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因匆匆而至無甚準備,隻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楊浩便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鄉下地方,房屋雖然簡陋,卻也疏朗別致,房間還有一道後門,後門外是一道架在水上的木廊,木廊還有護欄,依著一條河水。
左右和前室俱由楊浩的家人住下,管家李慶風這才得到機會進入臥室,與楊浩秘密計議良久,然後離開了房間。
李慶風一出去,楊浩便和衣躺在榻上,仔細思索著去路前程。
玉落膽大心細,又有一副伶牙俐齒,這件要事交代給她大可放心。而羅克敵也不是一個莽撞人,如何見機行事他自然能夠領會,不需要自己艸心。他這一路下去,恐怕是殺機四伏,不過繼嗣堂的計劃倒也周密,公孫慶和王寶財不能明著下手,唯有用些陰謀詭計,這一路鬥法,多了繼嗣堂這個強大助力,未必不能安然抵達蘆州。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魏王。
如果眾將擁戴,趙德昭果然反了,那他必須得依照前喏,起兵附從。既已接了娘娘這封血詔,如果他按兵不動,必被天下唾罵,在道義上再也站不住腳。而出兵相助呢,他這位使相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輔政大臣。趙德昭如果能打敗趙光義,那時他羽翼豐滿,在西北也足以立足。如果魏王德昭兵敗,他也可以退守蘆州,重新拾起借契丹而製大宋、借大宋而製契丹的策略,就像昔曰蘆州處在三方政治勢力的夾縫之中,卻能站住腳跟一樣,利用這兩大國之間的互相忌憚,確保自己安然無恙。
這個想法雖與目前先取銀州,一統橫山,再對夏州取而代之,定基西北的策略不同,不過殊途同歸,結果是一樣的。
現在的他,就像置身於大海上的一葉偏舟,眼前是狂風巨浪,腳下是暗流礁石,他的目的地雖已定下,但是如何趕過去,是直駛、繞行,還是暫避風頭、穿越海峽,選擇有許多,必須因時因地而變,拘囿於最初擬定的計劃,無視航行條件的變化,那是最愚蠢的,最終隻能落得個船覆人亡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