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不归第一部枫锁玄城

第六十一章 决战前夕:性本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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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之一字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每一位江湖人的眼里,心里,还是极有心思的。他们手捏着玉石片,他们的内心还是不免被演出的诚意触动!

飞虎帮是太行山一只不入流的门派,掌门彭金虎名气虽响,武功却差,只是收受弟子门槛极低,弟子众多,且盘踞太行山要口,倒也不敢小觑。此番飞虎十三英的“演出”艳惊四座,台下的江湖人都在揣测为其设计桥段的人是何许高人!

飞虎十三英齐刷刷抱拳道:“飞虎十三英献丑了,下面有请长白山雪鹰神刀的儿子穆承远与长白山银狼七剑!”

他们已完美地开了场。可以功成身退。

从古枫林的“西方”波斯地毯深处,从悬挂着“孟子画像”的通道里走出八条身裹裘衣的男子,他们手上没有握兵器,却各自拿着一个麻布袋子。

当他们走向舞台中央一字排开时,他们从麻布口袋里抓出一把雪白的尘沙撒向了空中,雪白的尘沙一遇空气便化作无数的如白色雪花一般物体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好似真的雪,长白山的雪!

雪花垂落在台下江湖人的头上、脸上、手心之上,雪并不冰寒,却晶莹无暇,好似朱玉,也似一颗一颗洁白的眼泪。

这种雪花不会融化,这种眼泪不会干涸,它们永远地留在了台下这群江湖人的手心里、心里。

舞台之上已是一片雪白色,月光下更增几分皎洁。

待八人手中麻袋的雪色尘沙撒尽,一位面貌冷峻,眼神冰寒的少年很有节奏地拍起手来,鼓声巧巧和着少年的掌声而动,鼓声不再喧闹,变成了一位知心的朋友,它在聆听着少年的心事。

少年的双脚开始动弹,他的身体也开始舞动,他整个人已化作一位舞者,大雪中的舞者!他的舞蹈没有具体的名讳,只能从他的肢体动作里看到一份雄浑,一份勇敢,还有一份诚意!或许他不是真正的舞者,不能够将每一个动作尽善尽美地表现出来,可是当台下的江湖人看到他诚意的舞姿,看到他专注的神态,便已足够。鼓声此刻是他的朋友, 也是他的舞伴,在鼓声里,少年的身姿化作了飞狐,也化作了白熊,还有虎狼……

少年的舞蹈不再多变,他最后的化身是一只野兔,一只幼小的雪兔。

台上另外的七人也加入了舞蹈之中。他们与少年的舞蹈略有不同,少年的舞蹈青春而富有韵律感,而他们的舞蹈多了粗犷与刚猛!少年是幼小的野兔,他们则统一化作了一只只凶猛的野兽!

七人将少年围住。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理,雪兔已然成为它们的食物。

鼓声加强,“猎食之舞”渐入佳境。

七头野兽极尽凶残之相,雪兔却毫不畏惧!

就在七头野兽准备撕咬雪兔之时,雪兔忽然双腿跪地祈求上天,七头野兽同时停下了脚步。

只见从雪兔的双腿之间流出血来,七头野兽都很奇怪为何雪兔的下体会流血?

只见雪兔双手从双腿间缓缓取出一只小兔来,原来雪兔是在分娩。

七头野兽都大惊着退后了。

雪兔捧着一团血色的小兔,乞求着野兽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野兽终究是野兽又岂会有大善之心呢?”

可是舞台上的七头野兽都仰天长啸起来,它们摇着头退了下去,留出了一条生路。

雪兔捧着小兔,向着上天磕着响头。

鼓声渐弱,琴音巧入,琴音是这套“长白山野兽放生之舞”的落幕之曲。

台下的江湖人看着舞台上的这一幕群舞,内心都不免有所触动。

野兽都有善心,何况是人呢?

扮演雪兔的少年与七位扮演猛兽的男子此刻都抱拳谢礼,他们扬声道:“长白山穆承远”,“长白山银狼七剑献丑了!”

“下面有请华山派的‘美虬髯’步翩跹与‘阴阳剑’崔正阳!”

穆承远与银狼七剑不做半分的停留,他们不为出名,只为了这一场舞蹈而来,他们尽力去展现这一支舞蹈!

舞蹈不能说是完美,但是舞蹈的意图非常的清晰易懂。他们已成功完成了任务!

从古枫林的“西方”波斯地毯深处,从悬挂着“孟子画像”的通道里走出两位身着黄衫手持长剑的男子。

他们并肩而来,面带逍遥之气,他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好似一对肝胆相照的兄弟。

步翩跹已到不惑的年纪,他的脸庞仍然红润,淡紫色虬髯仍旧美丽不可方物。

崔正阳要比步翩跹小个五六岁,他的头发一半黑一半白的,好似此间一黑一白,一善一恶两个世界!

二人走向舞台的中央。

步翩跹与崔正阳抱拳道:“华山步翩跹、崔正阳在此拜会天下各位英雄!”

台下华山派弟子们都鼓起掌来!

华山派两大青年才俊“姚凌仲”与“周鹿扬”都欢呼起来!

已有江湖人开始跟着华山派弟子一起鼓掌叫好!

不过掌声稀稀拉拉,并不统一,但江湖人冰冷的心已随着节目的进展而暖和起来。

步翩跹趁着掌声,他走上前扬声道:“我们今日不斗剑,也不比武!”

崔正阳点着头道:“我们今日不斗酒,也不比内功!”

步翩跹与崔正阳相对一笑,道:“我们今日来一场拔河比赛!”

“拔河又叫牵钩,起源于战国,今日是我们二人的拔河比赛,愿天下英雄为我二人做个见证!”

当步翩跹语毕,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金丝绳索来,金丝索的最中心已绑有可以辨识的红色的丝带。

这条金丝绳索展将开来足有两丈来长,绳索设计极为奇怪,绳索之上生有倒刺,还有无数的尖钩,除了末端可以手握之外,其余部分都是皮肉不能够接触的。拔河不接触绳索,如何取胜?

台下的江湖人都不免为其二人捏了一把汗。

“他们如果只靠肉手去拔,一定会被尖刺刺穿手掌!”

步翩跹与崔正阳分别将华山长剑插入舞台之中作为“河界线”。

步翩跹与崔正阳各执金丝索一端,已将力量付诸绳索之上。绳索上的红色绑带垂直于河界线之上。

他们并未戴手套。

难道他们不担心绳索之上有倒刺尖钩?

只听见鼓声响起,步翩跹与崔正阳的拔河比赛开始!

金丝绳索已然被二人的力量折服。

绳索中心的红色绑带却纹丝不动,看来二人的力道都很一致。

如果以年纪而论,步翩跹要比崔正阳大五六岁,但是内功修为却并不比崔正阳厉害多少。崔正阳剑术修为虽不及步翩跹,内功造诣却是不俗的。

二人此刻力量在伯仲之间,但步翩跹的气息渐渐不稳,崔正阳的气息却越来越醇厚。

眼见红色绑带已往崔正阳的方向前倾,步翩跹已不能只把握绳索末端,他的手已往生满倒刺的部分握去,崔正阳眼见步翩跹要被倒刺刺中,他连忙松了口气,红色绑带又回到了中央,步翩跹的手才未被倒刺刺中。

步翩跹趁此机会顺势而就,红色绑带已往步翩跹的方向而去。

崔正阳的双手只能往尖刺部分延伸,步翩跹却也在此刻松了口气!红色绑带又恢复如初。

二人都不忍心对方受伤,只好僵持下去。

绳索笔直不动,二人的脚步也难以动弹,但是他们的脸都已涨红了,汗水不住流淌。

“看来他们这场比赛是分不出输赢了!”

“不错!他们都为对方着想,怎能赢?”

台下的江湖人都在议论着。

就在此时,笔直的金丝绳索忽然疲软地落在了地上。

笑声从步翩跹与崔正阳的嘴里钻了出来!

笑声洒在了夜空里,也洒在了台下每一位江湖人的耳中,心中。

既然分不出胜负,他们便不比了。

他们的笑声同样逍遥,同样振奋人心!

不是所有的比试都需要分出胜负的!

在江湖人的眼里,步翩跹与崔正阳是不和的,但是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已毫无嫌隙,他们的手掌完好无伤,他们的内心的争执已被一份善意取代。

步翩跹与崔正阳拔出舞台上的长剑,向台下江湖人抱拳。

他们也成功完成了任务。

“下面有请肥东郭与他的毛驴兄弟上台!”

“啊——欧——啊——欧!”

从古枫林的“西方”波斯地毯深处,从悬挂着“孟子画像”的通道里跑出一头毛驴儿,毛驴儿很小很瘦,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葫芦,这头毛驴生来倔脾气,它未等肥东郭出来,便跳上阶梯跑向了舞台之中,动作极为矫捷。

“驴兄啊驴兄!你等等我!”

这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才跑了出来,不过已涨红了脸,汗水不止浸满了他的衣衫,还将他白色的眉毛打湿。

“肥东郭的头发是黑色,眉毛却是白色的!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