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抬眸看著林彥兒，從林彥兒一口一個‘小哥哥’中，她已經知道林彥兒對她師父不一樣的感情。
至少林彥兒將她師父當成了哥哥，而不是黑客保鏢。
可她不確定她師父喝酒是不是因為林彥兒，所以陶夭夭認真地看林彥兒，“那個小哥哥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和你聯係過嗎？”
“沒有。”
“你們從沒見過麵？”陶夭夭微微挑著眉梢，試探著問：“那你有沒有收到不知名的人給你的禮物？”
“陶小姐怎麽這麽問……”林彥兒有些詫異地看陶夭夭，“你是懷疑他還在關注我，會給我送東西？”
“應該不會，我這些年沒收到什麽人送來的禮物。”林彥兒搖頭，眼神卻在沉思。
這些年她確實沒收到別人送的禮物，可有時候……特別是當她遇見困難的時候，總是會遇到一些意外之喜。
那些驚喜來得很突然，比如談好的合作突然被截胡，第二天截胡她的那家公司就會因某些問題倒閉。
再比如對手公司很厲害，給她極大的壓力，讓她忙得焦頭爛額，可沒多久對手公司便會出現某些事情，比如公司的內部矛盾或外部壓力等，總之會莫名其妙出現很多事，讓對手公司無法繼續給她壓力，她能得到喘息機會。
剛開始，林彥兒隻以為這是巧合，或者自己運氣很好，可每次自己的運氣都很好，她也有過懷疑。
但她不認識商業大佬，也從沒人出現在自己麵前，零號和經理們都說是自己運氣好，在經商上有天賦，才會逢凶化吉，慢慢地，林彥兒也這樣認為了。
她將這些事和陶夭夭說了，陶夭夭就肯定地說：“運氣好的人確實有，但二十多年都運氣好的人那可就不常有了。”
“除非林小姐是錦鯉轉世，不然哪有那麽多好運氣的時候？”
“這世界上有錦鯉轉世嗎？”林彥兒蹙眉，很疑惑地問。
陶夭夭搖頭，攤開手看林彥兒。
林彥兒心中微微動，小聲道：“你的意思是……小哥哥在幫我？”
“可他自從走後就再沒出現過，他都不知道我結婚了吧……”
“如果是很厲害的黑客，這世界上就沒什麽他不知道的事。”陶夭夭微微垂眸，聊到此，她已經知道林彥兒是什麽想法了。
陶夭夭覺得很慶幸，幸虧林彥兒記憶力好，能記住五歲時候的事情，不然她真就一點進展也沒有了。
告別林彥兒，陶夭夭和戚冉嬌回了劉隱那裏，剛進公司，陶夭夭就抬頭看了下監控。
有人在監視她。
公司裏裝滿攝像頭，攝像頭監視著所有區域，一走一過都會被監視到，這沒什麽稀奇的，可陶夭夭就是敏銳發現有人在監視她。
上到劉隱辦公室，看到陶悠長那一刻，陶夭夭就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沒錯，甚至準得一批。
“師父，你怎麽來了？”陶夭夭明知故問，甚至還主動往陶悠長麵前湊了湊，“您老人家輕易可都不下山哦，下山也會避著大師兄，今天怎麽主動送上門了？”
陶悠長抬眸，目光沉沉的看陶夭夭，“你去見林小姐了？”
“沒有。”陶夭夭直接搖頭，否認了。
她跟在陶悠長身邊長大，從沒見過陶悠長這樣的眼神，直覺告訴她陶悠長酗酒就是和林彥兒有關係。
可陶悠長瞞著她這麽多年，自己又不是沒實力，寧願酗酒卻都不去找林彥兒，那她也瞞一下好了。
小姑娘故意逗陶悠長，就是想看陶悠長焦急的樣子，也好確定陶悠長對林彥兒的心意。
而她隻輕輕一試，就試出來了。
“劉隱和你說了林小姐的事，你轉身便去找林小姐，當我不知道？”陶悠長挑眉，是很少見的嚴肅表情，聲音也比平時低沉許多，“你和林小姐說了什麽？”
“我和林小姐聊了很多，我們還一起喝了酒呢，我覺得我們現在是知心朋友了。”陶夭夭偷偷地笑，“師父要是想知道，那就先跟我說說你和林小姐都發生過什麽，不然我也不告訴你林小姐說了什麽。”
跟林彥兒聊天的時候，陶夭夭可是讓手機屏蔽所有信號，堅決沒讓陶悠長偷聽到。
這是她的交易籌碼，她要用這個撬開她師父的嘴。
陶悠長沉默，他是真的不知道。
平時他也很少注意林彥兒那邊的事，一直都讓手機AI監控，他怕知道得太詳細會抑製不住想去見她。
而手機管家的能力有限，如果是陶夭夭親自設下的屏障，手機管家就無法突破屏障竊聽到陶夭夭和林彥兒的對話，所以她們喝酒時說了什麽，陶悠長一句都不知道。
半晌的沉默後，陶悠長才輕聲道：“小夭夭，你越來越不乖了，連師父的事也想插手，這樣你會沒師父的。”
“就因為我去找林小姐聊天，師父就要把我逐出師門嗎？”陶夭夭挑眉，小臉上寫滿了不信，“我不信，師父那麽疼我，就算我把天翻過來您也不會凶我一句，更舍不得把我逐出師門。”
“可你不乖。”
“我是在關心你。”陶夭夭坐在陶悠長對麵，正色地說：“師父，酒並不是多好的東西，微醺可以讓人飄飄欲仙，但酒也傷身。”
“我沒什麽願望和追求，隻想像現在一樣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用一個現在網上很火的詞形容我，便是：躺平。”
“但在我躺平的人生裏，一直都有你，你懂麽？”
陶夭夭真的沒什麽追求，年紀輕輕就退休了，也找到了自己喜歡並喜歡自己的人，她對二次創業沒有任何想法，隻想簡單快樂地過完下半輩子。
明年結婚，再過幾年生娃，然後養條狗、養隻貓，過著貓狗雙全、有兒有女有‘狐狸’的生活，她和權君昊又不缺錢，一輩子不需要為錢奔波，錢多的甚至可以隨意揮霍，所以她隻要開心就好。
而在她‘簡簡單單的躺平人生’裏，陶悠長是一直存在的，他要陪她到老，至少要健健康康地活到老。
喝酒可以，每天隻喝一點點，但像陶悠長這麽強的酗酒，那他真活不了幾年。
小姑娘的聲音中滿是擔心，眼底更寫滿了心疼。
陶悠長指尖無意識的點著，他沉默許久許久，才低聲說：“師父身體好，不會那麽早死。”
“再多喝幾年，多好的身體也白費了。”陶夭夭握緊小拳頭，小奶音都顯得低沉起來，“師父，我可是被你從小寵到大的，我什麽事都不會，等以後我生了孩子，你還得幫我帶孩子呢。”
陶悠長：“我……帶孩子？”
堂堂黑客界的傳說，最後卻去奶孩子？
“對啊，你得教我孩子技能，至少教會他們賺錢的能力，我和神明的錢都是我們的錢，我們可不會省著花、然後留給孩子。”
“所以我們的孩子從小就得學賺錢方法，我們培養他花了多少錢，他長大是要還給我們的。”
“但我覺得我和神明的孩子可能不會太優秀，至少不會像我和神明這樣優秀，因為我們真的太優秀了，他們肯定比不過我們。”
陶悠長、權君昊：“……”
一旁坐著沒開口的劉隱：“……”
就從沒見過這樣自信的人。
不過劉隱和陶悠長卻又慢慢地點了點頭，“小夭夭和小神明確實很厲害，很少有人能超越你們了。”
“但你們的基因結合在一起，應該會有更聰明的小妖孽出現，如果早幾年生孩子，師父和我都能幫忙教一下。”
更聰明的小妖孽，那一定會更好玩。
這次換陶夭夭和權君昊沉默了。
小妖孽……
原來在陶悠長和劉隱心中，他們竟然是妖孽。
可用小妖孽這個詞形容他們孩子，真得好嗎？
陶夭夭和權君昊互相對視一眼，又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罷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怎麽讓陶悠長解開心結、不再酗酒。
“師父。”權君昊微微抬眸，他很少開口，但每次開口都直擊要害，這次也一樣。
權君昊看著陶悠長，認真地說：“不管是為了夭夭、還是為了您自己的身體，我覺得您都應該和我們聊一聊。”
“這次我們和林小姐見麵，聊了很多關於您的事，您如果不先開口，夭夭肯定不會說，那您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林小姐對您的評價和想法了。”
“林小姐……你們和她聊了很多關於我的事？”陶悠長有些詫異，他挑起眉梢輕笑，鳳眸中閃著微微亮的光，“我們一共也沒接觸過多久，她那時候年紀又小，怎麽可能記得我？”
“就算記得，也隻是有一個印象而已，還能和你們聊很多我的事？”陶悠長根本不信。
他很聰明，什麽事都記得，可世界上像他這樣聰明又記憶力好的人太少了，即使是大小姐，陶悠長也不覺得她會有那麽好的記憶力。
“她叫您小哥哥，還給您糖吃，你們也一起去了旁係居住地，那時候您還經常給她完成願望。”權君昊淡聲說著，他每說一句，陶悠長是眼睛都會瞪大一分。
“這些事……都是林小姐跟你們說的？”陶悠長有些不敢相信。
可這些除了他和林小姐之外，就隻有零號知道了，而零號那家夥……陶悠長嘴角撇了撇，隻羨慕零號的運動能力，卻對他的記憶力：無話可說。
這樣一來，陶悠長就肯定林彥兒還記得他，不然這些事沒人知道。
他指尖再次下意識地抖起來，心思翻湧，正沉浸在過去時，忽然聽到陶夭夭大喊。
“你們看，師父喝酒喝得手都抖了！”
“我剛才就發現了，他手指一直在抖，抖了一會兒不抖了，現在又開始抖，師父肯定是喝太多酒導致神經不正常了！”
“我們趕緊叫二師兄過來看看吧，讓他看看師父還能不能救。”
陶悠長：“……你夠了。”
“我隻是在想事情，這是我在思考時候的下意識反應，不是手不好使，你師父我的手靈活著呢。”
陶夭夭憋著小嘴，悶悶地說：“我覺得您老人家是害怕了，怕二師兄過來拔你氧氣管吧。”
“……”
“我還沒到需要吸氧的地步，用不著你們惦記我的氧氣管。”
“行了，少說廢話，說林小姐的事吧。”陶悠長坐直身體，是罕見的正色，眼底也閃著陶夭夭等人看不懂的幽光，“我知道你去見林小姐一定會錄音，等我說完後就把錄音交給我，我要聽完整版。”
“沒問題，我還讓手機AI錄像了呢，到時候一起發給你。”陶夭夭點著小腦袋，很豪爽地答應了。
但錄音錄像的不是她，而是她貼心懂事的手機AI主動做的，所以說手機AI還是有用啊，等這次回去後獎勵它一個漂亮的手機殼。
陶悠長微微垂眸，漸漸地，目光變得溫柔起來，依舊過了很久，他才說道：“七歲那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
“在此之前，我仗著天賦在網上橫衝直闖，以為自己是神一樣的存在，可以改變世界。”
“可那一年，讓我徹底改變了觀念。”
“那天，一群黑衣人衝進來殺死了我父母，將我綁走，他們一句話不說，我很怕……”
‘很怕’兩個字，說起來似乎風輕雲淡，可隻有陶悠長才知道他當時都經曆了什麽，又到底有多怕。
“他們把我關起來，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很久很久……”
“之後，一群穿著白衣服的人突然衝進來救走了我，他們說自己和那群黑衣人不是一夥的，他們是好人，救了我，讓我替他們工作，償還他們的救命之恩。”
“我被關了大概三個月吧，關在什麽都沒有的小黑屋裏，隻能憑著每次送飯的記錄來計算時間。當時我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也什麽都不知道，就相信了那夥人的話。”
“直到三年後，我才知道他們騙了我，什麽黑衣人、白衣人，不過都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罷了。”陶悠長臉上布著滿滿的嘲諷，“但相遇，就發生在我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
“白衣人將我帶到實驗室，對我進行檢測後開始給我洗腦，之後又將我送到了林小姐那裏，那時候的我用現在的詞來形容，就是已經黑化了。”
“而我那時候還很小，還不到七歲半。”陶悠長再次強調自己那時候的年紀小。
一個僅僅七歲半的黑客天才少年，又已經黑化，真的很難想象他那時候會做出什麽。
陶夭夭沉默，權君昊和劉隱同樣沉默，三人安靜地看著陶悠長，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陶悠長頓了片刻，才道：“剛從小黑屋被放出來的我，看整個世界都不順眼，一心隻想找到殺死我父母的黑衣人，我想報仇。”
“但我當時年紀還小，黑衣人既然能闖進我家將我抓走，也有可能再次抓到我，所以我必須找一個勢力依附。”
“那時候的實驗室在我眼裏，便是能讓我依附的勢力，所以當他們派我去給林小姐當保鏢時，我沒有任何怨言。”
“我以為他們說的林小姐，會是一個很厲害的成熟女人，已經做好展現自己實力的準備，可當我被帶到林小姐麵前時，我真的驚呆了。”
“她竟然隻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女孩，懷裏還抱著洋娃娃，身上穿著蓬蓬裙，一頭微微卷的栗色長發，讓她顯得更像是洋娃娃。”
“但因為我和零號的出現，她懷裏的娃娃被搶走了，林家主勒令她當起林家嫡女的責任，讓她以後不準再玩那些小女孩才能玩的東西。”
“那天，林小姐哭得很慘，我很煩。”
“可第二天，她卻安靜了，睜著一雙哭紅哭腫的眼睛，可憐兮兮地問我和零號，問我們以後會不會永遠陪著她，會不會永遠也不拋棄她。”
“多有趣，一個才五歲的女孩，卻知道要求保鏢忠誠了，林家果然是大家族，不能小覷。”陶悠長微微勾起嘴角，臉上的表情更像是嘲諷。
可他的眼神很沉，裏麵幽光如深海般深邃。
“為了取得她的信任，我和零號自然回‘是’，但我們心裏卻都不那麽想。”
“我們都是有能力的人，即使年少，我們也應該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才不會浪費時間陪一個小娃。”
“但她，卻相信了。”
“她堅信我和零號永遠都不會離開她，開心的四處蹦起來。”
“蹦蹦跳跳了一會兒，她突然害羞地停下來，說自己以後會學著更懂事，不會做不符合林家小姐的舉動，讓我們不要笑話她。”
“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和零號根本就不在意她，怎麽可能會浪費時間笑話她？”
“可從那之後，她所做的舉動讓我零號覺得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