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不归第一部枫锁玄城

第七十二章 归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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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冰舞与聂星辰沿着溪流而行,游鱼还在脚边嬉戏,阳光下的花瓣被风吹起,又不经意间被蝴蝶的翅膀拍打落入水中,溅起朵朵美丽的水花儿,秋冰舞是个美丽可爱的精灵,她的身影就像是迷雾中的蓝色光景,神秘而清澈,聂星辰很乐意跟在她的身后,因为那会让他感应到前方的神奇与美丽,这是人本能的一种憧憬,也是聂星辰重获新生后的一种渴求。

阳光透过树枝飘洒在空中,能看到空气中的微小尘埃,它们就像是一颗颗绽放微笑的精灵,它们自由自在地飞扬,就在这无边无尽的地方!

聂星辰一把抓住空中的精灵,一摊开手掌却什么也没有,原来有些东西只能远远的去看。天下四奇与宇文枫涤的住宅已渐渐看不见,他们已往溪流最深处而去,林木渐多,山石也繁复起来,水雾弥漫其间,香气似有若无,耳中隐隐传来了木叶之声。

凉爽的水雾中,聂星辰感觉到身上已有湿润之气。

“吱嗳!”

便在此时,远方传来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也不知是何种动物发出。

“吱嗳!”声音紧接着再次出现。

聂星辰停下了脚步正欲询问,只听秋冰舞的欢快地道:“哈哈,我这个朋友出现了!这代表它喜欢你,那是它的呼唤,也是它欢迎你的声音!”

“你这个朋友是人还是?”聂星辰还是有些意外。

秋冰舞回头道:“我这个朋友是谷中的小神灵!它可比人聪明多了!我们继续前行,如果它出现了,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毕竟让它喜欢的人不多!”

聂星辰点点头,心中又惊又奇。

越往林中深处走,雾气越来越重,阳光已被茂密林叶遮掩,竟然已渐渐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秋冰舞没有回头,聂星辰忙跟上。

此处是一个极为罕见且神秘的树林,越往前行雾气越重。雾气遮掩的不止是道路,还有聂星辰的双眼。秋冰舞蓝色身影已模糊不清。

便在此时,秋冰舞加快了步伐。

聂星辰也加快了步伐。

秋冰舞开始加速奔跑,聂星辰也不甘示弱。

奇怪的是,无论聂星辰如何飞奔都无法靠近秋冰舞的身畔。

秋冰舞的脚步声还是能够听见,聂星辰却已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聂星辰停下了脚步,秋冰舞也似乎停下了脚步。

聂星辰喊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秋冰舞的声音回响在四周:“直到走出这个树林为止。”

秋冰舞的脚步声响起,聂星辰也继续跟着。

可是后来,秋冰舞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聂星辰冲上前去,可是已寻不见秋冰舞的身影!

前处树木林立,似乎已将道路封死,聂星辰试图拨开荆棘,却无能为力。

“难道无路可走?”

便在此时,远方传来了声音!

“吱嗳!”

聂星辰一惊,那是“小神灵”的叫声!

聂星辰深呼吸,他在雾气中摸索着,忽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它带来了飞石与沙尘,连遮天盖日的树木都已弯腰求饶,它狂啸而来,不留半分余地,就像是一只久困樊笼的猛虎寻见了美味一般!

聂星辰的身体已快不听使唤,他只能弯下腰来,最后他只能趴在地上才能够不被卷走!

风声如雷,响彻天际,聂星辰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风!

可是狂风就像是来去匆匆的江湖客,再是猛烈也很快停息。

聂星辰趴在地上,他睁开了双眼,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洒下的阳光,也不是漫天的尘埃,更不是满地的树叶,而是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也在看着聂星辰。那是一双黑色眼睛,眼睛很亮,就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然后这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吱嗳!”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聂星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当他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他已看不见这双眼睛了。

聂星辰起身,他搜寻着这双眼睛。

雾气已消失,聂星辰已能够看清周围的道路。树木没有断折,只是略有偏斜。前方的荆棘已被狂风卷走,露出了一条平整的道路来。

路径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吱嗳!”

声音从路径的尽头传来,聂星辰已能辨识出这个声音来自远处山洞里。

聂星辰狂奔而去,他心中道:“难道秋姑娘早已走出树林?”

聂星辰面向山洞的时候,他深呼吸走了进去,山洞里漆黑一片,还有一些很奇妙的香气,这种香气似曾相识。

山洞并不长,山洞的尽头有一个石门,石门没有机关,聂星辰轻轻一推就开了。

可是石门之外仍旧漆黑一片!

聂星辰还未深究其间,他一脚便踩了个空,整个人便落入了一滑道之中。

滑道极为光滑,聂星辰中间没有任何的阻碍便滚入了一草地之中。

阳光洒在聂星辰的头顶,聂星辰的眼前是一个极为广阔的草地。

草地上种满了鲜花,蝴蝶竞相追逐。

在花与蝴蝶之间,站立着一个奇怪的家伙。

这个家伙呆呆地站在花丛里,它望着聂星辰,蝴蝶在它的身上盘旋,它一动也不动。

聂星辰极目望去,那是一头体型肥硕,憨态可掬的奇怪家伙!

只见它猫眼,兔鼻,虎嘴,熊耳,头上还长着梅花鹿的犄角!它的毛发是蓝色,就像是天空那么蓝。

聂星辰坐起身来,它也缓缓坐了下来。

聂星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它也拍着身上的灰尘。

聂星辰拍了拍手,它也拍了拍手!

聂星辰喊了句:“你……你是小神灵?”

“小神灵”喊了句:“吱嗳!”

聂星辰又惊又喜。

只见它慢慢走了过来,走进了才看清它是用双脚走路的。

聂星辰起身,它也起身。

聂星辰走向它的身边,它却不动了。

聂星辰看着它的眼睛,它却眯成了一条线。

“吱嗳!”

从它嘴里叫出来的声音极为奇妙!

聂星辰伸手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笑道:“我叫聂星辰,你叫什么?”

它浑身都开始颤抖,嘴里喊着“吱,吱,吱嗳!”

便在此时,它双足一蹬,它跳了起来,这一跳足有三四丈高,就算是轻功了得的江湖人都无法做到,只见它在空中猛地一转身,瞬间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溅起了地上的沙石,它不再看聂星辰,而是向着草地远方跑去,速度极快,脚步极为灵变!

聂星辰也紧紧跟随!

哪知道它越跑越快,聂星辰根本追不上,倏忽之间,聂星辰已寻不见它的身影!已隐没在茫茫的林野间。

此时,只见遥远处一个少女的身影徐徐而来。

那是秋冰舞!

秋冰舞笑着道:“只有它寻你,你是寻不见它的!”

聂星辰擦着汗,道:“它就是小神灵?”

秋冰舞点着头,道:“它叫做‘洗心兽’!我却喜欢叫它‘缘兽’,因为只有有缘之人才可以见到他,而父亲则叫它‘自爱兽’!”

聂星辰道:“自爱兽?因为它的叫声?”

秋冰舞道:“它是天下间最爱干净的生灵,每日都会沐浴,它也是最热情的生灵,它愿意敞开心扉与人交朋友!”

聂星辰奇道:“人世间还有如此生灵?”

秋冰舞道:“这个世界如此广阔,你去过多少地方?你见过多少生灵?你没有见过的生灵你就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的?”

聂星辰摸着眉心,道:“秋姑娘所言极是,这就好比《山海经》里的生灵,连太史公都不敢对其评述。”

秋冰舞道:“人是这个世界上的主人,他们肆意妄为地猎杀生灵,就算是老虎、雄狮、猎豹这些猛兽也逃不过人的虐杀!缘兽留在山谷里是最好的选择,它也不愿意在世间行走!所以没有人识得它是万幸!”

聂星辰笑着道:“它为何见了我就跑了?”

秋冰舞道:“也许是害羞,也有可能是想邀请你去它的家做客。”

聂星辰望着远方的林野,道:“它就住在里面?”

秋冰舞点着头,道:“那片林野是山谷中最神秘的地方,也是缘兽的家,你可以去寻它,但是千万要记住,别破坏那里的一草一木,因为这都是最宝贵的东西!”

聂星辰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但秋冰舞却没有跟随,他回头道:“我一个人进去?”

秋冰舞满眼都是期许,道:“不错!这条路必须你自己走进去!”

聂星辰似有所悟,点着头转身向秋冰舞抱拳道:“这一路来,感谢姑娘的指引!”

秋冰舞嫣然一笑道:“不管是我,还是我父亲,亦或者天下四奇与宇文前辈都对你期望有佳,希望你能够寻觅到缘兽,与它一起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心灵境地,彻底地释放自己!我们会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聂星辰心中热血翻滚,他紧紧握住了拳头,向秋冰舞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聂星辰转身走向了远方,那里是一片林野,也是最终心灵的归宿。

如果洗心山庄是这个山谷的心脏,那么这片林野便是洗心山庄的腹地。

——人的心灵的最终归宿是否便是大自然呢?

待聂星辰走远,一个人慢慢走进秋冰舞的身边,挽着她的肩膀。

秋冰舞欣慰地道:“爹,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一定可以做到!”

“爹为何如此有信心呢?”

“因为他是聂星辰!天地间只有一个聂星辰!无所畏惧天地独我的聂星辰!”

随后,一群人的脚步声也传来。

“不错,他一定能够做到!他是我最佩服的狼崽子!”

“是我最敬佩的星辰哥!”

紫衣少女、圆脸大汉与他的妻子女儿,还有老人与小童都来到了她的身边。

“仲孙前辈,小池弟弟,轻鱼、大盗兄、大盗夫人……”

说罢,秋水清笑了起来,秋冰舞看着秋水清的笑眼,她也笑了,不过眼泪却不自觉地从她的双眸流了下来。紫衣少女也忍不住流泪。妇人怀里的婴孩儿在此时哭了起来。

阳光在微风中抚摸着聂星辰的背影,那不是一条狼,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敢于拼搏的战士,一位受人敬重的英雄!

直到他走入了林野之中时,山谷中响起了琴声,琴声幽然,好似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