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吹刮着界海中的每一寸土地,来自妖族的座山雕在穹顶扑闪着翅膀,滑掠虚空,鹰眼中充斥着焦急之色。
听从妖族那位备受尊崇大先知的指示,陪同麒麟圣族的年轻天骄牧麟共同跨界历练。
座山雕陪同跨界的目的,一则为了守护牧麟,二则是为了向那位大先知传达牧麟一切动向。
为了这次牧麟的历练,大先知高坐在角谷城城头,只是为了确保牧麟历练的安全。
牧麟跨界历练,大先知算无遗策,纵观整个界海,能够和牧麟有一战之力的,其实只有曹炏一人,这本是一件极其安全,毫无风险的事情。
可就在刚才,意外横生,座山雕感受到牧麟的身上传**出极其狂暴的气息,气息爆发的那一刻,座山雕正落在距离堕神峡极远的一根枯枝上。
感受到狂暴气息爆发的那一刻,座山雕悚然而惊,它知道,这道狂暴气息意味着什么。
牧麟异化了!
这是恐怖的事情,牧麟的实力在年轻一代中名列前茅,却被逼的视线异化手段,要么是曹炏太过于强大,要么是大梁天下中有强大大人物探查到了牧麟的存在,对他施展无上手段,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不容乐观的。
座山雕匆忙赶到堕神峡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狼藉的战场,而牧麟已经失去了踪迹。
在虚空逆风而行,座山雕眼中的焦急愈发凝重,若是没有陪同牧麟跨界而来,凭借它原有的修为境界,可轻易捕捉感知到牧麟的位置,甚至,抬掌之间可遥隔万里将之拘来,轻易镇压异化的牧麟,可现在,它现如今的境界不过是蜕凡九境,根本无法感知到牧麟的位置。
失去牧麟的位置,是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情,牧麟在妖族地位尊崇煊赫,一旦出事,不说会对整个妖族产生何等重大影响,至少,整个座山雕一族会在大先知无穷无尽的怒火下被尽数屠杀。
麒麟一族乃天生的皇族,而座山雕一族,只是低等卑贱的种族,一整个座山雕一族,都比不上牧麟的性命来得珍贵。
……
北境狩猎的开展,已有一段时间,东西两境参与这次狩猎的所有人尽数投入到激烈竞争中。
迷雾森林,终年被或浓或淡的雾气遮盖,震天喊杀声从迷雾森林中传出来,时不时激**出冲天烟尘,有原始妖族发出凄厉哀嚎惨叫声,轰然倒地。
倒地的那一刻,一群人蜂拥而去,收刮着原始妖族身上的皮毛、牙齿、妖珠……等一切值钱的物件,这是他们的战利品,数量的多寡决定了他们能够在各自阵营中得到怎样的奖赏。
迷雾森林中,也有独行侠,如同箭矢在森林中穿梭,对着原始妖族出手,手段凌厉,杀伐果断,不掺杂一丝手软,是常年在刀尖上舔血之辈,一眼就能够透析原始妖族致命的地方在哪里,几个翻身腾挪间,手起刀落,鲜血喷溅,结束原始妖族的性命,取出妖珠过后,果断离去。
迷雾森林中的原始妖族灵智尚未开启,完全以本能野性意志驱使,但并非毫无抵抗,单方面被东西两境的修士屠杀。
生命受到威胁之际,在本能的驱使下,原始妖族自然也会反抗,且,它们反抗的异常激烈,波及范围更加广泛,东西两境阵营中的不少修士,遭受殃及,被原始妖族扑杀,身体被撕碎成血腥碎片。
幽长甬道,外界喊杀声在这里被最大化的削弱,每隔十丈左右的距离,就会出现一盏由人鱼膏为烛的长明灯悬挂在山壁上。
烛火摇曳,光芒微弱,甬道中显得昏暗而静谧。
袍摆轻摇,借助一抹微弱光芒,李宣宏神情凝重,缓步行走在甬道中,在走进迷雾森林最深处前,他就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自己的父皇,在这次北境狩猎中究竟给自己留下了怎样的考验。
东西两境,北境狩猎,是两位皇子摆放在明面上的公平竞技比拼,但在暗地里实则还有其他的考验。
动身前往北境前,他便得到了妖族麒麟一族有天骄跨界而来的历练,他本以为这是这次北境狩猎最核心的竞技,于是他集结了人手,为狩猎麒麟做了充足准备。
但在来北境的途中,他又恍然觉得不对劲,北境狩猎是设立在迷雾森林中,而跨界历练的麒麟定然会出现在界海中的其余地方。
如果,麒麟是此次北境狩猎的最终目标,那么,为何要将狩猎地点设立在迷雾森林?
在过去二十五年战战兢兢的悲惨人生里,造就了李宣宏疑心的一面,多番猜测下,李宣宏认为自己的父皇在北境狩猎中设下的考验,最终还是在迷雾森林中。
于是,他来到了坐落在迷雾森林最深处,这座名为‘红巢山’中,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自己的父皇将北境狩猎的最终考验设立在了迷雾森林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红巢山中。
会是怎样的考验呢?
李宣宏抬起头,眯起双眼,望着甬道最上面的一层,在他的头顶之上,璀璨如星辰般的光芒闪烁,这光芒比长明灯的光芒略暗,以至于若是不仔细观看,是无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一颗又一颗的子母珠,悬浮在甬道最上面,像是浸泡在海水中,失去了重量上下沉浮,实则是被人以无上伟力托举着。
李宣宏对着这些子母珠,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子母珠可映照出相隔万里的情景,子母珠悬浮在这里,意味着,甬道里面的一切都会被如实的倒映在距离此地万里之遥的皇帝眼里,自己的父皇,万民的皇帝陛下,一直在手持着子母珠源头密切关注着这里。
李宣宏神情阴晴不定,想到自己这些年缓慢萌生出来的一些僭越的念头,他避开了与子母珠的对视,选择微微低头,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
北境狩猎还在进行,东境与西境的修行者正在猎杀原始妖族,自己父皇对自己的考验无处不在,时刻进行,李宣宏的心中突然有些欢呼雀跃起来,有些期待红巢山中,自己的父皇究竟给他留下了怎样的考验。
还未看到红巢山的考验,李宣宏很快停下脚步,眯起双眼,望着甬道最前方同样停下的身影。
一左一右,一东一西。
红巢山阴阳两面,每一面都有一个进入山中的道口,从阴面进入的李宣宏撞见了从阳面进入的另外一人。
尽管李宣宏早已经猜到,进入红巢山后,自己多半会遇到对方,但他没有猜到,相遇会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不讲道理。
“李白缙……”
李宣宏极其不情愿的喊出这个名字,当然,他更加不会称对方一声‘皇兄’。
听到声音,李白缙从微仰头观看头顶通天珠的状态恢复过来,直视着李宣宏,微笑道:“看来,你我都一样,都猜测到了父皇最终的考验是在这里。”
李宣宏神情平静,实则心中并不一样李白缙如他一样猜测到父皇的真实用意,更多的,他希望能够对享父皇的考验。
没有说话,而是左侧转身,进入通往红巢山最深处的通道,而李白缙也是右转身,紧跟在后面。
一黑一白两道长袍,在通道里沉默前进。
烛火摇曳,通道昏暗,望着李宣宏瘦高的背影,李白缙精神有些恍惚,发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李宣宏了,这背影乍一看,让自己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思绪翻飞,李白缙想到了每年年关在皇城相见,自己的这位弟弟,向来都是笑脸相迎,这份丑态,他的心中很不耻,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这位忍受了长达二十五年悲惨命运的皇弟,一直在忍气吞声,在他人面前故作可怜与不堪,在父皇面前摇尾乞怜努力讨好。
但李白缙心中更加的清楚,这位人前狼狈不堪的皇弟,只需要等待实力再强大一些,就会立马转换另外一副漠然的表情,展现出他隐藏许久的獠牙,与自己争夺这座天下象征着权力至高的东西。
这些年来,西境崛起的速度,如星星之火,呈现燎原之势,这位向来以不堪、狼狈、无能……面孔示人的皇弟,不惜一切代价扩展自己的势力,招揽了一批又一批江湖高手,拉拢了西境几乎所有的圣山,甚至还尝试拉拢真武山,讨好珈蓝山。
李宣宏的能力远不是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柔弱,而是隐藏着雄心壮志的老虎。
坐镇在自己身旁,为自己献良计的半藏,私下里曾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想要和李宣宏抢夺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对待李宣宏需要慎重再慎重,不能存有一丝一毫小觑之意。
这件事,李白缙做的很好,东境对西境的打压一年比一年的强,但效果却一年比一年收效甚微。
东境的话语放在已经已经开始逐渐行不通了,他李白缙可以在东境做到只手遮天,但伸向西境的手,想要搅动风云,却显得捉襟见肘,更甚至,有数次暗中伸向西境的手,被东境无情砍断。
这都不算什么,几年来,最让李白缙感觉到变化的,是每年在皇城相见,那个曾经可怜巴巴,委屈兮兮软弱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逐渐挺起了脊背,直起了腰,不再故作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