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一叫声,把这方池塘的主人引来了。只见明空与玄青而兄弟襟飘带舞,玄青那腾龙链每击中双头怪,那人便是如石破鹅卵,炸破成碎块。明空见师弟如此蛮狠,不免骂道:你如此动粗,可别伤着性命。师父那些德颂善念,都白教你了!
玄青也道:只是你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突袭我们?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该死!但玄青还是收起了腾龙链,赤手空拳将那些人打倒在地。
原本如此安逸的月夜,搅得不安宁。那边清尘也带着兵卒来了。只是那些双头怪物见救兵来了,便带着伤残的同伙,飞往池塘树阴边不见踪影。壤驷府的兵卒赶忙去搜罗树荫处,早已没有一人。
玄青埋怨道:这方池塘景色宜人,没想到居然养着一群双头怪。
明空叫玄青闭嘴。忙对清尘赔礼道:方才虚惊一场,让清尘姑娘受惊吓了。
清尘也冷笑道:你们不知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把仇人引到我这方池塘里来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双头国人只有在朔月之夜便是双头形,除此之外便与你们无异。那些乱贼根本就不是我双头国的人。她说着一眼望那荷塘,又是尖叫道:是谁把我即将要开的荷花给着了,我要他赔!
玄青和明空都说不是他们所为。
清尘显得如此心痛,看着一方荷塘狼藉,便将玄青和明空二人捆绑,要二人明日起修缮那荷塘。事情虽小,却惊动了壤驷掌事,掌事想来自己的女儿清尘如此刁蛮,敢捆绑明凨的两位弟子。第二日便将玄青和明空放了,替清尘赔了不是。明凨自知壤驷的势力自古就是决胜的关键,怎敢不接受赔罪。壤驷也跟大伙儿说明了昨夜的双头怪不是双头国之人,想来这些歹徒不知从何而来。而在冥冥之中,壤驷掌事与明凨想到这帮歹徒许是来自魔义会,速速叫人查去,只是无对外张扬。
清尘还为自己的那方荷塘耿耿于怀。壤驷掌事也没有隐瞒起缘由,只是对明凨一伙儿说起这方荷塘的由来:
清尘的母亲,本就不是凡人之身。年纪大点的人,或许会记得曾有过一个叫迷心二莲的箜篌女,琵琶女,虽说二人先前被下凡的百谷仙人感化,从壤驷谷柏桥下化作女身入人间,后历经人间烟波,终是通了情谊,渐渐化作魔义会的一魔尊,后来魔义会之主浮世魔王受降,魔义会也便四散,琵琶女逃到壤驷谷,与壤驷掌事互生情愫,后来便诞下清尘。只是琵琶女与箜篌女入魔后道法损耗大半,加之感化他们的百谷仙人没有让他们拥有不死之身,他们重视入秋夜残荷一般逝去,后来化作一方池塘,四季常青,花开不败。如今有贼人扰乱了这方池塘,故清尘心生怨恨。
明凨等一伙儿闻之,方理解了清尘的行为,倒是明空带着玄青过去向清尘赔不是。清尘见二人不记自己捆绑怠慢二人之嫌,也自责道:“罢了,罢了,倒是我不知你二人有也是无心,你们是客,我却拿绳索来招待你二人,也是我每个礼数。”明空嘻嘻笑道:“你是这双头国掌事千金,自然从小惯宠了些,我们岂有怪罪之礼。”清尘回笑。倒是玄青笑道:“你也是,既然是双头国的千金,就该知道些礼数才是。我在明凨师父那里习练之时,也曾下了不少功夫观阅古今典籍,看得李大圣的著作《镜花缘》,里面的女子可都是小温柔,不光诗文在行,女红也各有千秋,还在画、舞、曲等方面争奇斗艳,你就不行了呢?”此话一出,方才心平气和的清尘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你这小子,不知在哪里看了些混书里的女子来与我堂堂清尘做比较。”一旁的师兄明空听师弟玄青这般直言直语,自然是要解围,笑道:“千金莫怪,我师弟出入江湖,不谙世事。”清尘听罢,方志明空之意,出手探访了一番玄青的本相,笑道:“哦哟!怪不得口无遮拦,原来是一条小青虫啊!”惹得明空也哈哈笑起来。三人在亭廊中说笑之余,那边彤若姗姗而来,说师父命明空与玄青前去商议重要之事,清尘也一并前去。
那边的轩里早有明凨和壤驷掌事在叙话,明空、彤若、玄青和清尘拜见过二人,列座其次。只听壤驷掌事说道:“今日召集大家来,只为过几日,我小女的婚期就要到了。”明空听了着急道:“清尘年纪尚小,这么早就定了亲事?”清尘冷笑道:“什么亲事,这事自我没出世前,那王上就指腹为婚了。”玄青也奇怪道:“不知是谁家有福?”壤驷掌事叹道:“说是指腹为婚,不如说是为了王族安定江山社稷,就把我女人许配给三首国次子了。我女儿自是不愿从命,我也定不能委屈了他。”说到此,清尘也嘲讽道:“我就算嫁给小青虫,也不会嫁到三首国去!”玄青朝清尘翻白眼。明凨虽久居在蓬莱岛,可也是暗自探查中州之事,对双头国与三首国之间的混匀早就有些耳闻。思来想去道:“若是这般,何不将府中与清尘容貌相似些的女儿巧扮成清尘去,岂不是可以不委屈你女儿。”壤驷掌事听了笑道:“也是个主意,我女儿那三首国的倒是不怎么见过。”说着便人速速准备。
迎亲那日,只见三首国那边的队伍一大早就到了,领头的不是三首国嫡侯子。只是说三首国那边有的是这习俗,里边的清尘听了笑道:“爹爹你听,若是那三首国的嫡子水对我用情,何必这般自以为高,天下那个地方不是问候女方家的心思才走这些个婚俗的。”壤驷掌事听了,也不免觉得女儿不嫁给他家是对的。只是想来代替女儿出嫁的白勇世家的女儿,未免委屈了些。壤驷掌事早就把白勇世从马厩长擢为内务副长,再加送千金。心里还是有些对不住他女人白雪梦。便叫清尘前往婚房看望她。
看管有所不知,这白家可不是寻常人家,说起他家渊源,那还得从姽婳乐境起祸后,百花仙子、摧花使者与龙狐临凡,成为花姝,花施与龙瑶兴建清夏斋时,感化了临近的黄鼬一族,只可惜黄鼬一族在人间纷乱中死伤众多,唯独存活下来的,便只有白勇世一家了。这白勇世一家在花姝那里也是掌管一些由贪色人变作的骡驴一事,到朔君这一世,也算是老本行了。况且黄鼬与毛族之长狐族乃上古血亲,自是不会落俗。
清尘进来看到扮娘们正在紧张有序地给白雪梦梳妆打扮,白雪梦见清尘亲自来看她,便也欢喜道:“清尘姐姐有心了,这般亲自来看我。”清尘遣散了众扮娘,对白雪梦说道:“你也别说这些个感谢的话,该我对你道谢才是,我家长年愁苦者何时才能偷入三首,为我族报仇雪恨,今日算是良辰已到。”清尘早就听闻黄鼬一族与三首之间有恩怨,只是也不再细问下去。便从自己环中拿下一株曲颈莲形如意来,笑道:“此次别离,我手中也没个为你护送,这曲颈莲如意本是迷心二莲法器,我妹妹见了便是想念我娘亲,今日算是你甘愿护了我的前程,你且拿去,日后你身处危难之时,也便保全自身。”清尘说着,便凑到白雪梦耳根,细细说与她该如何使用这法器。白雪梦听罢,拜清尘道:“小姐大恩我族永不忘,若是有重逢那日,群殴必定会为壤驷掌事及清尘小姐马首是瞻。”清尘之时要白雪梦起身来。外边早就有扮娘来催了。于是清尘亲自指点着众扮娘,把本就芙蓉出水般的白雪梦装扮好,那边已备好轿辇。壤驷掌事早已在正门焚香,准备为白雪梦送行。身边也自是少不了明凨师徒四人。三首国领头的忙拜见双头国壤驷掌事后,便将白雪梦请到那流凤十二生轿辇,一堆人吹拉弹唱向三首国行进去。
话说迎亲部队行进至杜鹃坡,只见荒原的百姓为了度日,将一些古玩器物摆摊来卖,轿辇上的白雪梦听了不免想去看看由那些好物。领头的笑道:“如今白千金也算是我三首国的佳人了,何必这般玩性不泯。”白雪梦听了也笑道:“如今回去,我便是你三首国侯爷的嫡佳人,那日后你在我手下做事,可也要这般与我说话么?”那领头的听了,便退回去,不再言语。白雪梦便下娇来,领头的怕是有个闪失一般紧随其后。只见那些个摊子上有些歌卖树根雕琢众神的,有个花神,形态倒是有模有样,白雪梦见了,都是自己喜欢的根雕品,其中那百花仙子模样与别的不同,树根质地也是难得的好物,白雪梦便将那百花仙子根雕提起,那领头的会意,给了那老妪银两买了守着。那老妪见了笑道:“姑娘真是慧眼呢,这百花仙子统辖众花神,根雕的匠心也与别的不同。再加上以千年牡丹根为质地,材质自是不素。更要说明的是,这百花仙子像是请那外方寺的不死小圣僧留珠给它开光,姑娘得了它算是逢凶化吉,一生情路顺风顺水又顺心啊。”老妪此番话自是赢得白雪梦的欣喜,那一旁是书贩听了老妪一眼,也抢白道:“姑娘既然买了这糟婆子的烂树根,自然也是要买我这别的地儿寻不到的,也是由留珠不死笑小圣僧杜撰的《幻世长恨歌》一书。”白雪梦听了倒是提起兴趣来,忙问道:“你且说来这书我为何非卖不可?”那书贩喜悦道:“这书不光辞藻丽美,更重要的是记载了中州上朝前代的轶事趣闻。”书贩这话倒是意犹未尽,惹得她倒是要买下来。只是一旁那双头国领头的提醒道:“佳人有所不知,这什么不死小圣僧留珠的所有折子戏、集本、章回本都是血虚说幻言的,再说了,帝都朔君把留珠僧的这些个辞藻文都列为禁书,你这怕是不好吧。”白雪梦一听,笑道:“你别说这话,我还在由于要不要买下,既然这是禁书,那日后便是很难得一本书,我岂能错失良机。”说着便怀揣那本书走上了轿辇。只道是往事如溪水向东阳落西,难以人为改篡。白雪梦便在轿辇中翻阅那册《幻世长恨歌》,终是明白了前代衮子与奕子的恩怨,中朝朔君与灵鸢儿,兆君与丹若,以及百花,妖城的趣闻,再者,现世的地方割权也是略知了一二,想来王家之事血中带类,趣中有情,不免连连感叹。
再说壤驷掌事这边,送走了白雪梦,便与明凨携玄青、彤若、明空与清尘,一同北上帝都。帝都虽说如今有朔君与杜娟坐镇,可说来也是政治清明,不曾再像衮子那代一般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芙蓉台也便更名为折芳阁,将那民间流芳的天、地、气、物的古书收藏在那里,供天下文人墨客赏阅,为朔君政恶治世之宝库。那迎月苑里暂且为杜娟妃的寝院,朔君自是住在枫林园,每日在映月宫上朝。
这壤驷掌事虽说是双头国国王,却也是要归顺于帝都朔君才是。这日便带着明凨师徒四人来至映月宫门前,将觐见的帖子上报了去。朔君自知这双头国在东,与妖城很是临近,是个重要阵地,也便与杜娟妃在映月宫共同受壤驷掌事一行人的觐见。
玄青、明空及彤若自是不曾见过这般辉煌的宫宇,紧随在师父明凨身后,左看看,右瞧瞧,东摸摸,那些师父先前教的什么面见圣上礼仪,全都忘了一干二净。
那朔君与杜娟妃端坐在龙榻上,壤驷掌事、明凨、明空、彤若、玄青齐齐拜见过朔君、杜娟妃。这杜娟妃倒是看了这明凨的举止谈吐,想起了什么故人。思来想去,便觉得像是兆君之子明,也算是后来自己照顾他长大后,他便说要远离,后俩也便没了消息。杜娟忙问明凨道:“明凨贤人可否喜欢那雪中胜芳的红梅?”明凨笑道:“在下在西山闵秋居住,丁香,紫藤萝倒是有些个常开不败的。今日同壤驷掌事前来,就是想着日后辅佐朔君、杜娟妃安邦定国,繁荣中州”朔君与杜娟妃听了,自是欣慰。笑道:“我妈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今日一来,便是长居在我福寿园便可。”说着便命人将那福寿园腾出来,专作为明凨的寝宫。朔君 又道:“我早就听壤驷掌事提起过你精通易学,又与通天楼众仙姑有仙缘,易学乃集大成者,通天楼所存世上至上各类法器。今日见贤才玉树临风,果真名不虚传。”杜娟逐个瞧了一遍明空、彤若、玄青,只见三人元身一个似金鹤,一个是银雀,一个则时条小青龙,便笑道:“明凨贤人的三个弟子也各个身怀绝技啊。”明凨笑道:“在下不才,教授仨徒弟的,只不过是些个取悦人的招数罢了”杜娟微笑着,看见了壤驷掌事身旁的一少女,便问道:“这位千金是?”壤驷掌事笑道:“回杜娟妃,这是犬女清尘,多年来是第一次来帝都嘞。”朔君笑道:“那是了,中州十二国各掌事的子女,我们可是不曾见过的。这孩子也是讨人喜爱啊。”清尘笑道:“朔君说的是,只怪你们整日待在这安逸的映月宫里,哪知道中州十二国是何模样。”壤驷掌事听了赔笑道:“还望朔君、杜娟妃息怒,犬女有时候会胡言乱语。”明凨也笑道:“朔君、杜娟妃心系中州,爱民如子,清尘这是以井底蛙之思揣度鸿鹄之腹啊。”说的朔君与杜娟妃笑起来。玄青一听师父把自恃清高的清尘比作井底蛙,笑得更是厉害些。
看管不知,那杜娟妃本是泰峰妖感化的杜鹃树精,那识人能力自是比常人要厉害些,只道是世事变化诡谲,终是冤家路窄。明凨此次远走复归,祸福不知。这幻世一歌,看来余音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