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街道上细碎的谈话声时不时响起。泛黄的灯光照射在青石路面，虽然有人走在其中却仿佛整个街道没有一个人。
柳乘风和付平两人并肩齐走，无话。柳乘风对付平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那个瘦瘦高高，胆小怕事当中。殊不知付平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变成一个沉稳，富有担当之人。
有时候，一个人的改变只在一刹那，成长亦是如此。当年的付平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宗门未来的希望，是内门冉冉升起的明星。
即便付平极力掩饰，想与柳乘风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但言语之中已经和柳乘风越来越远。
“你在那边别死了，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半会儿柳乘风忽然笑了，轻轻吐出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当然了，小命要紧！”付平回答道。
“明天祭祀结束你就走？”
“嗯，那边的战况不允许我多些停留时间。”说到这，付平眼角闪过不舍得目光，不过掩饰得极好一闪而逝没有让柳乘风察觉到。这是他在红土行省那边锻炼出来的特殊技能。
战争内天都有人死去，死的人可能是未曾谋面的普通士兵，也可能是自己身边的战友。无论是谁，作为军队的领导者之一对待感情这方面尤为重视。他们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心声，心里想着什么和嘴里说出话往往不能混为一谈。
“哪真是可惜了，还想和你一醉方休，看来只能再找时间了。”柳乘风略感失望地说道。
这时付平好像记起什么事情，停下脚步对柳乘风说道，“如今妖患将起，我族危机四伏。乘风我期待你能为人族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是自然！”
“有一次我听师傅所谈及，游**在玄天大陆周边的一块神奇的地方即将出现。那里面有着数不清的天材地宝，你若是有机会进去里面要抓住机会提升自己的修为！”
“神奇之地？”柳乘风脸色微变，玄天大陆的周边有一块神奇之地，莫非同破碎域一样是个不知名的域界？
想到这里柳乘风不禁担心起来，域界出现虽说是一件好事，但域界里面凶险万分怕是又要死上不少人。柳乘风倒不是妇人之心，而是有过破碎域的经历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花里胡哨都将被摧毁消灭，直至沦为尘埃。
危险对于弱者来说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但是对强者来说是难得的机遇。只是很多人搞不明白自己是强还是弱，毕竟有些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若是真的出现我定当进去寻找属于自己机缘！”柳乘风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付平脸上缓缓浮现出笑容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两人继续朝前走，距离城门口还有三十米远的时候城里想起了入睡的钟声。大钟敲了三次，悠扬的钟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的清晰。
柳乘风和付平停下来，简单地告别之后便各自回去。
这一夜出奇的安静。
翌日，太阳还未把红彤彤的脸蛋儿露出来的时候，整个易京城已经苏醒过来。各大门派整装待发，各条街道灯火通明。每个人都没有着急地出城，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柳乘风身穿白死长袍站在太虚宗队伍的后面，手持竹竿，竹竿末端挂着一条白布。城市里静悄悄，规模如此之大但嘈杂淆乱的声音一点都没有，一切井然有序。
一会儿，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头来。东方的云彩变成了橘红色，鸟儿也从巢中醒来，叽喳地飞向天空。
城里的队伍动了，柳乘风跟随队伍来到了黑色圆形建筑附近。人族各派以通天阁为首的五派分列其边。这是柳乘风第一次见到人族顶尖势力，放眼望去只见旌旗满天人头展展。
气息强大者不下万人！各类中坚力量更是多不胜数。祭祀大典不仅是人族寄托先辈的活动，同样是展示实力的方式。
一来可以让人族内部稳定，而来可以威慑蠢蠢欲动的妖族，可谓是一举两得。
昨天带柳乘风一众外门弟子的师兄来找他，命他前去后帐搬运香烛。祭祀大典需要的纸钱和香烛数量非常之多，因为祭祀要求只能使用人力。为了节省时间，场上的大多数弟子都不会闲着。
长达九米的棕色方桌被三十名弟子合力搬到祭台上，像这种方桌还有五张，寓意人族乃玄天大陆的九五至尊地位与天齐。
除此之外还有六畜，马、牛、羊、鸡、犬、豕为祭祀贡品。三根五米长的黄色大香插在八首龙鼎之中，青烟袅袅随风而飘。
各派年轻的弟子来来回回，脚步匆匆。半个小时后，太阳以完全升起，大地已经金黄一片。
祭祀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已安排妥当，由十名身穿白袍，白高帽，两耳边还拖着长长的白色绸条的祭师从东边的帐篷里缓缓走出。
这时厚沉的牛角号声响起，如远古的回音，逝者的低吟。各派弟子跑步汇集，排列成整齐的方队站立在圆形祭台四周。
若是有人从天俯瞰，定会发现各派排列成的方队是按照八卦来排列的，并不是杂乱无章随意而站。
祭祀仪式的第一项是迎接人族先祖，燔柴炉内升烟火。为首的祭师手持干柴，在祭台前的大石碑前舞起一段“怪异”的舞蹈，其他祭师则闭上双眼嘴里低声吟喝着不知名的古老咒语。
忽然晴空当中划过一道银亮的闪电正好打在祭师所持的干柴上，“呼”的一声火把顿时冒出火苗来，不到一息间幼小的火苗已经熊熊燃烧。
此举柳乘风看得是目瞪口呆，晴空竟然出现霹雳！莫非是有雷系大能在云端施法？不过现在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哪里有云？
火把燃起之后祭师闭言，为首者缓步来到燔柴炉前把火把丢出，炉内火焰逐渐高涨。火燃起，五派的宗主齐步从正面台阶走来。
距离石碑八米远处停下，他们身前的放置上放着六畜以及上香用的大鼎。桌上的大鼎与前头的八首龙鼎相比小了许多，这是功能不同体型也不同的缘故。
柳乘风举目望去，五派的宗主颇为年轻，模样看上去与凡人四五十岁相当。但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隐隐让柳乘风感到害怕。这还是五派宗主刻意隐藏了大部分气势的状态，若是全力释放说不定在场的弟子昏倒三四层。
接下来的祭祀活动便按照祭祀章程有序的进行。柳乘风站在人群当中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人愿意多看他。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现在的柳乘风难以登上这种“舞台”
不过柳乘风依然兴趣盎然，神情严肃地观看祭祀大典的各个流程。祭祀过程当中除了祭师的声音找不到其他人的，就连德高望重的五派宗主也缄口不言。
大典进行到第三步骤，人族各派弟子代表同五派宗主一起行祭拜之礼。这是柳乘风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人族真正的英才们。
人族各派弟子人数不多，柳乘风细细数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人，分站两行。三十人里头有二十人是五大派的内门核心弟子，是翘楚中的翘楚，精英中的精英。
柳乘风看到萧雨儿赫然在列，还有与他有过纠葛的莫无忌也在其中。而同柳乘风相识的付平竟然也在里面！
付平能出现在队伍当中让柳乘风小小的意外一把，但随即笑了。付平能被宗门的阵法长老看上，并收为徒弟天赋自然不差。加上一年多的边境战争洗礼已经褪去了稚嫩，变得成熟稳重能够独挡一面之人。
这一点柳乘风比谁都清楚。昨晚他与付平的聊天当中虽然没有问起其修为，但柳乘风能够感受到付平现在怕是快要到铸魂了。
柳乘风摇摇头，他不是一个受到打击就会退缩之人，何况付平能获得如今的成就他也暗暗为其高兴。
弟子同五派宗主礼毕，接下来便是“献礼”。弟子退去，在祭师的带领下，由各派组成的年轻弟子手捧绫罗绸缎以及各种天材地宝缓步走上祭台来。台下乐师奏乐，祭师跪读经文。
此过程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祭祀的最后阶段是五派宗主在祭师的协同下向先祖祈求保佑，接受先辈的赐福。赐福结束接着把各种祭品同纸钱香烛一起焚烧。祭师诵读经文，送走先祖。祭祀大典结束。
整个祭祀大典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大典结束以后各派没有直接乘坐飞行灵器离开。而是相互谈笑。有些人老怪常年闭关，一百多年也不见一次，有甚者几百年都不出山。
所以老朋友见面都会说上几句，问一问近日的收获，分享闭关心得等等。五派的宗主也会聚在一起，他们关心的话题更多的是妖族。借此机会布置人族下一步对妖族行动的策略也说不定。
普通弟子基本上找上三三两两认识的聚在一起，或是结交其他派的弟子。毕竟能来参加祭祀大典的人实力和修为都不会差。说不定结交的朋友日后成为人族炙手可热之人，自己也会有所收益。
柳乘风站在原地，身边自家宗门的师兄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在这里柳乘风除了认识付平和萧雨儿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略显孤单。
“随便走走吧！”柳乘风耸耸肩，在心里说道。他跨步朝祭台外围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付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