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门前, 圆空大师看着一直跪着,额头磕得流血的楚吟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施主,人这一生都如处在荆棘之中,不可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多痛苦,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楚吟歌却是一脸执着:“佛祖经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我妻子那么善良,为何她的命竟如此短暂,还望大师能够指点迷津。”
圆空大师回道:“这世间万物皆有轮回和因果,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施主又何苦如此执着?”
楚吟歌仍是不甘心:“他们皆说大师是开了天眼的,还请大师告知。”
圆空大师微微一叹:“施主,即是你爱妻被桃花仙子看中,定是因她的德行比常人高出许多,她既与施主在梦中定下这二十年之约,施主需广积福德,虔心修佛,普度众生,二十年后,佛光普照,感天动地,施主功德圆满,定能再与爱妻相逢。”
终于,每个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了,那一日,天色异常昏暗,一阵夜风吹过,才被清扫干净的子雅别院又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落叶,而后风越刮越猛。
如莺拿着一封信对着众人哭道:“楚大哥出家了。”
含雪和南敏听完脸色变得十分惨白,倾城听完如五雷轰顶一般竟晕了过去。
其实在小年死后,楚吟歌再也没娶妻,他的好友白玉楼劝道:“你还年轻,你的两个孩子又这么小,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总该为孩子们想啊。”
楚吟歌闻言落下泪来,只说了一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白玉楼一怔,没有再劝,但他也万万没想到这是楚吟歌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没过多久,这个琴剑双绝的风流公子皈依佛门,从此不问世事。
楚吟歌有着名重一时的江湖侠士们倾心结识,有着才貌双绝的四位红颜知己,他似乎集天下可羡于一身,可是,他的爱妻早逝没过多久,他就看破红尘,一心向佛。
在子雅山庄水亭中坐着三个男子,皆都戚容满面。
沈凌浪问白玉楼和苏暖玉:“楚兄……他就……这么出家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很久。
白玉楼叹道:“造化弄人,以前神算子曾说楚兄是与佛有缘的人,当时我和楚兄皆大笑,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苏暖玉也叹道:“楚兄为了小年姑娘的血毒,耗尽一生功力,最终小年姑娘还是血毒复发而亡,小年姑娘死后,秦王将小年姑娘的尸体送到紫洲雪山冰封,却一直没能找到花蔻,楚兄估计是万念俱灰,才选择了出家。”
沈凌浪看着倾城和南敏怀中的那个男孩和女孩,颤颤的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倾城温柔的凝视着那个男孩和女孩,缓缓说道:“男孩叫楚忆情,女孩叫楚思年。”
沈凌浪听完不禁感慨万分,一朵娇美的花,还没有绽放多久,就注定凋零。
她白净秀美,常穿着一袭黄衣,笑的时候很腼腆,此生此世,许卿年成了楚吟歌抹不去,放不下的追忆,只剩下刻骨的思念。
在一旁的林馨儿一直看着沈凌浪,她的心跟着沈凌浪抽痛起来,在楚吟歌和许卿年大婚之日,沈凌浪便独自离开了,夜色浓重,但是借着皎洁的月光,林馨儿还是看到了沈凌浪眼中的落寞与孤寂,即使只不过是刹那间的转瞬一逝,却让她深记于心,不能忘却。
在所有人的眼里,沈凌浪将小年是当亲妹妹去疼爱的,可是只有她看到了他的内心,那份深沉而又隐忍的爱,爱得那么小心翼翼,却又那么刻骨铭心。
她痛苦,并不是为了小年的死,而是为了沈凌浪的伤。
春蚕的丝已吐尽,蜡炬已成灰,阳光更灿烂,在如此灿烂的阳光下,人世间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悲伤和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