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就像人闭上了眼睛,一切暗沉沉的。
话说刀螂三人,他们的运气看似并不怎么好。
虽然有芬奇的热力罩,可肚子却是空虚的。
哪像笛儿他们,有吃有住,还有人讲故事,赏析画!
唉,假使他们早知道的话,打死都不会选择到这空无一影的冰漠外!
祸福互倚,算了,抱怨无用,还是想想今晚怎么果腹与过夜吧!
咕咕——噜噜——
三人的肚子不干了,开始敲起饥渴的肚皮鼓,还别说,怪响的。
“你饿吗?”
“你说呢?”
“不——走——了!”
刀螂问着,闪叶反问,而滑头鼠直接坐了下来——饿得走不动了!
什么雪树山,连树都不见一棵,快饿死了!
四周完全黑压压的,甚至他们连自己都看不清,更别提远处的物体了。
“现在怎么办?”刀螂无力无气地问,三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了。
“不知道!”闪叶节省能量地小声回着,望着上空看不见的星星。
“睡吧!”滑头鼠已经闭上了眼睛,以任人宰割地口吻答着。
热力罩的隔冷保温功能不错,不然躺在冰上的他们还未饿死就先冻死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反正时间也算计不出来——一分钟?一刻?一个时辰?
没人说得清楚,因为他们已经睡着了!
没错,空着肚子,在雪地上,睡着了。
忽然,他们身下的冰开始融化,脸皮上还有火焰在跳动。
几个影子,瘦长,爪子又长又利,拿着尖棍,在火上翻滚。
怪影慢慢走了过来,握着烧红的长棒,难道是黑白无常,他们要吃烤肉?
其中一个伸出了一只手,另一个伸出了尖棍,还有一个把他们抓住了。
周围诡异的声响,将熟睡的三人缓缓吵醒了,他们竭力睁着不想打开的眼睛。
“啊——”
眼睛还没有全部睁开,恐惧的三人就直接大叫起来,一下清醒了一万倍!
“鬼——”
他们背靠背紧紧缩成一堆,就像中间有块永磁铁牢牢吸住了三人。
而那几个影子终于说话了,声音不大,但足够用了。
“我们不是鬼!”一个比滑头鼠还黑的胖家伙,慢吞吞地答道。
“骗人,你们还想吃我们呢!”滑头鼠惊恐地喊着,望向那怪物手中的利叉。
“我们真的不是鬼!”另一个比闪叶还蓝的长家伙又开腔了。
“那你们是什么怪物?”顽强的闪叶甚至没想到要使出三角飞叶箭!
“我们和你们一样!”一个比刀螂更绿的瘦家伙声调古怪地讲着。
他们又走近了一步。
“谁跟你们一样,我们不是鬼!”
“我们,是非白种!”那三个怪物终于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手里的尖棍插在地上。
这时,三人立刻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白色并没有消失——这可怎么办呢?
“我们刚想叫醒你们,你们就突然醒了,我们也被吓了一跳。”蓝种解释着。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们真的死了呢!”绿种补充了一句。
“来,吃东西吧。”黑种递过来了那根烧火棍,这时三人才发现上面穿着烤肉。
于是,几个躺冰者情绪舒缓了不少,身子也舒展很多,不再抗拒三个非白种。
“吃吧!”那个胖黑种又说了一遍,眼神里怀着善意与期待。
美味就在眼前,三人不再坚持,接过了那根烤肉棍。
“来,这里还有两块烤肉!”另外两个非白种又递过来两根插着熟肉的棍子。
刀螂与闪叶接了过来,三人开始大口嚼咽——实在太饿了!
“有水吗?”滑头鼠吃得太猛,一下被呛着了,咳嗽着要水喝。
“有——”一个非白种拿过来了一个热水罐,滑头鼠大喝起来。
“我们也要!”另两人也被呛着了,于是又伸过来了两罐热水。
终于,烤肉吃完了,热水也喝完了,三人的肚子也饱了。
三个非白种正蹲在篝火旁取暖。
“你们也过来烤火吧!”非白种招呼着吃饱的三人。
然后,感觉略有些冷的三人一起走到了近处的火堆边,与他们一起烘火。
“你们怎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你们为什么帮我们?”闪叶问着。
“混儿,是他让我们来找你们的!”绿种说,三人一下明白了所有。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有地上递烤肉这种好事,原来是那小子的主意。”滑头鼠笑着说。
“是啊,混儿现在和那个大力熊在一起,照顾失明的他!”蓝种告知了另一边的情况。
沉默了一会,刀螂开口了。
“你们知道怎么找到雪树山吗?”他问,不想明天还是这样徒劳无功地寻觅。
而那三个非白种一下都笑了,另外三人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雪树山,”绿种笑着回答,看向面前,“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惊奇的三人借着微弱的火光,竟然真的隐隐看到了一个山的模糊形状。
“真的,我好像看到了,你们呢?”
“我也看见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了!”
滑头鼠、闪叶,还有刀螂轮流说着话,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了。
“多谢你们了。”三人感激地对三个非白种说。
“应该的,”他们答着,然后在一块木板上侧躺下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进山呢!”
“你们也去?”
“难道你们不需要熟悉山况的向导?”
“当然——需要!”三人不假思索地回着,感觉像吃了颗定心丸。
他们还想再问,可传来了三个非白种的鼾声。火苗在缓慢燃烧。
于是,三人在希望中睡去了……
看不见的冰月冰星滑入了冰线下,同样看不到的冰日从另一端移上来!
它们居然是西升东落,但却像地上世界日月一样有规律,周而复始。
天逐渐亮了,而经过一夜燃烧的火堆却更大了——原来是三个早起的非白种在做早餐。
最后醒来的三人逐渐睁开了眼睛,也许是被某股诱人的香味唤醒的。
哔哔——
一个鼻子仿佛被线拉着,边嗅边移往火边。
“小心——”幸亏一条长手拉回了“闻香者”,否则差点栽火里了。
直到这时那只鼻子的主人才被惊醒,原来是饥饿的滑头鼠睡行般在找食物。
“肉烤好了,你们也一块过来吃吧!”绿种叫唤着另外二人。
于是,迫不及待的滑头鼠拽过一根穿肉的烤棍,大咬了一口。
“烫——”蓝种还没有讲完,滑头鼠的嘴就从肉上松开了。
“怎么不早说——”
“谁叫你贪吃!”闪叶接过另一根烤肉棍,慢嚼起来,教训着乔斯。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
“行了,错不在你,一起吃完好赶——”
刀螂宽慰地对蓝种讲,忽然停下咀嚼了一半烤肉,而另两个队友已经望向他身后——
“哇——”
除了三个非白种,初次看见那巍峨挺拔的高耸冰山,三人无不兴奋不已——
“雪树山——”
滑头鼠咽下一大口烤肉,边抬头上望边说着。烤肉也快吃完了。
他们又灌了几瓶冰烧热的雪水,总算不用饿肚上路了。
然后,非白种像土拨鼠挖泥一样飞快地刨开冰块,用它们浇灭了火堆。
另三人面面相觑,以为他们会特异功能似的。
走了快有一千步,引路的黑蓝绿非白种,把三个变白者,带到了冰山的山脚下。
“这就是雪树山?”
“不,雪树山是后面那座,我们需要翻过面前这座山!”瘦绿种回答着刀螂。
“啊——还要翻山?”
“没错!”胖黑种答复着滑头鼠,“其实只需要爬到一半就能进入那座山了。”
“走吧!”闪叶二话不说,跟着长蓝种,移向覆满雪的山路。
白天雪老是飘个不停,就像太阳光总是照个不断一样。不过夜晚倒从不见落雪。
山路不算陡,因而山路的距离也增加了不少。
除了踩雪发出的嘎吱声,就只有偶尔跑来的山风作伴了。
而走到一段稍平缓的路时,难忍沉闷的滑头鼠打破了静默。
“还要走多久?”
“大概两刻钟,”长蓝种有经验地答着,“攀到这山的山腰再直接绕到雪树山,然后直下……”
“等等,不是往上爬吗?”
“你们以为冰尾花长在山巅?”胖黑种反问闪叶,并答疑解惑,“不,冰尾花长在山谷下!”
“什么?”滑头鼠疑问着,这与他们之前想象的完全相反。
这会,一行人走到了半山腰,雪树山就在他们身边了。
“是的,另外还有,以前这里是贵族区,现在却废弃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瘦绿种问。
三个白者摇了摇头。
“因为那株生长着冰尾花的冰树发生了异变,不仅巨化,而且食人!”瘦绿种目睹般讲道。
三个白者瞪大了眼睛。
接着三个非白种走上了另一座山。
一会,有点害怕的三人才跟上来。
好像旋过了半个山圆周,一前一后几人来到了一个山路口,像个交叉点。
“往哪走?”滑头鼠问。
“下!”长蓝种毫不迟疑地说,走了下去,其余人跟在后面。
下山路并不好走,比上山路还要难走,滑头鼠差点一失足成大雪球!
而话不多说的刀螂却高兴起来似的。
“我先走一步了。”他笑着讲,然后伸出翅膀,头也不回飞了下去。
“喂,老兄你带带我呀!”想偷懒走路的滑头鼠叫着,而闪叶却无所谓。
“小心千万别飞得太远了——”瘦绿种大声提醒着,而另外的非白种似乎有种担忧。
“快,你们的朋友可能有危险!”长蓝种匆匆地说,加紧了下山速度。
听到他们忧虑的语气,两个变白者虽然不知所以然,但还是服从地加快了步伐。
大约省去了一半的时间,五人就通过了没有缩减的下山路程。
他们下到了山底,眼前一片大空地,雪地上没有留下刀螂的足迹。
“我们快找找你们的队友!”胖黑种担心地说着。
“绿螳——”
滑头鼠名字都没有叫完,就被长蓝种用手堵住了嘴巴。
“嘘!”他做了一个手势,警告着,“不能喊,会引来雪崩的!”
于是滑头鼠只好放弃了喊叫找人的方法,只用眼睛搜索。
而一个疑问闪在了闪叶脑中。
“你们为什么说我们的同伴有危险?”她边与大家向前寻找刀螂边问。
“因为冰树怪就潜伏在这个山谷某处,由于有大雪覆盖,我们也认不出位置了!”
“而且,你们的伙伴根本没见过那树怪,完全不懂它长什么模样!”
一瘦一胖两个非白种分别解释着原因。
两位变白者顿时觉得这个不起眼的平静山谷恐怖了很多,周围更安静了……
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在远处响了起来。
“喂,我在这,看到了吗?”是刀螂,他正停在一个凸物顶上,大声说着。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住了几个伙伴与非白种。
果然,经维利一叫,一个巨物就像冬眠的生物被搅醒了。
他周围地上的雪纷纷抖落,像一条条大蛇,抽出了土壤。
更可怖的是——他足下的雪也开始震落,并向上抬升着。
另外五人瞠目结舌,看着愈升愈高,同时越来越畏惧的刀螂。
吭——
那个犹如下半身埋在地下的无眼树巨人吼叫了,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雪崩了!
这时刀螂才知道自己摊上了坏事——他发现自己站在了树怪头上!像朵花!
“刀螂快跑——”队友大喊着,反正雪已经塌落了,不怕它再坍陷一次!
“我们先自保吧!”长蓝种叫着,然后抓起滑头鼠与闪叶,钻入了两个同类猛掘好的冰洞!
刀螂呢?真的是人狂有祸——意识闯了大事的他刚想起身飞离,就被一条树触卷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雪震终于消停了,雪地上也铺上了一层更厚的雪!
由非白种锐长的爪子开路,藏身冰下的闪叶与滑头鼠急忙地爬了出来。
而那个巨树怪也被自己招来的雪埋了半截躯体,正在用铁鞭似的触角甩清周边的积雪!
滑头鼠跪在了雪上,以为刀螂死了,闪叶亦掩面欲哭!三个非白种沉默地看着他们。
“喂,救我——”那个好像已经不在的声音又出现了,但音量小了很多。
“刀螂——”闪叶重新抬起头,在一根上下摆动的树触末端,总算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他!
“怎么办,再不救出维利他会没命的——”滑头鼠着急地说着。
“别慌,”长蓝种讲出了计策,“冰树怪是无法脱地,我们去挖啃它的根,你们伺机救人!”
“行,拜托你们了!”闪叶说,然后三个掘冰者消失在了雪下。
紧接着,闪叶别出了三角飞叶箭,准备踏入树触的范围之内。
“我们也该给那老树怪一点颜色看看!”
“我要咬碎它的触角!”
滑头鼠张开了久未使用的金刚牙,与她并排走向冰雪怪物。
拯救同伴的急切心情,使他们连冰树怪头顶上的冰尾花都分辨不出了。
“我去救刀螂,你应付树怪!”闪叶讲道。
“好嘞!”滑头鼠答着,然后两人冲进了树触乱甩的冰树圈。
而在冰下,三个非白种费了些许时间才找到冰树的树根所在。
接着他们牙爪并用,咬撕着冰树根,想让它彻底断绝能量来源。而根似乎并不是!
冰树怪因为根部被啃,树触扭动得更剧烈,差点劈中地上二人。
“我——在——这……”刀螂看见伙伴来救自己,气息微弱地讲了出来。
“三角飞叶箭——”闪叶企图用它们击断卷住刀螂的树触,可是居然完全没有效果。
她又连续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让我试试!”滑头鼠说,跳上一根迎面晃来的树触,“帮我佯攻!”他又跳上另一根树触。
然后,闪叶一边躲开袭来的树触,一边移到树躯的位置,并对树嘴使出了三角飞叶箭。
而作用与对付树触相差无几。
就在这时,滑头鼠瞄准时机,跳到了卷着刀螂的树触,并紧紧趴在上面爬向了伙伴。
哒——
滑头鼠的金刚牙果真厉害,还差一点就咬断了那根树触了……
“冰尾花……在树怪头上……”
啪——
话没说完,树触先断了,刀螂被甩出老远,摔在雪地上,立刻不省人事。
“刀螂——”滑头鼠喊了一句,又望向了闪叶,“冰尾花在树怪头上……”
闪叶顿时明白了,然后几乎毫无被攻地顺着树躯呈螺旋形爬上了树怪头顶。
这一下,冰树怪恐惧了,几乎将所有的树触全部甩向闪叶,滑头鼠紧急跳了下来。
而没了后顾之忧的闪叶,在树触即将接近她的最后一刻,把拳头大小的冰尾花拔出来了!
接着,冰树怪像被突然撤掉骨架的生物,整个枯软,死了。
而抱着冰尾花的闪叶也从树上滑落下来,刚打算与滑头鼠走向昏迷的刀螂。
轰——
整棵冰树连根斜倒下来——原来是三位非白种勇士,他们破坏了树怪的所有根系。
“差点忘了你们!”滑头鼠说。
“快去看看你们的伙伴吧!”瘦绿种回道。
然后,他们一起走到了快结冰的刀螂身边,乔斯抱起了他。
“冰尾花弄到手了吗?”
“这!”闪叶的尾巴卷起了那朵白中透血的塔状冰尾花。
“我帮你拿吧!”长蓝种好意地说,闪叶将它交到了他手里。
很快,六人踏上了回程的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