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年以前,仙牛老店刘掌柜的夫人晕倒,请你看病你却说她有喜,这是为什么呢?”魏不活紧盯对方的眼睛问道。
“原来是他…”
皱紧眉头,陶大夫叹口气道:“唉!我那也是一时糊涂。当初刚来此地,几个月都赚不着钱。终于赶上个做买卖的,所以便想捞一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听闻过他娶那位夫人的事。去了后查颜观色,明白他急切的想要孩子,所以便想个主意,劝那女人听我的话。
刚开始她不听,后来我费尽唇舌才同意了。这样刘掌柜高兴谢礼自然丰厚,我再多去几趟,赚钱就更多啦。”
“原来又是为钱…”
听罢魏不活叹息道:“可你知不知道,就为这黑心钱,后面发生了多少事?坑害别人到什么地步?”
说到这他起身拔出桌上的匕首道:“我本来想放过你,但真的做不到。”
“哎哟!好汉爷,饶命啊…”
见状陶大夫吓得急忙离座跪倒在地道:“我错啦,真的知道错啦,再说…刘掌柜自己也有错啊。”
“他也有错?错在哪?”闻言魏不活一愣道。
“我那时来的虽短,可已经有病人知道我本事不济啦,于是只好降低诊金。我就不信他没听说,还不是图便宜吗?对媳妇儿都如此抠门,您说是不是有错呀?”
“呵呵…”
听罢魏不活轻笑道:“你这张嘴我真佩服,不过只问你的事情,不管旁人。”
“那、总归没出人命吧?我愿意赔、愿意将功折罪。反正只要饶命,让我干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样子,魏不活忽然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有件事交给你办。办得好,便饶你性命。”
“好好,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说罢陶大夫大喜过望点头如捣蒜道。
“慢着…”
哪知抬手一拦,魏不活顿了顿将匕首扔到他眼前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要你留下样东西,才好回去交差。”
“什、什么东西?”听罢陶大夫吓得毛骨悚然道。
“如果我动手,就把你诊脉用的右手留下。如果自己动手,那留下右手食指就算啦。总之不许再干这行坑人,怎么样?自己选呢还是和我拼命?”
“我、我…”
盯着眼前的匕首,陶大夫先是惊恐继而失声痛哭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早过够啦,其实我不姓陶,陶就是取逃跑的意思,我都没脸用本姓啦。我…自己来。”
说罢咬紧牙关,他颤抖着抓起匕首。
静静地看着,魏不活眼中即有感慨又有怜悯。
“哎呀妈呀!”
惨叫中陶大夫疼得满地翻滚,魏不活迈步上前。
…
…
日已偏西,原本刀疤一伙的院落里,此时已是乞丐们的天下。
只见陈露水压低声音问魏不活道:“刚才那人是谁?让他单独见戴胡子行吗?”
轻笑一声,魏不活眨眨眼睛道:“本来我一直在想,如何让戴胡子说出藏钱的地方。可他现在身负重伤,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但刚才那人不同,不但能言善辩而且还是大夫,我相信他一定能问出来。”
“哈哈,你这小子,傻呆呆的没想到比我还聪明。”说罢陈露水抬手一拳打在他胸膛上。
“哎哟…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不在身边呢。对啦,那个全宝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哦,早走啦。”
说着陈露水嘿嘿笑道:“你和芝麻一走,他就把我们放出来了,接着又将老爹和那八个人的去处告诉了我。
本来想留他,可他说答应你的事都办完了。喂,什么时候收服他的?看样那小子挺佩服你。”
“呵…”
听罢魏不活摇头道:“当时我看他们双方缓和下来,心想打不成就坏了。于是抢先出手缠上全宝,结果其他人在带动下果然大打出手。”
说罢魏不活顿了顿道:“我知道刀疤这方会落下风,因为他们不够凶狠。所以和全宝缠斗时与他说明利害,听我的才有出路,否则一定会陪葬。
等他答应了,我先告诉他事后该做什么,然后假装用刀刺死他。”
说到这魏不活苦笑着摊开左手道:“唉!说来容易做来难啊。为了装的像些,我用刀划破自己手掌弄出血来,到现在还疼呢。”
“唉,你这臭小子。”
看罢他的手掌,陈露水鼻子一酸,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
“呵,别说这个啦。”
缩回手后,魏不活正色道:“刚才嘱咐你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点事能忘啦。”
说罢陈露水收敛笑容道:“等拿到银子后,我带大伙远走高飞,还有客栈那俩伙计。”
“对,我想戴胡子藏的钱不会少,以后不管买房置地还是开店做生意,希望能把每个人都照顾好。露水哥,这千斤重担就托付你啦。”
“知道啦,我陈露水对天起誓,只要活着就绝不扔下一个兄弟。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天打雷劈还不行吗?”
说完陈露水又叹气道:“兄弟,真不和我们走吗?你小子舍得我们,我可还舍不得你呢。”
“不啦,我还有事。再说这里不能扔下不管,毕竟死了这么多人,还有留在山上的芝麻他们…所以必须有人留下善后,不然官府追究,你们去哪也难逃干系。”
“二魁…”
说到这苏老爹突然凑上前来,可还未开口就听远处房门一响,接着陶大夫走了出来。
“怎么样?”见状魏不活连忙上前询问。
“嘿,问出来啦。只要他不想死,就一定能问出来。”
说罢陶大夫坏笑一声道:“藏钱的地方知道啦,有多少钱也知道啦,你们猜猜一共多少?”
不等众人开口,他自己便瞪大眼睛道:“好家伙,居然有六千五百多两。”
“真的?钱藏在哪?”听罢陈露水大喜过望道。
“嗯…”
瞟他一眼,陶大夫并未答话,而是趴到魏不活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好,如果找到,我们一定重谢。可如果骗我…”
话未说完,就见陶大夫急摆左手道:“谢就算啦,让我走就行。我的妈,敢骗你?”
边说陶大夫边将藏在衣袖中的右手缩了缩,接着咧嘴苦笑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我现在彻底想明白啦。”
“好。”
见状魏不活轻笑道:“露水哥,找几个兄弟送陶大夫回家,等拿到钱后再把人叫回来。陶大夫,恕我不远送啦。”
“不敢、不敢。”
片刻后,有四名乞丐将陶大夫围在中间向外走去。
“六千五百两,哈哈…我们现在就去拿钱。”
“露水哥…还有件事。”
哪知此时魏不活面色踌躇道:“我想等拿到钱,你们去客栈接人时,也能给刘掌柜些银子。就给…六百五十两吧。”
“啊!这么多?凭什么呀?”
“唉!一言难尽,总之他也是苦命人,不该人财两空。”
“那…好吧,反正我们有钱也不当守财奴,你小子想清楚就行。”
说罢陈露水笑着抬手又想打魏不活,却听苏老爹道:“露水,我有话说。来,让大伙都过来。”
此言一出,陈露水立即停手将大伙招到老爹身边。
“兄弟们…”
睁着双眼扫视众人,苏老爹仿佛能看到大家一样。
“事情变成这样谁也料想不到,但我们总算活下来了。二魁说的没错,这摊子必须有人收拾,可是不能拖累他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所以我该留下,此事由我而起再由我而终才算真正了结。”
“什么?那怎么行?”闻言后众人都激动起来。
“唉!我老啦,又被他们囚禁,官府不会为难我的。”
说罢苏老爹抬高声音道:“但是我有句话,你们一定要听。”
“您、您老说吧,我们一定遵从。”
此时陈露水忍不住流泪道:“要是谁敢不听,我饶不了他。”
“唉!虽然没读过书,但我知道天是有眼的。你们以后无论过的怎样都别做坏事,要守规矩。要是过好了就想着帮帮别人,别忘根本。不要嫌我啰嗦,千万要记住啊。”
“知道了,我们一定记住。”闻言后众人皆抹眼泪道。
“好啦,我先走了。我知道镇上那里可以报官,自己能找到。”说罢苏老爹左手拄棍,右手从怀中掏出竹板轻轻打起来。
众人纷纷给他让路,目光紧紧盯住背影。
“是天也愁来地也愁,听我把忧愁说根由。天愁乌云来遮日,地愁下雨流水打成沟。是马也愁来牛也愁,马愁临死扛着两夹板,牛愁命亡背个弯木头。是你也愁来我也愁…”
苍老的声音渐行渐远,魏不活又一次望向天空。
雨岳剑侠图之甲篇正传,到此结束。