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準備攆你去北京掃大街。”
王戰點了點頭，說得一本正經。
“啊？為什麽呀？我哪裏做得不好？”
蔡燈立馬當真了，隨即雙肩一垮臉一黑，整個人就像蔫兒掉的茄子。
孟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耳語：“你怎麽不問問，為什麽是去北京掃大街？”
“好了，我們繼續。”
王戰很快轉回正題，開始分析每位參賽隊員在這次比賽中的優缺點，以及失誤，完全把焦眉愁眼的蔡燈晾在一旁。
直到訓練結束，他才對蔡燈展顏一笑，“傻小子，騙你的。”
“嗝兒！”
聞言，蔡燈整個人一鬆，旋即扯了個嗝兒。
“你不是向來膽大嗎？怎麽這麽不禁嚇？”
王戰見狀，哭笑不得。
蔡燈癟著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撒癡撒嬌，“我這不是舍不得教練你嗎？你一說不要我了，我能不傷心嗎？”
“嘖嘖！”
王戰頓感肉麻，一把拽開他的手，當頭送他一記爆栗子，嗔笑道：“13歲的大男孩了，怎麽還是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你不是說，我毛都還沒長齊嗎？”蔡燈捋著自己光滑的下巴問。
王戰扶額，而後正顏厲色地對他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總有一天會展翅高飛，離開我，離開從前的隊友，就跟當初你離開家鄉來成都一樣。”
“教練，你怎麽了？”
忽然察覺到王戰的異樣，蔡燈之前懸著的心複又掛到了嗓子眼裏，“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大病？”
“去去！少咒我。”
王戰又給了他一記爆栗子，隨即便轉身離去。
“你教練我身體好得很。”
走出幾步，又回頭衝他鄭重強調。
“鹽，你說教練這是咋了？我最近的表現還可以啊？”
蔡燈看向一直沒開過腔的莊鹽，滿頭霧水。
“你別胡思亂想，教練跟你開玩笑呢！”
莊鹽拍著他的肩膀寬慰一句後，便以上廁所為由，與他分開……
“教練！”
其實，他沒去廁所，而是去追趕王戰了。
“怎麽了？莊鹽。”
王戰駐足看向他。
莊鹽搓了搓手，才試探詢問：“燈，燈是不是很快要去國家隊了？”
“嗬嗬，看來，你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王戰笑了笑，頷首道：“沒錯，但不是現在，要等到明年。”
“真好。”
莊鹽由衷開心，也難掩失落。
燈走了，我們又得分開了……
王戰旋即察覺到他的悵然若失，拍著他的肩膀說：“到時你也跟著去，仍舊是以陪練的身份。”
“真的？”
莊鹽難以置信，“可…可國家隊需要我這樣的陪練嗎？”
王戰笑說：“陸上訓練的時候，拉繩子不就需要你這樣的陪練？”
“嘿嘿！我現在繩子拉得還不錯。”莊鹽撓頭訕笑。
“莊鹽，這件事你暫時別給蔡燈說，我不想他得意忘形，影響接下來的訓練。”王戰又鄭重囑咐。
“好，我一定保密。”莊鹽指天誓日。
王戰又怕了拍他的肩膀，語重情深地說：“莊鹽啊，雖說現在的發展偏離了你當初的預期，但能進到國家隊，就離世界冠軍更近一步，因為‘世界冠軍’不單單隻是一名選手，還包括了選手背後的所有人。”
“教練，我明白。”莊鹽正色點頭。
“嗯。”
王戰放心而笑，又對他說：“你去通知一下隊員們，今晚取消夜跑，集體去娛樂室觀看這次的亞運會跳水比賽錄像。”
“好的，教練。”
莊鹽欣然點頭。
等到莊鹽走遠後，王戰才望著他朝氣蓬勃的背影，喃喃自語：“孩子，我已經為你鋪好路了，以後一定要穩穩地走下去。”
“陪練？我們國家隊不缺陪練啊！”
前幾天，在明確任少華要挑走蔡燈後，王戰曾向他提出，把莊鹽也帶去國家隊，就以陪練的身份。
不過，任少華卻並沒有馬上答應。
王戰說：“不缺，但多一個也沒有影響呀！你也看到了，莊鹽和蔡燈是很難分開的，之前莊鹽回老家養傷那會兒，蔡燈的狀態就很不穩定，所以我才把莊鹽帶回省隊，一方麵是希望他能幫助蔡燈和其他隊員，二來是讓他能繼續在跳水這條路上走下去。”
“可即便二人自小就在一塊兒生活、訓練，但蔡燈始終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遲早要學會獨立行走。”任少華道。
“我明白。”
王戰蹙眉點頭，跟著又說：“之前我把去世錦賽的名額讓了出去，你當時就說欠我一個人情，那現在就還，用莊鹽的前程來還。”
原來，不是四川省隊因為綜合成績失掉了這個難能可貴的名額，而是大家都想要，這讓任少華一時半刻犯了難。
而就在那時，王戰主動提出，不參與競爭，算作任少華欠自己的一個人情。
“喲嗬！你個老狐狸，把我給算計進去了。”
任少華恍然大悟，直呼王戰奸詐。
王戰揚起唇角，覷著他說：“欠下的人情遲早要還，再說這件事對你來說並不難辦，就當是替自己提前培養一個接班人吧，莊鹽是沒法回到賽場了，但執教沒有問題，那孩子腦子靈得很。”
“我知道他聰明，隻是還沒有這種先例。”任少華為難道。
王戰挑眉：“規則不就是拿來打破的。”
“你對那孩子這麽好，幹嘛不讓他認你當幹爹？”任少華笑著揶揄。
王戰擺手，“這些形式上的東西沒意思，再說了，當爹有什麽好，你這個當爹的還不是長期被女兒冷落。”
“殺人誅心啊！老王。”
任少華睨著他，嘟囔道：“還不是怪我自己冷落了閨女，她才與我疏遠的。不是每個人都像陳洪亮那麽幸運，有個懂事又乖巧女兒守在身旁。”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王戰感慨道。
“沒錯。”
任少華讚同。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莊鹽啊，興許對你來說，也是如此。”
遙望著莊鹽被晚霞籠罩的背影，王戰春山如笑。
“太好了！我和燈都可以進國家隊了。”
而此刻的莊鹽正迎著霞光拂麵，暢想著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