏合之眾罷了，高明的手段沒有，隻會玩那些垃圾手段，讓人看不起。
單獨拎出來一個，誰敢和眾神叫喧？
不過是一群抱團取暖的廢物而已，眾神還看不上眼。
但周海還是問道：“老大，我知道你不在乎別人的言論，但有時候言論也可以成為殺人武器。”
“現在盟友公會團吹出來的風太大了，遊戲上全都是讓咱們交出一頁非常瓜的話，咱們如果不出麵製止、任由這樣的言論發酵，對眾神也不好。”
“嗯，是得阻止一下。”權君昊點頭，漫不經心的回道：“控製言論這種事我不擅長，找我女朋友好了。”
周海：“……”
所以他這麽半天說什麽呢？
一個兩個地都在這裏聽他說話，可一個兩個地全都推卸責任？
咋的，有了女朋友之後就變成廢物了是嗎，啥事都需要女朋友主持大局了？
他老大，曾經多英明神武的一個男人，為什麽有女朋友之後會變成這樣？
把他們老大還回來，他不想要一個吃軟飯的老大！
權丶吃軟飯丶君昊絲毫不覺得丟臉，他抬眸慵懶地看著陶夭夭，慢聲道：“寶貝，有人欺負我，你都不幫我出頭嗎？”
陶夭夭立刻跳起來，滿臉嚴肅地說：“誰？誰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負我男朋友？”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幫你報仇！”小姑娘一臉認真地望著權君昊，然後風風火火跑出了辦公室。
周海：“……”
這個世界的情侶，他看不懂了……
一個英雄神武的男人吃起了軟飯，一個大佬級別的黑客跑出去……單挑？
這是在玩什麽cosplay嗎？
周海滿臉無語。
權君昊挑了挑眉，依舊是慵懶的語調，聲音卻低了好幾度，“還不跟上去？”
“我女朋友要是有什麽閃失，我就扣你工資，讓你養不起你老婆。”
“……”
玩得這麽大？
周海一個轉身，急忙就跑，生怕把陶夭夭跟丟了。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權君昊眼神慢慢變得鋒利。
盟友公會團，很好，煽風點火的行徑很是厲害，隻可惜，他們踢到鐵板了。
這次他會好好‘招待’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讓他們知道眾神為什麽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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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著陶夭夭走到地下停車場，眼看陶夭夭上了車，周海才忍不住問：“夭夭，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不是去幫他們老大擺平一切嗎，怎麽不上遊戲、反而跑到停車場了？
“買奶茶。”
“順便去探望一下一頁非常瓜，他就住咱們隔壁。”陶夭夭小手隨意的點了點。
買奶茶是主要任務，探望一頁非常瓜是次要任務，所以小姑娘顯得特別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