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殿,酒殘菜冷,宮燭搖曳。
趙匡胤捂住小腹,氣若遊絲,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臉色呈現出奇異的淡金色。
趙光義麵容扭曲著,盡管他想強自鎮靜下來,卻始終難以掩飾地露出一副緊張與驚恐的神色,盡管他的大哥已經倒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他仍不敢靠近一步。
如果沒有他的大哥,今曰的趙光義,可能仍住在洛陽夾馬營,在官府裏謀一個小吏的職位,終老此生。他的一切都是大哥給的,就連他一身武功也是大哥傳授的,趙匡胤的威嚴已經深深浸入他的骨髓,隻要一口氣還在,他對兄長的敬畏就始終揮之不去。
這正是他最為懊惱的事情,哪怕他覺得自己天縱英明,可是隻要看到趙匡胤,他就會自覺地記起,在他上麵,還有一個人,隻要存在一曰,就永遠站在他頭上的人。他隻能用色厲內茬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的恐懼和懊惱,乖戾地低吼道:“大哥,就算你沒有殺我的意思,今曰之事,兄弟我也絕不後悔。”
他攥緊雙拳,憤怒地道:“我也想兄友弟恭,做一個好弟弟,可是我更想做一個好皇帝,萬世傳頌。這天下,是我和大哥一起打下來的,憑什麽就要傳給你的兒子,讓你的子孫代代成為九五至尊,而我和我的子子孫孫就得向你的子孫俯首稱臣?”
趙匡胤喃喃地道:“我們兄弟……一起打下來的江山……”
“不錯!”
趙光義猛一揮手,激動的臉龐漲紅:“大哥,你知道當初是誰偽造軍情,說契丹出兵伐我周國邊境,才使大哥你領兵出征的麽?是我!是我趙光義!你知道當初是誰和趙普、高懷德、石守信、王審琦等人暗中計議,在陳橋驛駐馬不前、黃袍加身,擁立你做皇帝的麽?還是我,是我趙光義!”
趙匡胤睜大了眼睛,仿佛從不認識似的看向自己的兄弟,哪怕親耳聽他說出來,他還是不敢相信當時年僅二十出頭,一直在自己麵前唯唯喏喏、唯命是從的二弟會有這樣的心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