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记之张敬业

第四十二章 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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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业右手握刀,环顾着围住他的武当八侠。八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最年轻那位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年纪最大的那位,头发灰白,看起来已有六十多岁,但他却不是武当掌门大弟子龙不吟,他是排行老三的牛不耕。排行跟拜师先后有关,跟年龄无关,所以他年龄虽然最大,却不是大师哥。

张敬业看出武当八侠分别站在坎、坤、震、巽、乾、兑、民、离八个方位,暗合八卦阵法的布局。

他小时候居住的仙鹤岛上,那片竹林就是根据八卦阵法的易理来设置的。他从小穿梭于竹林间,对八卦的演绎,早已滚瓜烂熟,此刻见到这个阵法,自然也是胸有成竹。

武当八侠绕着张敬业缓慢游走,其中一人忽然挺剑刺向张敬业后背。

张敬业闪身避开后,眨眼间,又一剑向他左腰刺来,他将大木刀旋转过来阻挡,对方长剑却缩了回去,没有与之相触。

八把利剑,分不同时间、不同方位刺向张敬业,张敬业站在中间,冷静地看着,偶尔出刀相抗。

当第五剑刺向张敬业后背时,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前方正是西北乾位和正西兑位之间的空隙,此时马不笑和牛不耕分别转到乾位和兑位,马不笑长剑划着圆圈卷向他后腰,牛不耕则一剑刺向他左肩。与此同时,其余六人聚拢过来,剑阵忽然变小。

张敬业的大木刀在身体左右及后方狂舞起来,同时向后退开两步,避开马牛二人双剑。再一看,左右和后方共六人也跟着后退,剑阵忽然变大了些。

原来此剑阵名为“八卦困斗之阵”,其主要作用不是为了诛杀阵中敌人,而是为了消耗敌人体力,待敌人体力不支,再将之擒杀。

张敬业观察后发现,他们并不是每人死守一个方位,假如每人只守一个方位,若对手武功太强,则剑阵很容易被突破。他们八人守在任意一个方位上,每个人同时兼顾身边两个方位,无论对方从哪个方位突破,该方位都至少有两个人阻挡,而此时,阵法就会忽然缩小,两剑正面攻击,两剑背后突袭,左右各两剑封锁,以此击伤阵中敌人。而且,若敌人右手拿兵器,便进攻敌人的左边和身后,反之则进攻右边和身后。

这样的阵法,不仅没有任何破绽,并且时刻充满危机。

武当八侠游斗间,已累计向张敬业攻出一千多剑,大多数被他避开,偶尔几剑被他的大木刀拨开。每次长剑碰到大木刀时,长剑都险些脱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八人感到内力减弱许多,而张敬业却感到体内真气源源不绝,精神越来越旺盛。八人越战越感到震惊,本想拖累阵中敌人,没想到适得其反,此剑阵自创造以来,还没人能在里面撑这么久而不败。

又过了一顿饭功夫,八人渐渐感到气衰,八卦阵看起来已摇摇欲坠。张敬业心道:此时要破阵,自然毫不费力。但他并不急于出手,他一直站在中间,闪避着八把利剑的突袭,希望继续消耗对方内力,最终不战而胜。

龙不吟见情况不妙,举起左手正要指挥其余七人改变作战策略。忽见一个身影窜到八卦剑阵上空,人在空中,长棍已从上往下急点下来。

张敬业见头顶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已知是丐帮帮主东星阳出手,身体忙向旁一闪,堪堪避开。此时,武当三侠牛不耕的长剑正向他刺来,他身形闪动间,左臂衣袖被长剑划破。

围观群众多数喝起彩来,但也有少部分人看他差点中剑,为他感到担忧。他们虽然知道张敬业是恶魔,但当他们看到他出手救人,便心生赞许,见他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气度不凡、动作潇洒,便心生佩服,又见他被多人围攻,险些中剑,心里一时竟忘了他是恶徒,情不自禁地希望他不要落败,忍不住为他感到担忧。

东星阳人不落地,七尺长的木棍在地上轻轻一点,身轻如燕,人又已高高飞起,长棍在半空中化作星星点点,棍影如雨线般错落而下。这一招乃打狗棍法绝招之一的“晴天棍雨”,看起来像有上百条棍子从上往下捅落,不知哪一根才是真正的长棍。

张敬业一眼便看出了端倪,横刀向上一挡。长棍击在一尺多宽的刀背上,东星阳借着一击之力,人又向上跃起两丈高,似乎准备施展更厉害的招式。

武当八侠见张敬业大木刀朝上挡住木棍,身体露出极大的破绽,八人不约而同地改变策略,由原来的困斗改为全面封杀,八柄长剑同时向张敬业刺去。

张敬业双足一点,身体向上跃起,掠过凌厉的八剑。人在半空,见东星阳一条长棍又已砸了下来,右手大木刀向上挥起。

刀棍还未相碰,斜刺里忽然闪出一条灰色人影,一只干枯的手掌带着强劲的掌风,向他身侧飞来。他不假思索,左掌推出,硬接对方掌力。

兵器相交,只听“磐”的一声巨响。双掌相交,发出“唔”的一声闷响。

原来那强劲的掌力是少林寺无言大师打出的‘金刚掌’。半空中张敬业被无言方丈的金刚掌力击出两丈远,才缓缓落下地来。他刚站定,察觉身体没有受伤,见武当八剑又已攻来。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的陈永贵见状,提起早已从雪地里捡起的寒光剑,向武当八侠后背刺去,他同时刺出两剑,分别刺向马不笑和牛不耕。

一股寒气分袭马牛二人后背,二人不及转身,着地一滚,向旁边闪开。闪开之后立即站起,和身向陈永贵攻去。

张敬业见丐帮帮主东星阳和少林寺方丈无言大师都已出手,当下不敢怠慢。见八卦剑阵门户大开,挥动大刀,向武当六人攻去。此时武当八侠已是强弩之末,数招之间,他便将武当八侠中的四侠海不枯、五侠山不崩、六侠鹰不飞和八侠花不谢一一击倒,他们从未见过内力如此高强之人,长剑与木刀一碰,便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虎口震裂。剩下老大龙不吟和七侠鱼不游苦苦支撑。

在武当八侠排行中,七侠鱼不游虽然不是排行最末,但他年纪却最小,虽然他年纪最小,但他的武功却反而仅次于老大龙不吟,他为人洒脱,性格刚毅,天资聪慧,是他师傅玄灵子的关门弟子,成名二十年,如今却未满四十岁。

陈永贵展开白鹤剑法,一招招精妙而优美的剑法,带着森森寒气,攻向马不笑和牛不耕。

马不笑自从失去左臂,阴阳双剑剩下一把阳剑,从此他专心练习右手剑,剑法虽没有过去双剑那般精妙,但剑招的威力反而更大。

牛不耕内力深厚,剑招凝重,每一剑仿佛给人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却又不失灵巧,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陈永贵的白鹤剑法精妙,时不时还夹杂着几招从鬼门组织内学来的诡异杀招,令人防不胜防。

三人武功本在伯仲之间,但此时马不笑和牛不耕内力已消耗过半,而陈永贵有寒光剑相助,以一敌二,一时不分高下。

张敬业舞动大木刀攻得龙不吟和海不枯节节败退,突见银光一闪,一件物事向自己身前飞来,他大刀一立,那物事撞在大刀上,大刀微微一震,那物事便即飞回去,落入两丈外的丐帮东星阳手中。张敬业放眼望去,那物事竟是一只银色的碗,一只表面镀了银的铁碗。

突听场外有人失声叫道:“丐帮绝技——飞银碗。”

张敬业将银碗挡开后,大木刀又向龙不吟头顶砸落,鱼不游此时正站在龙不吟身旁,见那一刀来势过于凶猛,担心龙不吟招架不住,举剑为之一格,龙不吟也举剑架住大木刀,二人虎口同时裂开,长剑脱手,两人急忙向后跃开。

金色的阳光照在树林里,落在人们头上脸上,众人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

那只度了银的铁碗,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也变成一只金碗,平平向张敬业胸前飞去。张敬业木刀一横,银碗仿佛长了眼睛,凭空越过木刀,击向他面门。他一惊,头一偏,脸上险些被刮中。忽听背后风声响起,那银碗竟然又飞回来,他斜身避过,那银碗又落入东星阳手中。

场外西北角处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叫好声,那里坐着许多丐帮弟子,他们都知道,这银碗乃是丐帮帮主的传位信物,之所以在银碗上度了一层银,是要体现它的贵重,历代帮主传位之时,除了将信物传下来,还会将“飞银碗”武功绝技传给下一任帮主。然丐帮上一任帮主顾影藏两年前忽然失踪,东星阳恐怕对这飞银碗功夫还未学全。

银碗虽未击中张敬业,但如此奇妙的兵器和招式,围观群众却都是第一次瞧见,众人均觉眼前一亮。

东星阳再次抛出银碗,同时飞身向张敬业冲去,木棍直点对方胸口。

张敬业明白银碗已被东星阳施了特殊手劲,飞出去后能返回来,他见银碗飞来,迅速跃起,既躲过击来的木棍,也让银碗从脚下飞过,半空中大木刀猛拍下来。东星阳长棍在外不及收回,身体着地向前一滚,站起来接住飞回来的银碗,立即往后一抛。张敬业见机行事,身体向前一冲,缩短和银碗的距离,大木刀反撩,反守为攻,只听“嘣”的一声,银碗向空中远远飞去,不知所踪。

东星阳见状,并不灰心。丐帮上一代帮主失踪前将这银碗和秘籍传给他,“飞银碗”绝技艰深难练,他学了一年还只是初窥门径,有些地方始终想不通,如今使出来只是为了印证飞银碗功夫的正确性,没想到一下子便被对方破解了,尽管如此,他也得到了一些领悟。他将长棍化作数十道棍影,向张敬业击去。

张敬业大木刀飞舞,一一将之化解。

正在这时,无言大师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张敬业,走到他身前,一掌向张敬业拍去,这一掌乃少林“金刚手”中的一招,充满阳刚之劲,张敬业见这一掌,比刚才半空中那一掌,内力更加纯厚,不敢怠慢,左手聚力迎了上去,双掌相触后,张敬业退了三步。

无言大师乘胜追击,将金刚手中的其他招式一一使出来。金刚手乃少林三十六种硬功绝技之一,专门伤敌筋骨和内部脏腑,具有劈山断石的威力。

张敬业右手挥舞大木刀抵挡东星阳的木棍,左手施展灵活多变的白鹤掌法,化解无言大师的金刚手。他不住后退避开金刚手的锋芒,并不与对方争雄。

东星阳见自己一套打狗棍法已快使完,但张敬业左手与无言方丈对招,右手大刀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自己反攻,却一直采用守势,不禁暗暗心惊:倘若此刻没有无言大师,两个东星阳都不是他的对手!

东星阳并不知道张敬业已是尽力而为,白鹤神功虽然威力无穷,但他修习日浅,还未完全掌握其中神妙,面对无言大师的神妙的掌法,已感到巨大压力。

武当三侠牛不耕道长感到十分惊奇,寒光剑到了陈永贵手里这么长时间,他不仅没有像刘白山一样被寒气所伤,反而发挥出了更大的威力。

牛不耕感到寒气渐渐侵入自己体内,再过片刻,估计自己也会像刘白山一样中了寒毒,全身无法动弹。他眼角余光扫视中,发现马不笑也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到了后来,二人渐渐落了下风。

东星阳使完一套打狗棍法,退开数步,正凝神思索对策。他眼观六路,见马不笑和牛不耕不住倒退,不久便要落败,又见张敬业被无言方丈缠住,一时脱不开身,当下收起长棍,几个起落来到陈永贵身后,一棍向陈永贵头顶砸落,陈永贵举剑一挡,对方却立即将长棍收回,改砸为扫,马不笑和牛不耕两把剑同时也向陈永贵背后刺去。

陈永贵身体后仰,避开横扫的长棍,右手长剑向上架起双剑,马不笑和牛不耕一见之下,改刺为挑,借着陈永贵长剑向上架起之力,将他手中长剑向上一挑,正是“借力用力”的方法,陈永贵长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陈永贵身体猛的翻转数圈,落在一丈开外。

东星阳见陈永贵长剑脱手,那边无言大师略有败象,便不再理他,纵身跃起,赶去相助无言大师。

陈永贵长剑虽脱手,但他手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只见他赤手空拳,使出了他生平最拿手的功夫——‘鹤爪利刃’,这门功夫是他师傅白墨客亲手传授,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深得师傅赞许。

只见他招式凌厉、虎虎生威,他的利爪划过空气时,竟发出“嘶嘶”声响,仿佛要将周围空间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