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雲來了,然後又走了,真的就像天上四處流動的雲彩一般,不曾留下半點痕跡。澹州城的那些居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閑談時時常尊崇無比提及的四大宗師之一,曾經來澹州喝過酒,打過架,唱過歌。
五竹微有擔心,這個世界上知道自己和小姐關係的人並不多,但偏偏葉流雲就是其中一個,而且完全和他的宗師身份不相符合,是個出了名的大嘴巴。
葉流雲來澹州這件事情太蹊巧,和自己見了一麵就離開,五竹根本不相信。
範閑卻相信葉流雲確實隻是一個很單純的旅人,拍拍五竹的肩膀安慰道:“誰說高手高手高高手就不能旅遊?”
這隻是一種很純粹的直覺。
他的直覺一向精準,總覺得自己京都裏那個老爹有些問題,監察院、刺客、膽子比母老虎還要毒辣的二太太……所以他認為自己的父親司南伯爵並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至少比曹寅這種包衣奴才厲害太多。
但他的思維方向完全走入了歧途。
——他猜測自己的便宜老爹會不會是前任皇帝老誠王的私生子,因為當年奶奶在誠王府當奶媽,老皇帝就讓她抱回去收養。如今司南伯爵因為心傷自己的身世,痛恨自己的同父異母兄弟安坐龍椅,而自己隻能當個小伯爵,於是扮豬吃老虎,暗底裏與監察院及一切可以利用的反動勢力相勾結,組織了一批私底下的力量,妄想接受如今皇帝陛下大人的一切家產。
而自己呢?則因為老媽毫無疑問也是位大人物,所以成了某種家族利益聯姻的產物,自己的存在對於父親的造反大業有很重要的作用。
當他將自己閑得無聊時做的推論告訴五竹時,一向東山崩而麵不改色的五竹,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斫進了菜板裏麵,對於某位少年的瘋狂想像力,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