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衡親自到城郊送潘廣淩去岩窯,看他喜上眉梢掩飾不住的得意,忍不住溫言提醒道:“我們雖然嚐試成功,但還未入窯得見成效,先不要這樣作色,待見了吳興吳窯主,也得謝他這些年辛苦鑽研,給咱們打下了好根基,才好在這上多得所思見了成效,這些都是窯上人人離不開的努力,千萬別居功自傲,隻顧著開心。”
他叮囑人時有種天然的絮叨感,潘廣淩迫不及待要給吳興帶好消息,不管卓思衡說什麽他的快快地點頭答允,也不知道究竟聽沒聽進去心裏。
不過這些日子潘廣淩已是成長許多,卓思衡也放心放手要他做,總得多鍛煉才能有長進,自己在瑾州最多也不過兩任六年,之後此地的各項事宜還得有真正負責用心之人去把握。
沒有比潘廣淩更好的人選了。
如果他能真正修性平心,去接納這個他並不喜歡的官場,為己所用,必定會成為造福一方的良吏賢達。
其實他該自己去的,畢竟是他研發出來的釉色,不是自己探看怎麽都不放心。然而泉樟城有他走不開的理由。
一個是這些不省心的懶爛官員,有幾個還偷偷差人去給何孟春報信求他快點回來,還好卓思衡早有準備,在往南去的官驛安排了幾個剛拔擢的小吏,但凡郡內送出的官信一律優先壓下,他們心中當然明白,要是自己的靠山卓大人倒了,那自己這份上升的差事也都沒了。
二是崔逯。
卓思衡嚴重懷疑這些偷偷送信的人就是崔逯扇動的。
不過沒關係,他留下就是為了收拾這位昔日的江鄉書院崔院監大人。
這些日子他故意沒有折騰勞動崔大人,好教他安心收集自己的錯處和罪證,一一報給王伯棠。傳信的驛使來報過好幾次,都說崔大人的家人用驛站的馬,卻不是送官驛的信,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前往瑾州州府永明城,通風報信沆瀣一氣的目的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